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思難遣,輾轉反側。
薄郎君在床上躺了多時也無法入眠。
他很想知道楊子勝有什麽法子可以醫好羅嬌嬌的體寒之症,但他礙于面子卻無法開口問詢。
皇親國戚中的男丁們自小就被灌輸了無後爲大的思想觀念,因而薄郎君對子嗣的渴求是很強烈的。
平日裏他沒有表現出來是因爲他的确深愛着羅嬌嬌,怕自己說出來她會多心。
羅嬌嬌絕不會讓他納妾,這一點他很清楚,可是沒有子嗣始終是他的一塊心病。
内心的糾結和郁悶使得薄郎君起身走出了内室。
他看到了羅嬌嬌歪着身子倚靠在榻上睡着,眼角還挂着淚的模樣,他的心裏更加的沉郁了。
羅嬌嬌根本睡不踏實。她聽到薄郎君輕微的腳步聲走近,便睜開了眼眸看着他。
“會好起來的!”
薄郎君将羅嬌嬌的身子扶正,好讓她躺的舒服些。
羅嬌嬌卻撲到他的懷裏痛哭失聲。
哭吧!哭出來,心裏就會好受些!
薄郎君摸着羅嬌嬌的頭在心裏喃喃道。
其實他也想哭,卻欲哭無淚。
羅嬌嬌體内寒症很重之事被長公主知曉了。她悄悄地離開驸馬府,身穿宮婢的服飾親自去了一趟太醫院,詢問與皇後較親近的越太醫。
越太醫十分肯定地告訴長公主,女子體寒嚴重者根本不可能生孩子。
“那麽說薄郎君和羅嬌嬌曾帶回來的靖兒根本就不是他們的親骨肉!可是他們爲什麽說他是親生的呢?”
長公主帶着一肚子的疑惑和喜悅回到府裏,想與驸馬楊子勝說說此事。說不定能通過此事将羅嬌嬌欺上瞞下的罪名做實!至少這樣就可以将她趕出皇宮,甚至逼薄郎君休了她!
她得不到的,也不會讓其他女子得到!
這就是跋扈成性的長公主!
她不曾想驸馬楊子勝居然不在府裏。
他今日不當值,可人去了哪裏呢?
長公主遣了卓侍衛去衛尉營看看楊子勝是否在那裏。
楊子勝帶着陸馳去給羅嬌嬌尋治體寒的方子去了。他臨走時吩咐衛尉營的副手幫他一個忙,如果公主府有人相尋,就說他在校武場訓練。
卓侍衛回去禀報長公主,說是驸馬在衛尉營。
楊子勝與卓侍衛去了東城郊。那裏有一大片竹林。竹林裏住着一位隐士,名喚喬山。
喬山喜歡清淨,喜愛竹子,常以竹筍爲食。
他白日無事的時候便獨自畫竹,夜裏吹竹笛自得其樂。
其祖上行醫,太祖曾在前朝宮裏任太醫,頗有名氣。
喬山的醫術也十分的精湛。東郊的百姓有了疑難雜症,往往提着一籃雞蛋或一包鹽巴去求醫,十有八九都能醫好。
醫館的郎中們很是嫉妒他,說他不過會些偏方而已。
楊子勝有時心情不快,就會找個無人的小酒館讓陸馳陪他飲酒。他們在酒館裏聽到的也無非是這些民間的奇談怪論的事兒。
羅嬌嬌的寒症之事他本不想管。薄郎君若是無後,他可是最開心不過了。
可是他當值那日習慣性地來到了禦花園,看到羅嬌嬌獨自一人因心情煩悶而拿着柳枝亂甩時,他的心裏又可憐起她來。
姜玉的到來使得他想到了氣薄郎君的法子。于是,他就對羅嬌嬌說他有偏方可以治他的體寒之症。
羅嬌嬌的眼中閃過的那抹希冀之光,使得他決定幫她治好頑疾。
打心底裏愛一個人是掩藏不住的。楊子勝對羅嬌嬌的愛一點兒也不比薄郎君遜色分毫。
他與陸馳騎着快馬來到了東郊竹林内。
秋日的竹林相當的繁茂。一陣風過,便會發出“唰啦啦”的聲響。
楊子勝與陸馳下了馬,好不容易尋到了那條通往喬山竹樓的小徑。
小徑幽深,兩邊翠竹林立。
他們大約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看到了一竹籬笆院落。
院落的左邊有一條清澈的小溪。
院子裏有一座二層竹樓。竹樓的窗戶是開着的。
楊子勝與陸馳走到籬笆門前,發現門是虛掩的。
他輕輕地推開了門,将手中的馬缰遞到了陸馳的手裏。
陸馳将馬拴在了門外的馬樁上,然後跟着楊子勝走進了院内。
“楊某前來求醫,冒昧打擾了!”
楊子勝在院中望着竹樓的窗戶朗聲道。
“上來吧!”
竹樓裏傳來了清亮的聲音。
楊子勝與陸馳是練家子,一聽喬山的聲音便知此人内力頗深。
兩人從竹樓外的樓梯緩緩而上。
一位藍衣小童從門内走出來迎接他們二人。
“請!”
小童也不過十歲左右,但他的眼睛卻骨碌碌而上下打量着來人。
陸馳把手中的水果、糕點和鹽巴放到了小童的手裏。
小童面露歡喜之色,趕着去給兩位客人煮茶。
屋子的北面坐着一位白衣俊面郎君。
“坐!”
喬山放下手裏的筆墨,擡頭看了一眼楊子勝主仆二人。
楊子勝落座之後,直接道明了來意。
“你即是練武之人,想必你的紅顔知己的武功也不會差吧!”
喬山的話使得楊子勝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是來求醫的,怎麽說起了武功之事?
“很厲害!”
楊子勝脫口而出。
“那她這寒症便有望醫好!不過需得她本人前來方可!”
喬山接過小童手裏的茶盞輕聲道。
楊子勝看着面前幾案上的雲琅雀耳茶盞,才知喬山的家底不薄。
“既如此,楊某告辭!”
楊子勝施禮後,與陸馳二人一起離開了竹林。
他們剛回到府裏,卓侍衛走過來施禮道:
“公主正等得心焦!”
楊子勝隻好前去房中見長公主。
長公主一見楊子勝回來了,便給他斟了一杯茶。
楊子勝見長公主面露喜色,心中便知她有了對付薄郎君夫婦的好主意。
他坐在茶桌旁默不作聲地喝茶,等着長公主的下文。
長公主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說給了楊子勝聽。
楊子勝聽了也不由得愣住了。
“對啊!羅嬌嬌既然是得了寒症,那她與薄郎君的長子又是哪兒冒出來的呢?”
“這其中必有隐情!”
長公主給楊子勝添了茶水。
“我會弄清楚的!那孩子還在慎夫人那裏麽?”
楊子勝端起茶盞問道。
“對!”
長公主現在被禁足在家裏,她若想做什麽,還得倚靠驸馬楊子勝。
“我好像記得他帶回孩子時,吳國的小皇子靖哥正好失蹤了!”
楊子勝尋思半晌突然道。
“難不成……”
長公主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好極了!”
楊子勝抓住了薄郎君的這個把柄,心裏甭提多惬意了。
能驅使薄郎君的人除了皇上,迄今爲止還未有第二人。
如今,他就要成爲他楊子勝可以使喚得動的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