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恒有點郁悶,看樣子自己是被輕視了。但是人家輕視自己,自己不能再輕視自己了。
“常言道,民爲天下根本,如今天下,百姓受戰火之苦,君何不割愛,給民一條生路?”
這話說出來,衆人都看着他,這話說的有點重了啊。
你這樣豈不是指着皇上的鼻子在罵昏君嗎?
完蛋了,這書生的前程完蛋了。
雖然有點名氣,很多聰明人也覺得能夠憑着這次的辯論得到名氣,但是他們錯了。
爲君者,誰願意别人對自己指指點點!他錯了尚且不能說,何況還沒錯。
所以,名氣得了但是失去了君心,這未來算是完蛋了。
這麽想着,李大人也不覺得惋惜,路都是自己選的。既然是自己選的,自然是要自己承擔了。
“張恒啊,你有錯!”
“還請大人指教!”
“民爲根本不錯,百姓是天下的根基,沒有百姓辛勤勞作,我等口中食物,身上衣裳都無處可來。
但是百姓安穩需盛世, 沒有君王誰來約束百官?誰來對付北地的狼子野心!
你是誰的民?民要不要敬重皇上!
若是沒了忠孝之心, 這樣的民不要也罷,不敬重我大景君王,這樣的民要來何用!”
這話便是在說在場的書生們,對皇上根本就沒敬重的心思。
你都不配做百姓了, 你還跟我說什麽國家大事!
書生們着急了, 張恒這算是完了。
人家一句話,他就成了不忠不孝之人了。
“學生慚愧!”
“張恒啊, 百姓如今能安居樂業, 到底是誰的功勞!
将士們浴血奮戰,将軍們百戰而死, 朝臣們兢兢業業, 皇上更是勵精圖治!
你們呢!你們這群讀書人,做了什麽!”
這話實在是夠毒的,讓人恨不得羞愧而死。
張恒聽到這話隻能掩面退下,十分的羞憤, 此刻便明白,狐狸還是老的厲害,他們根本就不算對手。
甯茉在城牆上看着, 點了點頭,自己的書畫棋譜沒有白送啊,這效果很明顯。
這些書生,真的覺得治國平天下, 就是憑着他們的一張嘴嗎?
百無一用是書生, 若是不能對國家有用, 還不如做士兵, 尚且能保家衛國。
當然, 你若是能成爲有用之人, 那麽一個書生抵得上數百士兵了。
所以, 到底要成爲什麽樣的人,也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張恒雖然失敗了,也打擊了一番士氣,但是幾百個書生坐在這裏, 總有人躍躍欲試,一個張恒, 不能震懾所有的人。
有一個中年男子站了起來,一看就是善于詭辯之人,臉上留着一撮八字胡, 笑起來的時候, 眼神中都帶着一絲狠厲。
看他如此樣子, 實在不想這個讀書人, 但是他又是個有功名在身的,這樣的人,确實不好對付。
張恒雖然年紀小手段嫩了點, 但是他至少是端正君子, 知道羞愧。
但是眼前這人, 分明就是小人那一類的, 即便是輸了, 怕也不肯輕易的認輸啊。
“先生,我等今天來到這裏不是爲了自己, 不想升官發财也不想高官厚祿, 不過是爲了天下百姓。
周家國之棟梁, 爲了一己私利,便能看不到百姓疾苦了!
即便現在北地沒有打過來,都城安全無憂,但是北邊的百姓難道就不苦嗎?
作爲大景公主,本就應爲國分憂,爲君解難,怎麽能如此不孝?
這樣的公主就是紅顔禍水,動亂的引子!”
這一次倒是從周家下手了,順帶着,狠狠的斥責了自己。
甯茉看着周明宣笑着說道:“我都是紅顔禍水了,這至少肯定了我長得好看。”
周明宣也沒想到,甯茉這麽看的開,一般女子若是被人這麽說,怕是再也不會出來行走, 弄不好性命都得搭上。
所以這樣的甯茉,自然讓周明宣十分的意外,并且很是佩服。
而那位大儒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 接着說道:“今日北地想要我們的公主送過去,你們恨不得歡天喜地敲鑼打鼓的答應了。
明天,北地要你們将周家全家都送過去,你們是不是也要這樣答應下來?”
聽到說話,沒人敢承認,周家是什麽樣的存在?整個邊界,全都靠他們撐着呢,怎麽可能将他們父子送過去!
“學生并無此意,先生,您誤會了。”
這麽回答的時候,年輕學子一頭汗,實在是對不起這樣的罵名。
如果被天下百姓知道吧,那可就不是自己一個人了,估計全家人,甚至是全族都會被人罵的。
“你不是這個意思,難道是我誤會了?你不是說來到這裏不是爲了自己,不想升官發财也不想高官厚祿,不過是爲了天下百姓。
真是好大的口氣呀,老夫活到這個年紀,都不敢說自己是爲了天下的百姓,而沒有一點私心。
你小小的年紀竟然張口百姓閉口天下,實在是讓人敬佩。”
這是反話,誰都聽得出來,但是卻無法反駁,因爲剛剛這位仁兄确實是說了的話,給自己擡的太高了,現在想下來,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學生狂妄了,但是爲百姓的心是真誠的。”
“是嗎?竟然是爲了孩子,那将周大将軍交出去多好呀,我可以幫你問問北地王。到底是要我們的大将軍,還是要公主?
你猜猜他會怎麽選呢?會不會放棄宮主,直接讓大将軍給他帶兵打仗呢?”
學子們都沉默了,他們好像也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再也沒有人敢說什麽了。
“今天讓公主去和親,你們看不起她!不過就是個女子,有什麽值得你們在乎的!
如果是真有本事,你們就去北地王面前自薦枕席,看看他會不會爲了你們而放棄攻打大景。
如果真有人做到了,老夫在這裏可以給你個承諾,讓皇上給你們封賞,絕對不會低看了誰。”
聽到這話别說是讀書人了,就是百姓也明白過來了,怎麽可能爲了一個人而放棄整個大景呢。
這分明就是計謀,緩兵之計吧?
隻不過是北地對他們的羞辱,對大景的羞辱而已。
“無知之輩,胸無城府,人無才華,卻隻知道追尋虛名,自視過高!
最爲可惡,輕視女子!你家族之中女子都應該以你爲恥!女子尚且明白的道理,你卻不明白,有何臉面在這裏大放厥詞!”
說完了,坐下,喝口茶,嘴巴有點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