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姜钰就去了北地郡守府後院的馬廄。
從平城帶來的兩匹馬正在馬廄裏吃着草料。它們是薄郎君府上飼養的兩匹駿馬,經常跟着姜钰出車。這回留下它們,姜钰還真有點兒舍不得了。
“等你們回來時,再把它們帶走!”左千臣看出了姜钰不舍的心情,遂出言安慰他。
“多謝!”姜钰聽得身後左千臣的聲音,忙回過身來施禮。
薄郎君和羅嬌嬌二人等在了北地郡府的大門口。
姜钰趕着馬車來到了門前。他跳下馬車,從車後拿出了馬凳放置好。
左千臣從馬車内鑽了出來,令薄郎君愣了一下。
怪不得他不見了蹤影,原來是去了後院馬廄,薄郎君暗自尋思着。
“一路珍重!”左千臣拱手道。
“多謝!”薄郎君還了一禮,然後他輕拍了一下左千臣的肩,帶着羅嬌嬌上了馬車。
姜钰将一個裝着金銀酒具的包裹放在了左千臣的手裏。左千臣疑惑地看着姜钰。
“我家主子的一點心意!”姜钰跳上馬車,揚鞭駕車離去。
一道煙塵劃過,薄郎君的馬車漸行漸遠,隻留下了左千臣凝望的身影。
“爲何把那麽貴重的酒具送給他?”坐在薄郎君身邊的羅嬌嬌忍不住動問。
“他是個好酒之人,又以禮待我們,送一套酒具不算什麽!怎麽?舍不得了?”薄郎君扭頭看着羅嬌嬌疑惑的神情笑了笑。
“不是!就是覺得奇怪!郎君明明不喜歡和他交往,卻陪他醉酒,還送他貴重的禮物,實在讓人琢磨不透!”羅嬌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想不到她居然這麽了解我的心思!薄郎君看着低頭擺弄手指頭的羅嬌嬌勾了勾嘴角。
“現在像他這樣直爽好客的人不多了!”薄郎君坐正了身子道。
“在這偏遠之地,遠離皇城,多幾個純粹的人也不奇怪。”羅嬌嬌不以爲然地說。
“他可不是普通人!能保持這樣的心性實屬難得!”
薄郎君想起了北地郡守。他隻聽聞管家的禀報,就從自己送的兩包名貴茶葉上看出自己的身份,這種缜密的心思,并非庸人。
晌午剛過,薄郎君的馬車就進了安定城。姜钰尋了一家客棧停下了馬車。
羅嬌嬌下了馬車一看,這家客棧雖然也很氣派,卻隻有兩層樓閣。她知道姜钰是将她的話放在了心上,不由得笑了。
薄郎君三人住進了客棧的上房。這是一間帶耳房的套間,羅嬌嬌覺得很滿意。
姜钰提來了食盒。他是去對面的酒樓買的飯食。
薄郎君雖然對飲食極爲挑剔,但吃得卻很少。
羅嬌嬌将幾乎沒怎麽動的飯菜端到了姜钰的屋子裏,兩人一塊兒吃了起來。
這時,客房外響起了躁動的聲音。奔跑之聲不絕于耳,還伴随着喊聲:“捉住他!”
羅嬌嬌和姜钰同時放下了碗筷,打開了窗戶。他們看到一個蒙面人在梁上飛竄。
羅嬌嬌想要幫着客棧的夥計追賊,卻被姜钰一把拉住了手臂。姜钰沖羅嬌嬌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可以出手。
“爲什麽?”羅嬌嬌不解地看向姜钰。
“在不了解情況下貿然出手,或許是在幫倒忙!”薄郎君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羅嬌嬌的身後。
“小賊!還不下來受縛?”一名賊捕頭邁進了客棧,擡頭指着梁上的蒙面人叫道。
“此間之事與我無幹!”梁上的人急忙分辯。
“是與不是,去了衙門再說!”賊捕頭的手按住了腰間的刀。他身後的衙役們也都擺好了架勢。
“既然他說此事與他無關,那麽帶走了他,豈不是放走了真正的賊人?”薄郎君忍不住開口了。
賊捕頭聞言一愣,然後說:“守住客棧各門!客棧的所有人不得擅自離開!”
“這下我們也走不了了!”羅嬌嬌回頭看向了薄郎君。
“也是!不過總比放走了真正的賊好吧!”薄郎君轉身走向了客廳。
房門突然被打開,那個蒙面人進了薄郎君三人住的客房。
“爲什麽相信我的話?”那賊人關上房門問薄郎君。
“因爲以你的身手明明可以逃走,卻還是留下來了。”薄郎君的話使得正走過來的羅嬌嬌和姜钰不得不佩服他的睿智。
“其實我是聽聞有人要來客棧偷盜一尊金佛,所以趕來捉拿他。不曾想那賊人竟然使了一個詐,讓人誤認爲我是做賊之人!”
“可有憑證?”房門開了,賊捕頭一腳踏進了屋門道。
“他也蒙着面,不曾看清容貌!身形比這位郎君略矮一點,功夫不在我之下,因而讓他逃遁!”
“既如此,他恐怕早已跑了!”賊捕頭的眼睛在蒙面人的身上梭尋着,似乎在判斷他的言語是否可信。
“他不會離開,因爲這客棧有他的住宿記錄。他既然是尾随作案,必定已經跟蹤失主多日!”薄郎君笃定地道。
“他爲什麽不用假名字呢?”羅嬌嬌疑惑地開口。
“有這等武功之人,絕非泛泛之輩。”蒙面之人歎了口氣。
啥意思?羅嬌嬌聽不明白了。她看向了薄郎君。
“這尊金佛倒底有何來曆?”薄郎君擡眼直視向蒙面之人。他的意思很明顯了,你還不露出真容麽?
蒙面人注視了薄郎君片刻,解下了面巾。他對面的賊捕頭的臉上劃過一絲驚詫的神情,然後畢恭畢敬地行禮道:“郡守!”
“您是……”薄郎君也被驚到了。他萬萬沒料到蒙面之人竟然是安定郡的郡守。
“劉乾!長安人氏!”劉乾倒是沒有郡守的架子,沖薄郎君施了一禮。
“薄昭!來自平城!”薄郎君也拱手施禮。
“想不到我們還是遠親!”
劉乾雖然不識薄郎君,但他卻識得薄姬。他是先皇的子侄。
“請!”薄郎君請劉乾坐下說話。
劉乾告訴薄郎君,這丢失金佛是大月氏向我朝進獻的,已示友好。如果在安定郡丢失,他必定脫不了幹系!
“既然人和物還在客棧,那麽我們就捉住賊人,找出金佛!”薄郎君目光灼灼地看向劉乾。
“就怕此事沒有那麽簡單!”劉乾苦笑了一下。
“哦?願聞其詳!”薄郎君用探尋的目光望着劉乾。
“匈奴向來與大月氏不合,與我朝不睦!這件事恐怕與他們脫不了幹系!那賊人行竊之時,我就在一旁,并未看到他得手!”
“而大月氏的使者卻說他們的金佛不見了?”薄郎君和劉乾的的話使得衆人瞪大了眼睛。
難不成這金佛早就不翼而飛?那大月氏的使者不敢聲張,碰巧有人來偷金佛,他們幹脆借機把金佛失竊之事道出,将自己的責任推給了他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