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皇帝道:“烈遠這幾日會返京一趟,這丫頭也大了,到了該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慕貴妃道:“這丫頭的模樣真是不錯,家教也好。烈将軍鎮守邊疆,是忠君愛國的一代良将,就這麽一個獨女,可真是寶貝疙瘩。也不知道那家的青年才俊,有這個福氣。”
言則琦道:“慕貴妃不如直接問烈姑娘,她可有意中人?讓父皇直接賜婚,今日可就是雙喜賀壽了。”
慕貴妃笑道:“八殿下言之有理,那柔兒……”
她話未說完,永和皇帝突然道:“此事不急,烈遠鎮守邊疆多年,家中隻得這麽一個獨女,烈遠可是寶貝極了這個女兒。他現在人未回京,這丫頭的婚事還是往後放一放再說。”
慕貴妃眼波一閃道:“還是陛下想的周全。”
永和皇帝笑了笑,慈愛道:“丫頭,你在這上座位尋個地方坐吧,坐在何處都可。”
我眨眨眼,這話說的,明顯就是讓我坐到他旁邊去,這上座位,除了他旁邊那裏還有地方?
我見言則璜眼波一閃,而無逾不留痕迹的挪動了一下旁邊的位置,空了一小塊地方給我。
低頭思索了一會,終究是回身望去,看見言則璧就坐在我身後,下首席的第一桌,此刻正眼神灼熱的看着我。
我低頭福了福道:“謝陛下恩典。”
然後緩步走向言則璧的桌旁,他嘴角帶着淺笑,順勢遞給我一個蒲團,我捧過蒲團,恭敬有禮的坐在他身側,垂首不語。
慕貴妃見狀笑道:“你這丫頭,陛下讓你在上座挑個位置,怎麽坐到下座去了?”
我擡眼慌張的望着永和皇帝,表情有些驚慌失措。抿了抿唇又羞怯的望了望言則璧,最後怯生生的垂首不語。
我演了這麽一段,就是個傻子都能看明白劇情,我一個十五歲的花季少女,迷戀上了吃喝玩樂玩世不恭的二世祖言則璧,心裏對言則璧極歡喜,即便是皇帝給了恩旨想讓我坐到他身邊,我也還是春心蕩漾大腦短路的坐到了言則璧身邊。
戀愛中的小姑娘嗎,總是智商不在線的,永和皇帝一生閱女無數,這點小心思他一眼就懂了。
永和皇帝見狀道:“不光長的像,這性子……更像。”
慕貴妃捂唇笑道:“就是眼光不太像,當初的良妃姐姐,可是一心愛慕陛下這種英明神武的威赫天子。可這丫頭,偏生喜歡那玩世不恭,整日裏吃喝玩樂的六殿下。”
言則璧聞言痞笑道:“貴妃娘娘爲何總是看我不順眼?兒臣何處惹娘娘不快了。”
慕貴妃輕笑道:“六殿下誤會了,本宮那裏是看你不順眼?本宮是欣賞你這份與世無争的心境。”
聞言,我又打量起慕貴妃來,這個女人可是個厲害角色。我記得劇本裏曾經寫過,永和皇帝駕崩後,她曾經想私逃出宮。被已繼位的言則璧發現,言則璧大怒。下旨命她給永和皇帝做了活陪葬。
古代的活陪葬,就是大戶人家爲了能讓以故的老爺少爺,在陰間也能風流快活,而行的一種特殊陪葬禮。
是在陪葬之人活着的時候,用水銀灌滿全身,用這種方式令身軀不腐,保持美麗的形态。這種刑罰可以說……非常殘忍了,被施行之人基本都是活活痛死的。
我瞄了一眼言則璧,看來以前慕貴妃同言則璧二人就不對付。
怪不得後來言則璧會想出活陪葬,這麽毒辣的方式來懲治她。
永和皇帝瞥了眼言則璧,哼了一聲,轉過頭,不再看向這邊。
我眨眨眼:“怪不得慕貴妃敢這樣堂而皇之的數落言則璧,這永和皇帝對言則璧的态度……厭惡之色已經不能更明顯,這言則璧到底幹嘛了?給他爹惹成這樣。”
言則璧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想來永和皇帝不待見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明顯已經習慣了永和皇帝的這種漠視态度。
他慢條斯理的倒了杯茶,拿着茶杯小心的轉過身,遞到我唇邊,眼波柔和的望着我:“這麽久了,你雙手不便,一定渴了,喝一口。”
我确實有些口渴,害羞的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隻聽言則琦突然道:“蠻荒王,爲什麽要教薩焰公主說喜歡九殿下啊?怎麽不教她,說喜歡本王啊?本王還挺喜歡這小丫頭的。”
熬戰笑道:“八殿下喜歡她,是她的福氣。殿下誤會了,并非我有意促成此事,是這丫頭表述不清,她那日從九王府回來,同我說九殿下英姿不凡,我才順勢教她,若有朝一日陛下問她喜歡誰,她直接說喜歡九殿下,就能嫁給她。”
慕貴妃訝異的看了眼言則璜,對永和皇帝道:“陛下,這九殿下可真是讨女娃的歡心,這幾日啊,已經有不止一家的當家女眷進宮來央求我,求我同陛下讨個旨,把她們的女兒們塞進九王府。”
我冷眼看着慕貴妃,在心裏輕笑,這個慕貴妃顯然也明白捧殺的道理,這都無需商議,直接順杆爬的加入了捧殺言則璜的大軍。
看來言則璜現在真是衆人眼中的活靶子,誰都想射一箭。
我瞥向言則璜,隻見他絲毫無一點謙卑之色,反而越發的神色張揚。
不由得在心裏爲姑姑歎口氣,她這個兒子真是不成氣候。
永和皇帝瞥了一眼言則璜,當即沉下臉道:“再有人請旨賜婚,你直接一口回絕就行了,九王府的人已經夠多了。”
慕貴妃勉強的笑了笑道:“是。”
我望着永和皇帝,看來他的确很喜歡姑姑。
此時此刻,言則璜一個勁的想蹦上天,他不光不忌憚,反而對言則璜呈現出一種保護之态。
若非不然,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已經看出衆人的意圖,幾乎所有人,在此時,都想讓言則璜徹底淪爲衆矢之。
這個時候永和皇帝,适當的冷遇,并非是一種打壓,而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但言則璜這個二缺的腦子,顯然沒讀懂他父親的一片心,臉色立刻不好看起來。
我偷眼看向言則璧,隻見他拿着酒杯有一口無一口喝着,突然有些心疼。
我的則璧那樣聰明,定然看得出永和的意圖。
永和這個偏心眼的死老頭,同樣都是他兒子,永和皇帝在我們家則璧面前,這樣維護言則璜。到了我們家則璧這邊卻不管不問,任由别人對他冷眼嘲笑羞辱擠兌……
想到這,我氣惱的瞪向永和皇帝,如此欺負我的男人,當真是豈有此理。
好巧不巧,幾乎同一時間,永和皇帝竟突然看向我……
我憤怒的目光正巧跟他對個正着,時間太緊蹙,我還沒來得及調整神色,隻見他擡了擡半邊眉,瞥了我一眼,低頭喝茶看向别處。
這一閃而過的微表情,看的我一怔,這挑着半邊眉看人的模樣好眼熟啊,不自覺的心下一跳,剛才那一眼一挑,同言則璧心中不快時的模樣簡直如出一轍。
真是親父子,像的邪乎。
我連忙低垂下睫,恪守有理的規矩坐好,再不敢亂看。
半晌後我聽見一個青年男子清朗的聲音響起:“大遼陛下,前陣子聽聞您身體抱恙,現在可是無礙了?”
我偷偷擡眼望去,問話的青年男子,正是首座四個小台桌中,唯一我不認識的那桌人,其中的一個。
永和皇帝笑道:“有勞無雙王爺記挂,朕的身體已無恙。”
在這四國裏,唯一能稱得上無雙王爺的,隻有鴻國的親王殿下,無雙王爺鴻睿宸?
隻見那男子果然豐神俊朗,器宇不凡。他旁邊坐着一個年邁的老者,身後跪坐着兩個青年,看面相就知道那兩個青年應該是那老者的血親。因爲那兩個青年的容貌同那老者非常相像。
我心頭一跳,鴻睿宸有兩員心腹大将,均是鴻國丞相的愛子。
分别是長子蕭允謙,同次子蕭予安,這兩個人各有千秋,各有所長。
蕭予安是興國天下的權謀之臣。後書曾譜:言則璧收複了鴻國後,他曾經帶領刑部四十餘人修訂四國統一刑罰制度,這個蕭予安,乃是個治國的大才。
而長子蕭允謙更是不得了,曾經率領鴻國十五萬輕騎軍,大破言則璧手下大将魏奉先的二十萬霸王軍,因此成就了赫赫有名的鴻國邊境反圍剿之戰。
這一戰因爲蕭允謙的存在,我大遼死了近七萬将士,堪稱史上最慘烈一仗,而魏奉先也是死于這一仗。
後蕭允謙因被鴻國權謀之臣記恨,在朝内被暗害,以至于蕭家全家上下五十餘口全部滅門屠殺,隻逃出來一個蕭予安。
這也就是爲何,最後蕭予安被言則璧啓用的緣由。
想來也是,若不是絕對的滅族之恨,闆上釘丁的叛國之臣,任由你再有才華,多疑狠辣的言則璧絕不可能啓用敵國之才。
想到這,我望向言則璧,歎了口氣,這就是言則璧,他是個‘多疑之性’蓋過‘惜才之心’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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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