鹽阿郎正好奇拿着半截雷擊木敲木魚,聞言擡頭:“是因爲我太厲害吧。”
郝靈讓他冷靜:“不是因爲你太倒黴?”
鹽阿郎撇了撇嘴:“所以爲什麽是我這麽倒黴?不讓我活幹嘛讓我出生。”
郝靈爲他遺憾:“你這體質,若是生在靈氣充盈人能修仙的時代,妥妥的一路開挂,别人辛苦打坐努力打怪,你吃飯睡覺都能自行修行。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呢,可惜了啊。”
衛弋:“我能修行嗎?”
郝靈看他一眼:“能,他是老天爺喂飯,你是搶老天爺飯。你心志勝過無數人,又難得專注專一,以我對修仙文化的研究,你反而能比他走得更遠。”
嗬,比我遠?
鹽阿郎酸了,學着郝靈方才說的:“可惜了啊,生不逢時啊。”
說完,兩人都奇怪看他,鹽阿郎一僵,才想起來,人家衛弋這輩子已經遠遠勝過他了,單論個人取得的成就,人家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哪怕出生名門,也是用命搏出來的前程。
悶悶,若是他從小留在相府,憑他過目不忘舉一反三,早六元及第也成文臣第一人了。
對,就是這樣。
如此自我安慰着。
衛弋帶來的東西還是能有點用的,郝靈跟他要了虎頭雕,直接将其上的靈性引到虎頭上。
“多少能辟辟邪。”郝靈玩笑道:“其實你才是最厲害的靈器,哦,應該說,人,是最高級的靈器。”
嗯?有這種說法?
“當然,人是靈之長嘛。”隻是說以人類爲主導的世界中:“人在娘胎裏就有靈性了,再沒有比人更聰明的存在不是嗎?”
如此一想,還真是。
于是衛弋道:“以我爲器,能幫上鹽阿郎?”
兩人都是一呆。
不待郝靈回答呢,鹽阿郎先炸毛:“你幹嘛?想以恩情脅迫我屈從你是不是?我告訴你,想得美。”
郝靈甚是遺憾:“不行。如果你能修仙還行,可惜,終究是肉體凡胎,你承受不住的。”
之所以一定要法器,是需要一個将靈力引出馴服它們的地方。在鹽阿郎體内搞,會搞死他。而引入郝靈體内的話——會一去不回。
曾經的靈力大海幹涸成沙漠,一瓢水潑上去聲都不會聽一聲,靈體會本能的吸收一切沾到的靈力,哪怕主體意識的命令也不會聽,自救的本能。
所以,她真是爲了他好啊,郝靈自我感動。
她看眼衛弋,收回遺憾的目光,但凡能修煉呢,她都想把這人推向修真大道。盡管她沒體會過真正的仙神文化,但在她的多元宇宙故鄉,以靈力修五行并不比異能者差。說到底,都是運用能量對身體的開發罷了。
衛弋:“我再找找别的。”
郝靈嘀咕:“也不知師傅找到沒有,這麽久不回來,難道去了外地?”
她沒讓靈靈靈暗中尋找師婆婆,什麽都掌握在自己手裏并不是一件多開心的事,反而徒生煩惱。
左西偷偷上了幾次門送禮,自報家門後,鹽阿郎很不可思議:“姓左的很怕老婆?都不是他親自來還要偷偷摸摸。難道他老婆很厲害是道上混的?”
“他就是要臉想太多。”左西毫不客氣的翻白眼:“那樣的婆娘,擱普通人家裏早休幾百回了。”
鹽阿郎無語,說得你多大丈夫似的。
郝靈笑眯眯:“聽聞左相出身草根?”
左西一滞,讪讪:“最初是嶽家提攜,可那也是他們家看出老爺的才幹才嫁女兒,這些年,老爺早千百倍的還回去了。一群趴在老爺身上吸血的蝗蟲。”
“人不能忘恩負義。”鹽阿郎不贊同。
左西急了:“恩千倍百倍的還,怨呢?沒道理他們幫老爺一次老爺就得幫着他們後代子孫一輩子。若論情義,哪有這樣綁架人的。若論買賣,他們早一本萬利。論公,老爺不欠他們,論私,就是那女人無德。”
這一番話,鹽阿郎卻更堅定了不回去的心:“好吧,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他連家事都處理不來,與其回去受氣,不如現在樂逍遙。一個男人,連婆娘都收拾不了,竟也能做丞相。”
太不可思議了。
連連搖頭:“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受窩囊氣,也不想有個窩囊的老子。”
左西傻眼,他好像搞砸了,不應該是父子同仇敵忾嗎?怎麽成了兒子看不上老子?
回去與左相一說,還問左相:“你說,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哪裏出了問題?你腦子出了問題!
我是奈何不了一介婦人嗎?隻是不想耗費時間和精力,養着就養着吧,放眼皮子底下總比放出去被政敵利用的好。你可好,生生把本相作弄成了怕婆娘的窩囊廢。
氣,氣死了。
左西還真誠的建議:“休妻吧。這些年,你特地放到那邊咱的人,千防萬防不讓她家作惡作到一發不可收拾,如今人都跑到京城來了,京城犯錯的機會可太多了,咱防不住了。”
人的貪婪永無止境。
左夫人娘家子弟無出息,偏偏自以爲依仗相府這棵大樹什麽事都敢幹,當然左相未雨綢缪早在多年前就安排了人适時的引導和勸阻,這些個人,有當地的小吏、士子、商人甚至纨绔。
自從左夫人輕飄飄的自取了他的名帖交給娘家人,左相不動聲色間就布下一局大棋。那時,他與左夫人的感情還未耗盡,但一個合格的官員必然要防微杜漸。他自己是草根,族人都偏遠了去,敵人能攻擊他的點,就在妻族。
不成器,犯錯,好,随便你們,但大到牽連到本相的錯,休想,或者說,提前掌握證據,撇清自己。
無情嗎?
無情。
可他隻是一個丞相,不是神,管束不了人性。他最後的仁慈,便是避免他們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錯。
聽得鹽阿郎如此看待自己,左相一陣頭疼,到底年輕義氣,不懂成年人的爲難。
卻又忍不住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窩囊?
正好,左夫人的娘家侄子侄孫與人在酒樓發生沖突打了起來,起因隻是因爲對方嘲笑他們外地來的沒見識的鄉巴佬。幾人齊上陣,把人打暈了過去。
衙門上來抓人,可好,直接亮了相府的牌子。
得,衙門直接來問左相了,真是您侄子侄孫?不是冒充的。
對方言語間甚是懷疑您這樣光輝偉岸的人怎麽有那樣賴皮下三濫的親戚,打人專打臉啊,對方不定得毀容。
這年頭,對讀書人來說,毀容就是毀前程。便不是讀書人,誰人還不愛美了?
左相氣炸了。氣頭上呢,左西對他直呵呵。
“你呵呵個屁,還不趕緊去看看,拿上宮裏賞的藥膏,帶些藥材。還不走,要老爺求你?”
左相氣得爆粗,眼前耳邊,全是他自動想象的鹽阿郎擡着下巴撇着嘴的輕鄙小模樣:窩囊廢、窩囊廢、窩囊廢
氣死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