枔靖唯一做過的被原生世界公認的善行,便是她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後那次轟轟烈烈的壯舉。
但她身邊的人卻做過很多被人們稱道的好事。
比如攙扶摔倒的人結果被對方給訛上的同事,幸好有視頻爲證,于是對方說當時沒看清楚,結果是耽擱了幾天上班,然後被網上一通品頭論足;
比如出面制止扒手的同學,對峙時受害者否認自己東西丢失,而她卻被幾個人圍着警告,結果是耽擱了半天時間,接下來一個星期都有些膽戰心驚,還換了公交車路線;
比如那個借錢給朋友救急的閨蜜,當她自己急需的時候像孫子一樣去求人家還錢,人家卻根本不鳥她。
最後竟是以對簿公堂才了結,将本來和諧美好的表象撕得血淋淋滴滴。
關鍵是事後人家還到處宣揚她閨蜜“不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看錯了”之類的酸話。
當然明白人都知道怎麽回事也拎得清,但大多數不知情或者本來就偏的……結果把關系搞僵自己名聲也搞臭了,心情也整不爽了,何苦來哉。
可見别人的認可很大程度上都是基于自身是否得利,對自己有好處那自然對這個人翹大拇指,否則則是搖頭癟嘴這人“不行”。
除了這種“正常”情況,還有的就是對他/她好,人家也覺得理所當然,也不會說你半個“好”字,這樣的也大有人在。
枔靖覺得,她很大程度上是因爲吸取了周圍人的經驗教訓,而讓自己理性地規避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而已。
她自以爲的精明實則是建立在别人用血淚金錢買來的教訓上的。
綜合了這些,昨晚上她不爲屋外上演的一幕幕大戲所動,就完全在情理之中了。
所以,當枔靖知道自己是因爲功德而被傳到這個界域還成了小小土地神時,腦海中會下意識冒出“天道太草率了”的感覺。
難得她有這樣的自知之明。
此刻在界域之外的九重天上,代表了規則的神庭大佬們也這麽覺得:讓一個撞大運的功德暴發戶來當地方父母官,會不會太草率了啊?
然則,他們現在若是還有經世積善的善人怎麽也不會落到一個暴發戶頭上啊。
不管怎麽說,現在那些小界域裏好多神位因爲秩序混亂乾坤混亂而崩潰掉。
連神位都沒有,以後恢複世界秩序更加困難。
現在,總算是有人将那個神位的位置占住了,不至于立馬崩潰,有勝于無吧。
…………
枔靖弄清楚神祗,神位,神牌以及神力之間的關系後,也終于明白自己身體爲什麽明明看起來透明,但觸摸卻是實體。
——普通人死後的魂魄都是如煙霧一樣,風一吹就要散的那種,而她是因爲準土地神的身份,在魂魄外多了一層神力的加持。
枔靖頓時覺得整個人都充滿了力量和鬥志一樣:啧,自己這一起步就比普通魂魄強,看來自己臨死的壯舉是做對了!
隻有她知道,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将煤氣罐拖出去是她最最最明智的選擇。
事發在安置房的二樓,因爲一些原因以至于裏面十分混亂,而她是好不容易才成爲那次公司宣傳和義舉相結合的行動組織者,做得好就升職加薪,若是……
在當時的情況,若她自顧逃跑的話,除非直接跳樓,否則都可能受到波及——因爲她用了濕毛巾覆蓋煤氣罐,在一定程度上降溫和減緩火勢。不采取行動的話肯定爆的的更快。至于跳樓,即便是二樓也肯定會受傷,關鍵是還會貼上自私惡毒之類的标簽,對于她的特殊工作性質而言,一旦報道出去,基本上就社會性死亡…
所以她搏一把,以前看電影電視裏好多不都是冒火把煤氣罐搬到安全地方都沒事嗎?
成功的話就是雙倍的好事,不僅救人救己,自己還能落個好名。
失敗的話……也就是社會性死亡和現實的死亡的分别而已。
所以她隻能硬着頭皮上。
………此時的枔靖不管是否有神力的加持,究其根本,她已經脫離了碳基生命體,成爲了特殊能量組成的生命體。
将對身體生病衰老腐敗的擔心轉爲神力實力等級的擔心。
枔靖打算将自己外形稍稍改變一下。
畢竟總是透明很不習慣,在生人面前顯現也不至于太過驚悚,當然,在生人面前顯現是需要耗費一些神力。她現在還不夠顯現的資本。
既然是土地神,應該更接地氣才是。于是意念一動,身上出現藏青棉布的斜襟衣服和同色長褲。
又稍稍修飾一下,讓她看起來更慈祥一點,溫和一點,親切一點。
不錯,有那麽點意思了。
枔靖再次打量自己的神位——房間,有些些感慨。
以後,這就是她的家,她的新的奮鬥的起點了。
不由得生出一種歸宿感,和莫名的激動和亢奮——
想她生前奮鬥二十多年才剛剛交了首付,還差十幾年的貸款,還沒真正搬進新房……都沒混到真正屬于自己的安身之所。
而現在,自己一來就給分配了一間小屋,而且還是被賦予了神力的房間。
她發誓,一定幹好這份工作,不枉費那蒼涼氣息的天道大佬對自己的信任提攜之恩!
至于房間陳舊,門窗破敗,陳設簡陋……人家連房子都給你提供了,什麽修補門窗,添置家具之類的,難道不應該自己去奮鬥去改變?!
還有神力微弱,等級低這些也不是事兒,畢竟神職已經爲自己提供了上升的機會和通道,就差自身的努力了。
或許這上升的機會和道路會比較坎坷艱難一點,但若是連這一點付出都做不到,那還是直接去做一個遊魂野鬼自生自滅好了。
枔靖對于自己生前的身後事并不擔心:
從衛校畢業當了好幾年的護工的經曆,她看多了人情冷暖和生離死别,所以相比常人更容易理解和接受,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冷血吧。
對于在世的親人而言,離别之苦也隻是暫時,畢竟人生一世終有一别嘛,就是或早或晚誰先誰後的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