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堆用過的紙巾,莫名地勾起了陳菲兒的一絲回憶。
她記得那天晚上,自己和他也曾……不過她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往那方面想。
無論真相是什麽,她還是甯願相信是自己想多了,那些根本隻是林若茵吐過後擦嘴的而已,自己怎麽可以把人想成那樣呢?
自己就在隔壁,難不成他們就發生了那種事?
是怎麽發生的呢,他主動的還是她主動的?
啊呸,怎麽越想越詳細了!
陳菲兒趕緊清空了這些想法,然後在二樓走廊往下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的顧運。
這家夥睡得倒是挺香。
陳菲兒聽到卧室裏自己的手機響了,于是進去接了個電話。
電話是小助理打來的,問她準備好了出發了沒,晚上有個官方的座談會,主題是反三俗,讓他們這些明星一起去學習。
除了明星,還有一些知名的編劇、導演也都在。
陳菲兒突然想起,自己家現在這狗血的狀況,也不知道算不算三俗?于是隻好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知道了,我會準時趕到的。”
陳菲兒洗了澡,換了衣服,然後走到樓下,叫醒了顧運。
“我要去開個會。你們晚上怎麽說?睡這裏的話我把房卡給你,不睡的話你記得稍微收拾一下,回頭阿姨回來不好看,尤其是……林若茵房間。”
顧老狗伸了個懶腰,問,“林若茵房間怎麽了?”
“沒什麽,你可能忘了吧。”
“我忘什麽了?”
陳菲兒哼了一聲,從包裏掏出一張房卡放在茶幾上,然後就走去門口的鞋櫃邊開始換鞋。
顧老狗覺得莫名其妙,現在的女人的心思這麽難猜嗎?
又問,“那你幾點回來啊?”
“八點開始,怎麽也要九點半結束吧,怎麽了?”
顧老狗看陳菲兒情緒不是太好,于是說道,“我送你過去吧,反正林若茵也還在睡覺。”
不管怎麽說,這個時候關心下她總是沒錯的。
陳菲兒揶揄道,“你确定?某人生氣了怎麽辦?”
“沒完了你還。”顧老狗走過去,輕輕拉了下陳菲兒盤起的頭發,“隻要你别對我黑着臉就行了,你以爲人家像你這麽無聊?”
陳菲兒一瞪眼,擡起剛穿上的高跟鞋就想踢顧運,不過想想可能會很痛,就改成用手掐。
輕輕掐了一下,說道,“行吧,那你就送我過去。但是你一會兒給林若茵發個微信,要不然她還以爲我們跑了呢。”
“知道,你趕緊穿鞋吧。”
顧老狗蹲下身子,捏住陳菲兒的腳,幫她穿上了另外一隻。
“這麽熟練,你是不是經常用這招哄女孩子的?”陳菲兒一邊開門一邊問。
“我特麽是半身不遂嗎,給你穿個鞋還穿不熟練?”
“噗!”陳菲兒捂嘴一笑,然後很自然而然地挽住了顧運的肩膀,就像每一對情侶出門等電梯那樣。
……
林若茵醒來,發現屋子裏很安靜。
出了房門,她看到外面空蕩蕩的,忽然跟着心裏也一空。
他們兩個……出去了麽?
回到屋子,她拿起手機,正想給誰打個電話,便看到了顧運發來的短信。
知道原委後,林若茵就放心了。
男朋友還在,閨蜜也還在,沒跑……
那就收拾下屋子吧。
少女的心思,卻是比陳菲兒這樣閱曆更多的女生,要來得更加純粹。
隻是,收拾完屋子之後,林若茵就回家了。
回家之前,她給顧運發了條微信。
“我回家了,晚上你住菲兒姐那,還是來我那兒,随你。”
此時顧老狗剛剛把陳菲兒送到開會的酒店,看到這條微信,當時就歎了口氣。
特麽的,這怎麽選?
現在關系剛确定,各方面都很微妙啊,稍有操作不慎就是前功盡棄。
狡兔二窟,他現在倒很想逮隻兔子問問,它是怎麽正确地選擇過夜的地方的?
啊不對,算上程微芸家、蘇曉家、程雪晴家,他在濱海起碼有五個窟可以睡覺,這要是以後都公開的話……兔子聽了都要直呼惹不起啊。
在車上呆了好一會兒,顧老狗都沒想好怎麽回,心想實在不行就哪都不去吧,直接說有應酬找酒店住,這她們總沒話說了吧?
不過這就有點刻意躲着她們了。
那要不……連夜跑回老家去?
對啊,差點忘了,老家有人欺負老顧呢,自己要是不連夜趕回去,豈不負了大孝子之名?
就在這時,陳大紅的電話來了。
陳大紅現在的心情看上去很好,電話接通後,笑呵呵地說道,“小顧啊,你現在在哪裏?”
“我剛把菲兒姐送到酒店,她要開個會。”
“嘿,說明你們倆中午聊得不錯啊。”陳大紅神清氣爽道,“所以叔叔說的沒錯吧?兩個年輕人,有多大的誤會解不開啊?好好聊一聊,就什麽都過去了!不過話說回來,昨晚我也沒少跟菲菲那幫你說話。”
“是是是,這次全靠你老同志出馬了,回頭我好好請你喝一個。”
“是得喝一個,慶祝咱倆這統一戰線大獲全勝,哈哈!”陳大紅笑了一聲,又道,“對了,你爸那邊怎麽說?要不要叔叔出馬,幫你去教訓教訓那些土匪惡霸?瞎了他們的狗眼,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顧老狗呵呵一笑,“這種事哪需要陳叔叔出手?我自己來就行了。這不,我晚上正打算回去呢。”
“就你自己?”陳大紅立馬說道,“這不行,社會上的事你懂?你等我會兒,我現在就過來跟你彙合。”
“别别别,我自己真的能行。”
“告訴我你在哪個酒店?”
“不是,陳叔叔,你這麽大年紀了…...”
“放屁,老子今年才六十出頭,單挑你這樣的三個都不在話下。當然了,這種事咱也用不着動手,有你陳叔在你盡可以放心。你快說,要不然明天我自己打車去你老家,别以爲我查不到你老家在哪。”
顧老狗嘴角一抽,徹底無語了。
不是說他不讓老陳去,也不是說怕這老頭被人打,關鍵是他這一去,自己該怎麽跟老顧解釋他的身份?
好家夥,又一個準嶽父?
關鍵是,在老顧眼裏,自己是不應該有嶽父的啊。
最多隻有一個繼嶽父,那就是老顧他自己……
顧老狗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沒完沒了的修羅場誰受得了啊,于是果斷說道,“陳叔叔,既然這樣的話,那一會我去接你。”
“那行,咱就連夜出發,兵貴神速。”
挂了電話,顧老狗二話不說就給陳菲兒發了個微信,跟她說自己晚上打算回老家,跟她爸一起去打惡霸!
陳菲兒正開會呢,看完都快瘋了。
趕緊接着上廁所的由頭,給顧運打了個電話,然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批。
“你是不是瘋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打惡霸,還夜襲?還兵貴神速?再說了,我爸那年紀還能夜襲嗎?别被人家抓俘虜就不錯了。”陳菲兒心累地歎氣,“你們爺倆一天到晚能不能稍微讓我省點心,小孩子嗎?”
“是你爸自己說的,我勸都勸不動。”顧老狗認真道,“不過我尋思,他作戰經驗豐富,我給他配輛大吉普,沒準他可以當個指導員?”
“顧運!”陳菲兒真生氣了,“我爸平時還有警衛排呢,你給他配嗎?你能不能别胡鬧?”
顧老狗聽到這,就嘿嘿一笑,“警衛排我是沒有,那算了,你趕緊勸勸你爸吧,要是勸不動的話,那今天咱爺倆大軍開拔,就勢在必行了。”
“勢在必行你個頭啊。法制社會,什麽事不能通過法律解決?我給你派兩個律師去取證,然後不告到那家公司關門就算我白混了。”
顧老狗倒是相信陳菲兒有這個能力,其實不光陳菲兒有,他自己也有,隻是老子受欺負他有點不爽,想親自上門讨個說法罷了。
像這種級别的“惡霸”,在顧老狗眼裏,還真不過是一群小混混而已,吓唬吓唬小老闆行,到他頭上就有點搞笑了。
不說陳大紅、程中原、程煜這些,就是克裏斯蒂娜女士的幕後老闆周林生,就足夠搞定了。
于是說道,“那倒不用,反正你把你爸勸住就行了,我這邊自己會解決。”
陳菲兒一聽,心想小混蛋怕不是真要自己去打架?
于是立即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你别給我這些,這事我肯定幫你解決。你現在就在樓下乖乖等我,要是我一會開完會下樓你不在,别怪我脾氣大!”
“啊這……不是,我不是去打架,我就是……”
“嘟嘟嘟。”
陳菲兒挂了電話。
顧老狗一臉無奈地歎了口氣,這特麽不是又回到剛才的問題裏去了?
早知道不該給陳菲兒說這個的。
不過能勸得住陳大紅的也隻有陳菲兒啊,要是不說,陳大紅就是自己查地址也會去的,到時候他跟老顧一見面,加上蘇曉她媽王秀琴也在場,那場面可能比村裏開酒席還熱鬧。
沒過多久,陳大紅又打來電話了。
“小顧啊,叔叔又仔細想了想,”隻聽陳大紅一本正經道,“咱們不能打無準備之仗,就這麽直接去,在軍事講,可能屬于冒進主義了。”
顧老狗一聽這語氣就想笑,于是說道,“陳叔叔,你就直接說接到最高指揮部命令,不得擅動一兵一卒得了。菲兒姐給你打電話了是吧?”
“嗯哼,這個……總之吧,菲菲給我打電話,以斷絕父女關系相要挾,不是主要因素。主要因素是她,她這個說得有道理啊。法治社會嘛,咱怎麽不能收拾那些小流氓?”
“行,我覺得菲兒姐也說得對,”顧老狗趕緊給他一個台階下,“那就這樣吧,咱聽菲兒姐的,從長計議。”
陳大紅笑了笑,“欸,這就對了嘛!你今晚也不要去,聽到沒?”
“我還去個啥啊,這不最高指揮部也通知我了麽,膽敢擅自行動,就要撤我的職。”
“對啊,也要撤我的職……”
“哎!”一老一少,又同時感歎了一聲。
挂了電話,兩人又開始忙了起來。
陳大紅戴上了老花鏡,開始翻手機上存的電話号碼,找當地的老戰友。
顧老狗也翻出了周林生的号碼,給他打了個電話。
這邊,陳菲兒也剛剛給某律師樓的大律師打了電話,要他們派人,用最專業的手法取證調查,把對方敲詐勒索的罪證固定死。
恰巧,此時遠在濱海的黃度也剛剛從大酒店裏出來,剛才他去見了幾個道上以前認識的朋友,想明天讓他們去趟顧老闆老家,跟那群小混混好好講講“道理”。
這種事,黃度知道後,甚至都懶得通知顧運。
畢竟身爲曾經濱海排的上号的資本家,他遇到過不要太多。
至于黃度爲什麽要用這種方式?
不是要證明他也混過,隻是他開發過地産,以他的經驗來說,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還是比他們更狠——人比他們多,比他們狠,而且背景比他們強,這三個比下來,用不了一兩天就能把事情擺平。
而那家土建公司,怎麽也沒想到,自己隻是敲詐了一個村裏的小老闆而已,卻即将迎來一波又一波的鐵拳打擊。
隻是,顧老狗現在的惆怅,不比這些小混混即将迎來的惆怅要少。
晚上到底睡哪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