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并不颠簸,主要是爲了照顧他的身體。
雖然說傷口已經愈合,但是内裏有沒有真的徹底痊愈,誰知道呢?
如果說,甯姑娘還在這兒的話,那麽一定能看出來,但是人家走了啊。
周二坐在車外心中歎息,這位姑娘實在是與衆不同。
不僅是本領高強,這脾氣也不小。
換成别家姑娘,面對他們公子,怎麽可能忍心揚長而去呢?難道就一點不留戀?
想到這裏有點郁悶,雖然被自家大哥教訓了一頓,不讓他胡言亂語,但是他還是覺得姑娘這樣做不對。
反正在心裏面,他是更心疼公子的。
但是看看自己的手腕,此前骨折了,現在也沒有完全恢複,這還是甯茉姑娘給治療的呢。
所以說,他不能說人家的壞話,但是,可以在心裏想一想。
馬車運行的平穩,到達周家大營的時候,周明宣并沒有出來,而是直接到了主帳門口。
衆人都很驚奇,公子突然就回來了,而且不是騎馬,而是坐着馬車來的,這怎麽回事兒?
可是大家因爲上次的事情,覺得惹惱了大将軍,所以并沒有人敢直接去打探,而是靜靜的等着消息。
福伯看到周明宣的時候眼圈都紅了,少爺這次真是太魯莽了。
他可是将軍最看重的孩子,也是要解體将軍位置,這樣的冒險,實在不是明智的選擇。
再看看自家的兒子,還是嬉皮笑臉的樣子,雖然胳膊上挨了一刀,那都沒耽誤他跟自己皮。
“爹,您看着我怎麽不高興呀?難道不想親兒子嗎?”
福伯聽到這話仔細的打量一下他的胳膊,包裹得結結實實的,看不清楚情況。
但是還是輕輕一拔,讓他靠邊呆着去,而是看着周明宣。
“少爺,大将軍一直擔憂,您還是先進去,讓他看看吧。”
周明宣點頭,飛速往裏面走,他一路上也在擔心父親的傷勢如何。
匕首刺入胸口,那是兇險之極的事情,還好有甯茉在。
想到這個名字,就覺得心口一痛,他的心情十分複雜。
看到周明宣,大将軍猛地站了起來,然後上下打量,看到兒子平安無事,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氣。
他怕底下人不敢跟自己說實話,所以心中也是不安,看看穿戴的很整齊,步伐也沒有淩亂,氣息很平穩,他才覺得放心一點。
但是這孩子,向來跟自己不說實話,所以他不能這麽輕易的就想起來。
“去甲!”
周明宣微微一愣,然後無奈的苦笑。
“父親,我真的沒事兒,傷口已經愈合了,再過幾天,估計疤痕都看不到了。”
“讓你脫了就脫了,難道和爲父還有什麽害羞的嗎?”
周明宣無奈,隻能脫了铠甲露出傷口。
身上的傷口不少,但是都是皮外傷,用的緻命傷在腹部。他腹部的傷口極深,當時若不是甯茉,一般人怕是很難扛下來。
看着那疤痕,就知道當時情況兇險,但是看周明宣如同尋常人一般,大将軍還是感慨頗深。
“我聽說,是甯姑娘救了你?”
周明宣臉色微紅,耳朵整個都紅透了,這倒是難得一見的場景。
大将軍心中笑了,果然是男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以前還說好男兒志在四方,家眷隻會成爲拖累。
現在,他不說這話了呢?
“那是個好姑娘,厲害!醫術實在是厲害!”
一邊說着,一邊将自己的領口撐開一點,然後就看到了心口的疤痕。
“這才不到十天功夫,我這傷就已經快好了。若不是甯茉姑娘救命,我現在估計是看不到你了。”
說着,突然有點兒想哭。
此前并沒覺得如何,當将軍這麽多年,他已經習慣了受傷,随時準備好生離死别。
但是現在看到自己最驕傲的兒子,就有點忍不住了。
“父親說什麽話,您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周明宣感慨頗深,突然覺得自己很混蛋。自己不在的時候,甯茉幫他做了子女該做的事。
人家爲什麽這麽做?爲了大義?還不是看在自己的情分上嘛?
而且爲了救他,冒了多大的風險?
這麽一想,自己一個人去冒險的确是不應該。他至少應該告訴甯茉一聲的。
或者說,他若是有了家,有了孩子,難道還這麽不惜性命,拿着自己去冒險嗎?那不是坑人家嗎?
所以,此刻周明宣想着,回頭就去認個錯,一定好好的談談,誠懇的道歉。
“父親,刺殺你的人,到底是誰?”
周明宣眼神微微眯了起來,他得趕緊把這些事情處理完,然後去找甯茉。
周大将軍的面色有些不自然,看着自己的兒子,不準備隐瞞。
“你還記不記得?當年在宛城的時候,父親有一個最好的朋友。”
所謂最好的朋友,那就不一定是家世上能夠相互匹配,而是感情上十分看重。
當年父親也是從軍中一步步爬上去的,這叫曆練,自然也就交下了很多朋友。
這些朋友不一定是出身武将世家,有些是來自寒門的。
而這位朋友,他也是有些印象的。
此前福子跟自己說了那麽多,他心中已經明白了。
“您是說那位殉城的劉将軍。”
聽到這話,周大将軍十分欣慰,果然兒子還是很懂自己的。
“沒錯,就是他。當年他曾經救了我的性命,我卻沒來得及救下他。”
聽到這話,周明宣眉頭越皺越緊,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話這是一點都沒錯。
沒來得及救下性命,當時那個情況,誰能救得下誰呢?
“父親這話是什麽意思?”
雖然心中明白,但是還是要揣着明白裝糊塗。
“你劉伯伯的女兒找到了,她受了很多很多的苦,而且,爲了我們,爲了大景,立下了很大的功勞。
這次刺殺,應該不是她的主意,而是她身邊的人,早早的就埋伏好了。
那人已經自殘,沒有更深的線索,但是我懷疑,這件事情肯定是北地那位足智多謀的先生策劃的。”
聽到這樣的回答,周明宣忍不住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真的,頭疼。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精明強悍的父親,竟然有這樣的時候。
他這分明就是感情用事啊。感情影響了他的判斷,甚至可以說,讓他不願意去面對現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