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應就是委婉的承認,這是娛樂圈裏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操作。
道理很簡單,對于明星來說,名譽和人設就是金錢。
誰都不會跟錢過不去,所以當名譽和人設受到挑戰的時候,别說是完全清白的,就算是真的,隻要有那麽一丁點辯解的餘地,他們也會大張旗鼓地發律師函,把自己裝成受害人的模樣。
否則,不回應基本上就意味着,這事實在沒辦法抵賴了,且自己也不好意思抵賴。
除非是極個别實在太low的攻擊,比如從前有個姓宋的自稱祖上有德的人,就經常捏造謠言攻擊各路當紅明星,誰都知道這貨是想炒作,但凡正經回應下都算輸了,所以不回應也沒人說什麽。
但像這種有憑有據的事情,不回應就是默認,所謂的“不屑回應”、“清者自清”之類的姿态,根本就是給腦殘粉看的。
這種事情,現在的網民也都很懂,所以陳菲兒很懷疑顧運的策略,是否有效。
顧老狗自然也希望陳菲兒能幫自己一起編個謊,來解釋這件事,但基于對陳菲兒的了解,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也隻好退而求其次了。
不過對他而言,陳菲兒隻要不回應就夠了,畢竟對于一個專業的修羅場爆破手來說,隻要事實還有一點模糊的空間,他就能在這空間裏畫出一朵花來,把真相修飾成藝術品。
于是顧老狗就說道,“是不是默認,三天内你就能知道了。”
“三天?”陳菲兒覺得還是有必要給自己男人普及下專業知識,于是說道,“親愛的,危機公關的黃金時間是24小時内,最多不超過48小時,一旦超過這個時限人就會形成固化印象,再想洗白就難了。你開口就要三天,到底行不行啊?”
“女人,你是在質疑我?”顧運當即嚴肅道,“還我行不行?你應該扪心自問,我到底行不行?”
陳菲兒像是被熱水燙了下嘴,呼了口氣,“好吧,我錯了。你行,你最行好了吧?”
頓了頓,又道,“那就這樣吧,我保持沉默,誰來問都說不回應。其餘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很好,記得以後跟我說話也都要這個态度。”
“小混蛋,你還想PUA你姐姐?”
“胡說,明明那叫調教。”
……
氣氛很融洽甚至愉快地結束了聊天,并沒有出現很多人想象的兩人氣急敗壞地互相指責然後密謀如何洗白的狗血劇情。
光這點,就足以說明這兩人在一起,是多麽地合适了。
陳菲兒未必完全相信顧運能處理好這件事,但是在挂斷電話以後,她的确打消了自己去處理的念頭。
既然說了相信他,那便由他去做吧,頂多他做不好,自己再出來收拾殘局。
顧老狗這邊,在說服陳菲兒保持沉默以後,就鎮定了不少。
随後,就給黃小民打了個電話。
“顧哥,我本來也正想打電話給你。”黃小民這麽機靈的人,自然能猜到顧運給他打電話是什麽事,于是不等他問,就說道,“拍你們的人我托以前的同事查到了,應該是風行的人,叫趙巨濤,巨浪濤濤的巨濤。”
顧老狗“嗯”了一聲,又問,“這貨是怎麽想的?按照慣例,不是拍到東西要捂一段時間,看有沒有人來領麽?怎麽問都不問直接就發了?”
狗仔拍到明星黑料,大都會先在圈内放出去消息,然後等事主來“認領”,也就是花錢讓他毀掉底片,大多數明星都會自認倒黴,願意花錢消災,而狗仔也以此牟利。
當然這是建立在狗仔有信用度的基礎上的,如果沒有信用度,事主也不知道花了錢到底能不能平事,或者狗仔還會不會再來敲詐,這就比較難談了。
所以有些工作室會時不時曝光一些明星的黑料,以此來證明自己的能力,打造一種自己是“大機構”的形象,無形中就提升了信用度,到那時他們再拍到黑料,就比較好跟事主談錢了。
關鍵是風行工作室本身在圈内就很出名,所以顧老狗才質疑,他們爲什麽不先拿照片來領錢,而是直接選擇爆料。
黃小民連忙說道,“哥,你别提那傻X了。我要是告訴你,他這麽做完全是出于職業理想你信不信?這孫子入行三年,據說立志要成爲國内第一狗仔,而你是他拍到的第一個S級大料,所以他連工作室都沒上報,直接自作主張就發布了,你說他是不是有病?”
顧老狗皺着眉頭,半天才反應過來,“當狗也要争第一?”
頓了頓,又道,“這麽有理想,倒是應該滿足他。”
“哥,要不要弄他?我能打聽到他住哪兒!”黃小民一臉狠色,“我跟你說,想打這孫子的人真的很多。”
顧老狗笑了笑,“說什麽呢,都是文化行業的,怎麽能動手呢?”
頓了頓,又問黃小民,“怎麽樣,在新公司還習慣嗎?”
“習慣習慣習慣!顧哥,啊不對,顧總,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謝謝您。”一提起這個,黃小民就激動道,“黃總給我開的底薪是8000塊,加上業績提成,這個月我怎麽算都上兩萬了。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我不夠努力,配不上這工資。”
溫暖公司的産品根本就是供不應求的,所以銷售沒有業績壓力,可以躺着拿提成。
而他們的工作内容基本上就是讓本區域經銷商服從管理就行,而按照目前的情況,那些經銷商天天求着銷售多給些配額還來不及,誰會不聽他們的?所以這工作再好做沒有了。
顧老狗就沒多說什麽,讓黃小民好好幹,便挂了電話。
既然拍攝的狗仔找到了,是風行的,那麽就離事情解決又進了一步。
風行工作室在圈内是很有名氣的,顧老狗當明星那幾世,因爲總喜歡搞事,很不安分,所以被風行拍了不少。
風行當然會找他要錢,一來二去,顧老狗對風行就很熟悉了。
熟悉,這很重要。
顧老狗正想着下一步怎麽做,卻見微信的右上角又亮起了一個煩人的紅點。
點開,發現紅點來自于屏幕正下方的通訊錄,再點進去,就又是一條明晃晃的好友申請。
“顧運同學,我計劃明日來京與你們京都大學雲溪同志叙舊,不知可否順道與你一晤?”
顧老狗狗爪登時一抖。
雲溪同志?
沒記錯的話,這是京都大學的常務副校長啊。
好家夥,這他都認識?那他到底是什麽級别?
另外,把京都大學常務副校長搬出來是什麽意思?
剛才一直沒理他,他這是惱羞成怒了?
這個人很不對勁啊。
能認識雲溪同志,還能輕描淡寫地說是叙舊,看上去他的身份不低,可僅僅因爲沒加他微信而已,他好像就玩不起,要來硬的了……
不是,老家夥到底要幹嘛?
顧老狗想了想,然後就把這留言截了個屏,發給了陳菲兒。
沒過多久,陳菲兒的回複就來了,就三個字。
“别理他。”
顧老狗心想,人家都直接殺京都來了,再不理他也沒用啊,到時候他跟雲溪同志一打聽,直接就奔宿舍來了怎麽辦?
于是回複,“你能不能讓他别來啊?”
陳菲兒這次的回複就更簡練了,就兩個字。
陳菲兒:“怕了?”
顧大正義:“你真幽默,我爲什麽要怕?”
陳菲兒:“沒事,一個退休老幹部而已。”
顧大正義:“确定退休了?”
陳菲兒:“退了,放心。”
顧大正義:“最後問一句,他退休前是哪個部門工作的?”
陳菲兒:“當兵的。”
顧老狗又是小手一抖。
當兵的,能跟京都大學常務副校長叙舊的……
他不會是帶着警衛來的吧?
惹不起惹不起。
雖然在夢中,再大的人物他顧老狗都見過,可這回不一樣,畢竟自己睡了人家女兒,要是一個談不好……以他隻是不加微信就要上頭的火爆脾氣,結局很難測啊!
講認真的,從現在的信息來看,陳菲兒的爹是個脾氣不怎麽好,而且很執着的一個人。
第一次見面他當然不至于要跟自己動手什麽的,但是他很可能會讓自己對這段感情承諾些什麽東西,到時候自己就很尴尬了。
答應下來吧,很可能無法保證不食言,那下次見面人家沒準真要跟自己拼刺刀了。
不答應吧……那可能更慘。
啥?好小子,你他娘睡了老子女兒,還讓她被人指小三,現在連這點承諾都不答應?二營長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
于是,顧老狗再一次果斷地删除了申請記錄。
同時決定,明天就離校,去濱海躲一躲。
躲一天怕是不行的,怎麽也得躲個三五天。
……
退休老幹部的事先放一邊,顧老狗先打了幾個電話,把事情安排了一下。
然後,就開始考慮跟程雪晴的對線。
爲什麽優先考慮程雪晴?
現在三大主要矛盾,程雪晴、程中原周曉紅夫婦,其中程中原和周曉紅雖然有難度但不着急,畢竟他們的女兒沒那麽容易反水。
但程雪晴不同,程雪晴現在處在人生的最低谷,父親入獄、爺爺病重、家族失去集團控股權,加上長銀資本爲首的各方打壓不停,事實上她所承受的壓力,常人是難以想象的。
顧老狗很清楚,之所以她看上去沒有絲毫消沉的迹象,除了她本身性格要強外,很大程度上是因爲,有自己在她身後。
換言之,如果不謙虛不要臉地說,在她眼裏,自己可能是唯一的光。
即便不是唯一,也必須按照這個标準去判斷。
一個人,如果眼裏唯一的光消失了,那麽很可能會變成另外一個人——而如果程雪晴恰巧又是持劍人,那可真特麽王八眼對綠豆,湊上了。
所以,爲了防微杜漸,本着“心存僥幸事故來”的原則,程雪晴那邊一刻也不能等,必須立刻解釋,而且得是很有誠意地上門解釋。
于是顧老狗就立刻撥通了程雪晴的電話。
程雪晴的語氣果然很冷,且帶着一絲鄙夷。
“顧總,你現在還有空打電話給我啊?”
顧老狗很老練地選擇了沉默一秒,然後沉着聲音說道,“你覺得,這個時候我不會打給你?”
程雪晴剛從值機櫃裏拿到自己的機票,聽到顧運這話,突然愣了下。
然後說道,“你爲什麽要給我打電話呢?我又不是你的什麽人,你現在……不應該去找陳菲兒,商量下怎麽回應這次绯聞麽?”
頓了頓,她又淡淡地補充了一句,“或許,你還應該找下那個姓程的網球手,跟她也解釋下?”
“所以你就沒往好的方面想過,對嗎?”顧運反問。
“我……爲什麽要往好的方面想呢?”程雪晴拖着行李箱,往安檢口走去,“或者對我來說,往好了想還是往壞了想,重要嗎?”
顧老狗一聽這話,就不由在心裏一聲長歎。
程雪晴這話,傳遞出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她并沒有對自己絕望。
壞消息是,自己可能要收她上産線,才能百分百安全地渡劫。
剛才她的話,聽上去很決絕,但反應的潛意識就是,我對你而言,還重要嗎?
程雪晴有怨氣、有怒氣,但很顯然,也有不甘。
心有不甘的人,其實是最好規勸的。去看那些跳樓的人,大部分出于心有不甘的都能救下來,隻有心死的人才會毅然決然地往下跳。
可要化解她的不甘,似乎除了解釋好自己和陳菲兒的關系外,還必須讓她知道,她在自己心裏的位置,和她想象的一樣。
所以,程雪晴終究還是要上産線麽?
顧老狗不想這麽快下結論,但是他還是決定先和她談一談。
于是說道,“電話裏說不清,我就問你,你現在在哪?”
“我在機場。”
“回濱海?”
“對,回濱海,我不可能……一直在家吧。”
我不可能,一直在家等你吧。
況且,現在結果也很明顯了,等你也沒什麽意義。
我,也想體面一點的。
“那好,濱海見。”顧老狗說道,“我晚上的飛機,回濱海去找你。有些話我在心裏藏了很久了,我想有必要找你說清楚。”
程雪晴停了下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安檢口,那熙熙攘攘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