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朝臣們又按耐不住地竊竊私語起來。
二皇子柏罕此時也駐足望着殿門口正擡着的巧珠屍體進殿的侍衛們。
殿内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具蒙着白色麻布的屍身。
“國舅爺!此案還審得下去麽?”
曹相問出了朝堂之上每個人的心聲。
“不急!”
薄郎君的擡眼看向殿門外。衆人的目光也随之望去。
“快走!”
栾沖的聲音從殿外傳來,令立在薄郎君身邊的羅嬌嬌好奇地抻長了脖頸。
“二皇兄!這不是您的貼身侍衛麽?”
四皇子重冉驚訝地道。
“主子!射殺巧珠的兇手捉住了!”
栾沖拖着那名侍衛跪在了薄郎君的面前。
“二皇子可還有話說?”
薄郎君的目光如刀子一般逼視着二皇子柏罕。
“大膽奴才!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柏罕突然拔劍刺向離他不遠的侍衛。
栾沖并沒有想到會有人在大殿之上動手殺人,因而在他發覺不妙的時候想阻止二皇子或是拉開那名侍衛已是不可能的了。
眼看着那名侍衛就要命喪劍下,卻有個極快的身影拉着那侍衛躲了過去。
待大家看清救人的是月靈公主的驸馬山晨時,都對他的身手之快而交口稱贊。
“真不愧是武林盟主,天下武功第一人!”
薄郎君也松了一口氣。他雖然給山晨的任務就是在大殿上看住二皇子柏罕,卻也沒想到柏罕敢當衆直接殺人滅口!
“你還要對這樣的主子忠心麽?隻要你說出實情,本國舅爺就饒了你的族人!”
薄郎君對那位狼狽地跪在地上發髻淩亂,臉色蒼白的侍衛當場許諾。
“二殿下和西大營的主帥吐蹇今日起兵!”
那侍衛知自己犯得是誅九族的大罪,因而如實招了。
二皇子柏罕突然狂笑起來。
吐蹇也拔劍在手,立在了二皇子柏罕的身側。
殿内的衆臣公皆呆若木雞。
笑聲戛然而止,二皇子柏罕的目光看向了三皇子龍閡。
“三弟!您可想好了?”
今晨二皇子柏罕在三皇子重冉進宮之時,親自前去迎接。他對重冉說,閩越國之事由他們自己解決。無論誰爲儲君,定不會爲難手足兄弟。眼下隻要聯手除了國舅爺,他們的家事可以關起門來自行決斷。父皇也是這個意思,隻不過不能明着說而已。
“二皇兄!國家安定,民生富足才是立國之本。打天下時,我閩越并未出一兵一卒。閩越國偏安一隅,得蒙聖恩而管理一方已是榮幸之至。國舅爺如今奉旨查案,三弟隻能立于公理一側!”
龍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三弟!爲兄願将儲君之位拱手相讓!您不考慮一下麽?西大營的兵馬此時已兵臨城下,您難道還要與他們一起陪葬麽?”
二皇子柏罕的言辭極爲懇切,仿佛出自肺腑一般。
“重冉隻想問一句,長兄昭啓是不是你主使人害死的!”
三皇子龍閡的眼中露出了悲戚之色。
能暗中謀害兄長之人,怎麽可能真心将儲君之位讓出?
“四弟!你不勸勸他麽?”
二皇子柏罕并未回答三皇子龍閡的質問,而是看向了怔立在一旁的四皇子重冉。
“我麽?”
重冉似乎在喃喃自語。
“你不想知道毒死長兄昭啓的毒從何而來麽?”
二皇子陰笑一聲,令四皇子重冉渾身一震。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了她母妃拉着他的手那依依不舍的一幕。
“此事四殿下毫不知情!那毒是我給的!”
四皇子的母妃羅夫人身穿白色麻衣長袍從側廊緩緩走到了大殿之上。
“臣妾有罪!請王後處罰!”
羅夫人那纖弱的身子盈盈跪了下來。
“您爲何要如此行事?”
王後蹙着眉頭看向羅夫人。
“隻想爲重冉謀個後路!”
羅夫人叩首道。
“此時反悔,于重冉有何益處?”
二皇子柏罕狠狠地诘問羅夫人。
“不想一錯再錯!毀了我兒的清譽!”
羅夫人顫聲慚悔。
“母妃!你好糊塗!”
三皇子跪在了母親的身邊扶起了她的身子。
“報!城下來了兩路人馬!”
一傳令兵被人帶進了大殿。
“一路是西大營的兵馬;另一路是左山王的兵馬,可對?”
薄郎君的臉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正是!”
傳令兵驚異地擡了一下頭。
“左山王?”
二皇子柏罕和西大營主帥吐蹇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左山王的兵馬是閩越國三路兵馬中最強悍的一支。
“我兒柏罕可知錯?”
閩越王在容夫人的攙扶下從左偏殿走進議政殿,然後坐在了寶座之上。
皇後與衆人呆滞了一下,然後一齊施禮恭迎。
“免禮!”
閩越王的眼睛依舊看着殿上臉色陰沉的二皇子柏罕。
“孩兒知錯了!還請父王開恩!”
二皇子柏罕審時度勢之下,不得不低頭認錯。
“國舅爺可還信守承諾?”
閩越王沙啞着嗓音問道。
“當然!”
薄郎君此前答應閩越王,無論是誰謀害了昭啓王子,隻要他是皇族之人,就交由王上私下處理。
“還不謝過國舅爺?”
閩越王見薄郎君信守承諾,趕緊讓自己的二兒子謝恩。
二皇子柏罕這才知道自己入了人家設的肱中。悔恨、惱怒已然無濟于事,他隻好跪下給薄郎君叩首。
“二皇子柏罕因觊觎儲君之位而行不義之事,四皇子的母妃參與其中,故而本國舅爺隻能選三皇子龍閡爲儲君人選,不知閩越王意下如何?”
薄郎君環視衆臣公後,看向了閩越王。
閩越王一直偏愛三皇子龍閡,隻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薄郎君的提議正應了他的心思,因而他清了清喉嚨道:
“就依國舅爺之意,拟立三皇子龍閡爲閩越國儲君。本王即刻上書聖上,請求準允!”
“皇上已讓本國舅爺全權處理,就不用上書了!直接拟旨吧!”
薄郎君的話驚得二皇子瞪大了眼睛擡起頭仰視着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何苦爲他人做了嫁衣!”
薄郎君垂眸瞧着二皇子那驚異的目光揶揄地輕語。
二皇子柏罕聞言悔不當初。他癱坐在地閉上了眼睛。
閩越王當庭寫下了立儲诏書。三皇子龍閡成爲了閩越國儲君。
二皇子柏罕被永久幽禁宮中興德殿内,無诏不得出殿門半步。
四皇子因母妃失德而被貶之西南小城。他涕淚交加地跪伏在地請求攜母同行。
閩越王感其孝悌之心而準允了。
昭啓王子葬入閩越國皇陵,追封東陽王。其幼子封浏陽王,待弱冠之年再攜母琴氏去往封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