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一事,長一智。
薄郎君雖是個聰明絕頂之人,時到今日才看清自己身上存在的不足之處。
他的确是薄姬寵着長大的,因而凡事就算是皇上都讓他三分。
至于其他人,他都沒放在眼裏。他雖然不像長公主那般飛揚跋扈,仗勢欺人,但也是以己爲尊的主兒。誰要是拂逆了他的意,他也是絕不放過的。
躺在床上的薄郎君徹底地失眠了。
也許是該去平城了!
薄郎君覺得自己應該沉下心來做點有用的事兒了。皇城不是他待的地兒,他的使命早已完成,将來隻期望爲平城的百姓謀一方平安富庶。
羅嬌嬌在姜玉走後,也躺在榻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我以後說話也許應該注意一點兒了!”
羅嬌嬌直到夜半三更才漸漸睡去。
黎明的曙光透過門窗的縫隙灑落地面。屋子裏漸漸地亮了起來。
姜玉一早來到了偏殿門前,卻見殿門緊閉,屋内靜悄悄地沒有一點兒聲響。
服侍薄郎君夫婦的小内侍和宮婢早早地候在了門前。他們也都靜靜地立着,誰也不敢出半點兒聲音。
薄郎君習慣早起,所以他先醒了。
姜玉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遂命宮婢和内侍們快些打水好侍奉主子梳洗,并去禦膳房取早膳。
一臉倦容的薄郎君坐在榻前看着還在熟睡的羅嬌嬌那如嬰孩般白嫩的臉頰忍不住用手輕輕地摸了摸。
羅嬌嬌砸吧了一下嘴,擡頭拂開薄郎君的手翻身繼續睡着。
姜玉端着水盆輕輕地走進殿中,侍候薄郎君梳洗。
早膳是薄姬親自爲薄郎君點的飯菜,很合他的口味,因而他多吃了幾口。
羅嬌嬌嗅着飯菜的香氣兒醒來了。她做起來揉着眼睛嚷道:
“怎麽不叫我起來?”
“快梳洗吧!”
薄郎君見宮婢端着銅盆走了進來,忙起身走到羅嬌嬌的身前拉她下了榻。
羅嬌嬌簡單地梳洗了一番,然後跑到飯桌旁開始用飯。
薄郎君很羨慕地看着一臉吃相的羅嬌嬌。
他覺得羅嬌嬌是真正地在享用美食。
姜玉其實是來禀報皇後将長公主喚道她的椒房殿所說之事的。
他告訴薄郎君,皇後苦勸長公主不要與他作對!奉勸她與驸馬好好過日子,不要再有其他非分之想。
長公主表面上唯唯諾諾,可一出宮門就把氣撒在了守在馬車旁的卓侍衛身上。
她罵卓侍衛沒用,什麽差事都辦不好。
薄郎君聽了隻是淡淡地說道:
“随她去吧!隻要她不再與羅小娘過不去,我們便不與她計較了。”
姜玉覺得薄郎君變了,以往他是不會給對手任何喘息的機會的。
當值的楊子勝也聽說了自己的夫人咬人不成反被辱之事。隻因對方是羅嬌嬌,所以他也就沒了脾氣。
非但如此,他爲了躲避長公主的暴怒還與明日當值的副手調了休。
楊子勝派人回府傳話,他今夜不回驸馬府了。
餘怒未消的長公主掀了飯桌,吓得前來傳話的小内侍連滾帶爬地跑回宮裏向楊子勝禀報。
楊子勝慶幸自己沒有回去,省卻了許多麻煩。
他從未愛過長公主。他們二人可謂是貌合神離,雖然同床共枕,卻各有所愛,各行其事。
當時皇親國戚和士族大家的婚姻也大多如此。夫妻之間心照不宣,誰也不會說破或撕破臉。
楊子勝的未回驸馬府的事兒自然也被薄郎君所知。他真的很慶幸自己沒有選擇政治婚姻,不然他也将同他們一樣,過着給别人看的日子。
晌午時,薄姬差人來喚薄郎君夫婦過去一起用午膳。
羅嬌嬌一改往日的貪吃樣兒,反倒讓薄郎君看着不習慣了。他還是喜歡羅嬌嬌本來的樣子,不想她變得與其他女子一個樣。
午後品茗時,薄郎君詢問薄姬是否有年齡與羅嬌嬌相仿的待嫁之女?
薄姬以爲自己的幼弟要納妾室,便将朝中衆臣公家閨閣女子的名冊和小像都拿來給薄郎君看。
薄郎君看了半天,然後指着賈太傅之妹問羅嬌嬌怎麽樣?
羅嬌嬌放下手裏的茶具爬到薄郎君的身邊坐下仔細看去,發現那女子的模樣與自己有點兒神似。
“不知品性怎麽樣?”
羅嬌嬌的話使得薄姬覺得很滿意。
皇家最看中的就是品性,其次才是樣貌。
“賈太傅學識淵博,爲人正直,他的妹子定不會有錯!”
薄郎君對賈太傅的評價還蠻高的。
“隻是不知這賈太傅可會嫌棄姜玉以前是你的侍衛?”
羅嬌嬌心直口快,脫口而出。
“怎麽?我的侍衛低人一等麽?”
薄郎君挑了一下眉頭不悅地道。
“姜玉?”
薄姬瞬間愣住了。
鬧了半天,他們是在給姜玉選妻!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覺得還是讓他們相處一下看看爲好!”
羅嬌嬌可是個通情理一人。她最不喜歡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也好!”
薄姬倒是贊同羅嬌嬌的想法,令薄郎君頗感奇怪。
姜玉晚上去偏殿給薄郎君夫婦送夜宵。
薄郎君将他物色的賈太傅之妹的小像遞給了姜玉。
姜玉隻瞥了一眼,便紅着臉點點頭。
正好禦花園裏的梅花開了。薄姬在宮裏設了賞梅宴,爲姜玉和賈太傅之妹賈青嬛牽線搭橋。
設宴那日,天上飄了雪花兒。
宴席就擺在禦花園中那幾株含苞待放的梅樹旁的亭台水榭之上。
羅嬌嬌和姜玉一起走進禦花園。
薄郎君早就坐在了薄姬的身邊席位上了。
前來參加宴席的未出閣的女郎們皆着盛裝前來赴宴。
羅嬌嬌邊走邊瞧着前來參加賞梅宴的女郎們,可是她看了半天也沒見賈青嬛的影兒。
她不會不來了吧?
羅嬌嬌不禁替姜玉擔憂起來。
姜玉倒是坦然得很。他最喜歡的人是羅嬌嬌。既然今生與她無緣,那麽其他女子是誰就不那麽重要了。
賈青嬛壓根就沒想到她也在太後賞梅宴應邀女郎的名單之上。她是個文靜的女子,平日裏隻喜歡看書寫字,對其他的應酬一概不感興趣。
太後的邀請她豈敢不來?隻不過來得遲了些而已。
早已落座的那些名門閨秀們看着姗姗來遲的賈青嬛不禁品頭論足起來。
坐在薄郎君身邊的羅嬌嬌見賈青嬛居然身穿一席青衣,未着钗環玉佩之物,卻還給人一種明麗動人的感覺,也不由得在心裏暗暗贊歎她的美貌來。
姜玉以少府的身份坐在薄郎君下席之上。作陪的還有薄郎君請來的呂修夫婦和姜玉的好友周亞夫。
薄姬見主角兒已經到了,便吩咐開席。
宴席之上大多是頗有心計的女郎。她們怎能放棄這麽好的展示自己的機會呢?
其中好舞者翩翩起舞;好樂者撥弄絲竹;好曲者一展歌喉。
賈青嬛隻是端坐幾案之後,偶爾吃點瓜果,飲點兒甜汁。
羅嬌嬌在設宴席之時,故意将賈青嬛的席位正對着姜玉。可偏偏賈青嬛隻看歌舞,對姜玉等郎君視而不見。
好清高的女子!姜玉恐怕得費點兒心思了!
薄郎君在心裏暗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