枔靖緊緊盯着那些從靈域中探出來的根須，在光爆中散發出強大的生命力。
而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她身體周圍憑空長出了一團團的樹根一樣，上面傳來歡快自由甚至帶着興奮的情緒。
這些根須不僅吸收了絕大部分的光點，還讓她在這凝膠一樣的空間裏更加自如。
然後，她終于明白了。
之前她沒有縮小靈域的範圍時，也給了天心藤一定的探出的權限，所以她當時感覺到靈域邊界被什麽力量拽着, 其實并不是被外界某個高維生命拖住了，而是這家夥自己想要攫取外界的光點！
對于枔靖或者說這個大宇宙内所有生靈，甚至最最單純的能量體，這個領域獸和光之法則都是絕對毀滅性存在的超級大殺器，而在天星藤面前光點卻是最最簡單的能量原子，領域空間對它的限制幾乎可以忽略。
枔靖此刻有種想要狂放大笑的沖動，她感覺自己已經掌握了宇宙守衛通關的密碼。
有這天心藤在, 她也不用熬自己的身體來抵抗了。
小心心, 上！
天心藤：？
還帶着試探性的根須莫名瑟縮了一下，嘶，心心？這…是在叫我麽？
嗤嗤嗤——
根須上莫名冒出好幾個觸端，好肉麻啊。
不過爲什麽這樣的悸動竟促進了它的生長？
算了，不想了。
正好，那些洶湧而來的光點撲了上來，當它們到達枔靖防雨罩附近的時候便莫名改變了方向，不由自主地紛紛吸附到那些根須上了。
靈域中，天心藤的藤蔓就像放快了千倍鏡頭下的植物生長一樣，原本隻有幾尺高幾片葉子，頃刻間便竄出數米！
枔靖感覺自己又弄明白了些什麽：怪不得這天心藤最開始生長的并不是藤蔓，而是根須，将整個根須布滿靈域空間。
很快, 她身上背的如同透明球體的靈域上便被根須爬滿, 好像它們也不能伸出太遠，最多一米。
如此以來，當更多光點襲來的時候，仍舊有漏網之魚必須讓她親自出手——她并不怕幹架, 隻是跟光之法則幹架完全是有出無進，沒搞頭。
所以，枔靖将靈域的範圍放大到一百米直徑。
枔靖掌握了光之法則的必殺密碼後一路高歌猛進，循着軌迹向着戰場深處進發。
另一邊的尖塔也終于傳來修複的消息。
比枔靖預期的時間提前了很多，想來是幾個小夥伴出了大力。
而陣圖上的神牌在向她傳了一次最後決戰的信息後也沒有更多情況，想來一切都在正常運轉…嗯，好像現在的能耗比之前提升了差不多百分之十。
她查看了下神牌裏靈池的能量儲存以及耀藍天庭内各個小世界的情況——非常正常。
如此沒有後顧之憂，手握通關密碼，枔靖竟生出莫名的舒心之感。
對前方的領域獸内核充滿了期待，也不知道能夠溶解或者說湮滅整個大宇宙家夥，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休養中的小秤砣傳音：“…枔土地，就是前面，左下方十度……”
枔靖正春風得意呢，猛地聽到小家夥的傳音，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不過她很快便抽回心思，連忙關切地問道：“…你已經把自己修複好了？正好之前我制作了一些法則碎片，小鏡沒有融合完，你看用得上不。”
雖說枔靖已經掌握将自己元能凝聚成一顆顆細碎的法則碎片, 但那玩意兒不僅消耗元能還很好精神力，所以也就在休息的那段時間刻意給小靈鏡制作了一點，那是她給小靈鏡的承諾, 戰鬥狀态是絕對不會随便過度消耗。
不過小靈鏡吸收了一部分便達到快要進階的靈界點，于是果斷回生靈靈池中躺平溫養。
小秤砣接連受到幾次打擊，自帶的傲氣不再，隻剩下與神俱來的厚重。
枔靖不僅僅是嘴上說，伴随着她的話音，已經将一捧碎片遞到小秤砣面前了，如此免去諸多尴尬。
小秤砣連忙傳音：“嗯，我我的确覺得自身的法則之力還有些欠缺，這些正好，謝謝枔土地…”
枔靖嘴角彎彎，莞爾道：“我們一起遨遊星辰大海一起戰鬥，說這些…”
小秤砣欲言又止。
枔靖決定相信自己的法器，改變前進方向。
現在有瘋狂成長起來的天心藤幫她解決光點的大麻煩，剩下的就是在凝膠空間裏跋涉而已。
之前是爲了盡快趕路，以及隻是她自己推定的方向，所以才順着光點軌迹。
現在有了明确方向，自然是直線前進了。
其實從枔靖獲得神牌那一刻起，便覺得這個世界還有更加高級的東西淩駕在人類之上。
後來收服了小葫蘆，靈鏡，接觸到更多的法器，她愈加覺得這些法器本身也是一種生命。
有生命有獨立意識，而且對于法器而言它們比普通生命體不管是身體強韌程度還是戰鬥力，都遠超普通生靈，可，爲什麽在很多時候他們仍舊會選擇跟在普通生靈身邊，爲什麽會有“認主”一說？對于他們而言這意味着什麽呢？
隻是當它們覺得在一個地方膩煩了後，想找一個宿主開啓一段新的旅程，宿主死後等待下一段？
再然後，枔靖遇到了小鈴铛和清音，他們重聚并獲得自由後便離開。
當時她其實是很想問他們要回到怎樣的世界去，但小鈴铛和清音都沒有主動說明，那不像是小鈴铛的風格。想來應該是那時的她還不具備知道或者說理解那一個層面世界的能力吧。
如今，小秤砣主動說出他的方向，可見，她已經具備接觸它們的世界的能力了。
前方？
是領域獸的内核？還是……
枔靖不得而知。
半個月後，現實給了她答案。
大宇宙的界壁正在以裂縫爲中心，不斷開始溶解，而那些溶解後的物質則源源不斷彙入到領域獸中，變成規模越來越大的湮滅中心，向大宇宙内部席卷而來。
枔靖通過掌控之眼才稍微看清楚最前方的戰争動态，先前還以爲這個宇宙的神明大能們已經全部退守到二三線，沒想到在這裏還有世界脊梁已久堅挺。
在她的視界中，這些超出她認知的如同巨型星空堡壘一樣的超級生物，将自身當做防禦塔，不斷凝聚出法則碎片，紛紛打向正在溶解的界壁邊緣，以抵消孔洞擴大的速度。
高維生命體看着這個孔洞在不斷擴大，一開始還有無數奇形怪狀的入侵者想進來掠食，然後當它們進入領域獸中時，便不由自主被挾裹着，強行變成其伴生獸。
它們仍舊能發揮出自己強大殺戮能力，但它們也隻能限制在領域獸中，最後也會化成湮滅歸墟法則中的一部分。
所以，這些始作俑者的高維生命對不斷溶解和湮滅中的宇宙産生本能的懼意，除了一些智商低的隻有本能進食意念的生命體仍舊循着本能融入到領域獸中外，并沒有那些超級高維生命體加入，反而紛紛遠離這個恐怖旋渦。
星空堡壘一樣的超級生物在缺口周圍圍成一圈，他們身上散發的能量氣息在無數光爆和重組後的高維生命輪番襲擊之下，也變得越來越弱。
可他們仍舊堅挺着，凝聚出更多的法則碎片，試圖将缺口修補上。
枔靖看着看着，不由得有些動容。
這才是這個大宇宙真正超級強者的樣子啊……
腦海中莫名冒出一個詞——蟲族，王蟲。
成長起來後便進入太空，以獵殺星空巨獸爲食。
在普通人類生靈爲主的這一半的大宇宙裏很少看到星空巨獸，便是因爲這玩意兒體型遠超普通星球，且可以自由遊弋太空，一旦進入普通宇宙空間，分分鍾就能把生命星球當食物吃掉，嘎嘣脆。
所以，那些星空巨獸基本上都被攔截在這另一半的宇宙空間，當然，也有少部分通過手段弄到的，然後煉制成超級飛行法器，比如枔靖這一艘生命飛船便是。
話歸正題，枔靖用掌控之眼觀察一番，然後将小秤砣取了出來。
這裏就是對方指示的方向的終點，她仍舊不明白這裏有什麽在吸引小秤砣。
難道是王蟲？
還是這個大宇宙之外的高維空間？
小秤砣在枔靖周圍飛了一圈，顯得很是不舍。
枔靖頓時預感到了什麽，心裏不由得凝頓了下…就像當年小鈴铛要離開一樣。
隻是小鈴铛本來就是竈神的童子，雖然在一次次戰鬥中建立起了友誼，但她心裏很清楚，對方終究是要回歸自己原本的軌迹上，所以對對方離開早有預期。
可小秤砣不一樣，枔靖兌換後便用自己的靈力溫養，一次次戰鬥，可以說是她一點一滴地培養起來的，從普通的鑒天神印逐漸變成現在的小秤砣。
這種感情……
枔靖還是用理智克制了内心洶湧的情感，緩了緩，面上帶着一絲驚異，以輕快的口吻說道：“…原來你想到這裏來？可是這裏什麽都沒有啊？”
小秤砣停頓在枔靖面前：“…我也不知道，我感應到強烈的召喚…我好想還有另一半，他在呼喚我…他現在很需要我。”
“他是誰？這這裏除了領域獸和光之法則，就是混亂磁場風暴，比之前的空間更加嚴酷。你你……”你在這裏會“死”的。
枔靖脫口而出，不過終究還是沒把最後幾個字說出來。
看着小秤砣，雖然對她不舍，但卻十分決絕地懸浮空中，一點也沒有要向她靠近或者進入生命靈池的打算，所以，她是去意已定了。
“謝謝枔土地，以後我們還會再見的，我也會想你的。”
枔靖最終還是忍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她連忙低下頭裝作很随意地揮了下手揩掉眼淚，故作灑脫地說：“哎，我們相聚就是莫大的緣分，我很開心我曾經的旅途中有你的陪伴…我支持你的每個決定，去吧。”
小秤砣朝枔靖點點頭，然後便向那溶解的界壁方向飛了過去…
轟隆——
刺啦啦——
剛剛飛出枔靖的靈域範圍，小秤砣便遭受到來自領域獸内各種攻擊，光之法則，高維生命體…身體很快就出現好幾個凹坑。
看着她仍舊不顧一切地往前飛，即便遭受重創也沒有回頭的意思，枔靖心中莫名有些痛。
然後，她也飛了過去…将自己的靈域範圍擴大，把對方罩了進去。
前方那些正在溶解的空間超出她的認知，枔靖仍舊想盡自己最大努力，或者說最後一份力量，去成全自己的夥伴，嗯，曾經的夥伴。
“不要過去——”
“你是誰？爲什麽到這裏來？”
“快回來——”
枔靖一路護送小秤砣進入到界壁範圍，界壁厚度果真比數個星系還要廣闊啊，溶解時，裏面所有東西就變成凝膠一樣的東西……這就是領域獸的來源。
不過這界壁本身…除了那些已經溶解的和正在溶解中的外，其餘的就像…最最堅硬的通透晶石。
而晶石内部……
枔靖終于看到晶石内部的情形了…靈，無數的靈。
原來，界壁才是靈最後的歸宿！
以枔靖現在的神通，這些晶石就如同堅硬岩石之于普通凡人一樣，根本無法進入。
無數的靈見自己的世界不斷融化，紛紛湧向缺口地方，想要阻止界壁的化掉。
然而依舊是徒勞，它們反而被裹進融化的領域獸中，變成一個個光獸！
枔靖看着這一切，她覺得自己又又又明白了：界壁就是把雙刃劍啊，在沒有突破它臨街值時就是保護大宇宙的堅實防禦，而一旦……就像免疫細胞，和平時期就幫着人體抵禦病毒細菌什麽的，可一旦狂暴起來，那就是通吃啊，管你什麽病毒還是正常細胞，統統搞死。
在枔靖自以爲有一次覺悟的片刻愣怔中，小秤砣已經在她安全護送下，輕松地進入到了正在融化的界壁中。
枔靖是很想拉住小秤砣後面拖着的那條小尾巴來着——我這麽辛辛苦苦，耗費那麽多能量和風險把你送到這裏來，難道就是讓你去送死然後化作光獸再被天星藤幹掉的嗎？
然而，就在小秤砣剛一進入界壁時，周圍一切便發生了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