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菲兒的保養很好的柔嫩雙手交叉着疊在腿上，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裙擺到膝蓋那，兩條潔白修長的小腿側在一邊。

身體微微後傾，美眸流轉到顧運身上，帶着責備，卻又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這溫柔的成分很難界定，像是一個大了12歲的姐姐，看一個犯錯的弟弟，但也未必全是。

陳菲兒自己都說不清，她是怎麽看待顧運的。

這個男孩子，對她而言太奇怪了，明明隻是覺得他很像自己弟弟罷了，卻有時候又忍不住以他爲模闆，來憧憬未來牽自己手的那個人。

是啊，這樣一個顔值、才華都無可挑剔的小朋友，穿上白襯衫的那一刻，甚至和自己少女時代幻想中的男孩一模一樣，自己怎麽可能會不多想一點兩點呢？

可是越這樣，陳菲兒現在就越生氣。

這麽優秀的男孩子，怎麽可以有這麽……羞恥的癖好呢？

所以陳菲兒認爲，自己在樓下突然決定讓他來自己家的目的，是非常單純的，就是想好好教育一下他，把這個癖好給改正過來。

隻要改正了，這就是個完美的男孩子，她也就舒服了。

就好像一件藝術品，眼看它有了瑕疵，不把瑕疵去掉，陳菲兒坐卧難安。

顧老狗放下了手中的銅擺件，之所以看那玩意，是因爲它很像自己夢中某世一個很好的藝術家朋友的作品。

然後對陳菲兒說道，“菲兒姐，今天這事兒你真的誤會了。這麽說吧，我甚至不知道你也住在這裏，這次純粹是巧合。”

陳菲兒的表情越發的嚴肅，“顧運，你知道我最讨厭撒謊的人嗎？你跟蹤我，我就當你是青春期不懂事，犯了錯，咱改過來就是了。但是男孩子要敢作敢當，如果你連認錯的勇氣都沒有，我對你很失望。”

顧老狗歎了口氣，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感覺今天這事，自己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了。

陳菲兒的脾氣他再清楚不過了，如果自己跟她擰下去，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結束了。

現在，程微芸一家子還等着自己去吃飯呢！

想了想，顧老狗覺得，與其被陳菲兒知道自己來找程微芸的，那還不如讓她繼續認爲自己是變态吧。

愛怎樣怎樣，反正自己跟她離婚已經離得鐵鐵的了，這都過不知道多少世了，這輩子也不可能跟她過。

于是說道，“好的，那我認錯。”

陳菲兒看着顧運那言不由衷的樣子，不由又道，“你上次也認錯了，爲什麽還犯呢？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如果你真的想見我，可以跟我提前約時間？我微信不是也給你了嗎？好好的男孩子，這樣偷偷摸摸的像什麽樣子？”

顧老狗心裏苦笑，心想陳菲兒你可以啊，又來連續靈魂發問，以前咱倆吵架時你就來這套。

這婚都離多少年了，那可别怪我不客氣了！

于是正了正姿态，看着陳菲兒，認真道，“那行吧，既然菲兒姐你一定要這樣，那我就好好跟你認個錯。是，我精神有問題，我是個變态。我總想着跟蹤你，我甚至還對着你的照片Dfei機，我每天晚上都幻想着跟你各種姿勢。我就是個心理扭曲的人，對不起。”

我就是個變态，你怕不怕？

你要再說，我就說我還偷窺過你洗澡，知道你背上有顆痣，事實上我特麽還吻過無數次了。

顧老狗突然說這個，也并非生氣或者怎樣，他隻是想起了以前和這女人在一起的時光，忽然勾起了一絲關于舊時光的情懷。

那時候，他也是和陳菲兒這麽吵架的。

每次一吵架，陳菲兒總喜歡用排比句式的問句，對他進行靈魂拷問，而他也會順着她的拷問，故意給她肯定的答案，承認所有“罪狀”，來氣她。

想想，那會兒的陳菲兒對自己是真的好，她這樣心高氣傲的女人，卻無論被自己氣成什麽樣，一不對外說，二隻要自己哄哄她，就能原諒了。

直到知道自己出軌……幾世的婚姻，都是因爲自己出軌……

顧運想，如果還有機會做夢回到過去，自己一定不會那樣了，一定給她完整的、她想要的愛情。

但，肯定不是這世。

因爲這一世的未來如何，他自己都不知道。

陳菲兒輕唇微張，目瞪口呆，俏臉上表情一片凝滞。

顯然，顧老狗這話的沖擊力太大，已經超出她短時間能處理的範疇了。

陳菲兒做夢也沒想到，顧運竟然會說得這麽直白，或者說他認錯，能認得如此……露骨。

雖然像她這個年紀的女人，又在娛樂圈混了那麽久，對于這種虎狼之詞不至于羞得臉紅，但總歸是很久沒談戀愛了，恰巧她又是個保持着少女心的女人，所以一時間有些慌亂是難免的。

這、這小混蛋，是瘋了嗎？竟然跟自己說這種……

這是吃定自己不會發飙嗎？

的确，幾乎從來沒人在陳菲兒面前這麽說過話，以前她沒成名之前，那些有錢人追她的時候可能偶有幾句粗語，但被她當場罵回去之後，也就黑着臉走開了。

等到她成名之後，無論是投資方還是大導演，再也沒人敢跟她這麽說話。

可偏偏，這小混蛋就敢。

陳菲兒難以置信地回憶了下，這小混蛋剛才到底說了些啥？

每天晚上想象着跟自己……還對着自己的照片打……

這……嗎的，他确定不是在調戲我嗎？

陳菲兒快要瘋了。

雖然她也知道，應該有無數男孩子對着自己的照片做各種奇怪的事情，但是想象了一下顧運對着自己照片……

好奇怪的感覺啊！

陳菲兒發現自己的心竟然沒來由地嘭嘭亂跳起來，身體也在微微發熱。

上一次心跳成這樣是什麽時候，她有些記不起來了。但她知道，那會兒的自己，應該還是個少女。

她突然很憤怒。

不對啊，明明是在聽他承認錯誤，怎麽就好像被他撩到了似的？

很久沒談戀愛了，就會變得這麽不矜持了嗎？

這麽一來，憤怒忽然又變成了羞恥。

羞憤交加！

陳菲兒不得不調整了下坐姿，兩條腿從斜在左邊改成了右邊，來掩飾自己不合時宜的内心波動。

但是她覺得自己不能被調戲了，還無動于衷。

這小混蛋，簡直在挑戰自己的底線！

于是杏眼圓睜地說道，“顧運！你這小混蛋，你知道你在說什麽？瘋了吧你？”

顧老狗心想，你沒當場潑我一身，那就說明你還不是太生氣。

其實顧老狗很希望陳菲兒能立即将瓶子裏的水潑向自己，這樣就說明她已經徹底厭惡自己了，而自己就可以借機逃走。

從此跟她一别兩寬，即便哪天她有需要，自己也隻會在暗地裏默默幫她。

而以她的性格，也絕不會将這種事告訴任何人的，所以不用擔心她去林若茵那告狀。

可這女人，好像無論在哪個時空，都會對自己網開一面。

即便這麽口無遮攔，她也覺得受到冒犯了，竟然也依然沒有怎樣。

顧老狗歎了口氣，心裏百味雜陳。

頓了頓，說道，“反正，我說的都是實話，你要不打我一頓好了，解解氣。”

打一頓吧，我以前真的欠你很多。

太多太多了，數不清的。

而這輩子，卻又還不了。

顧老狗有時候很希望陳菲兒這輩子能不是個大明星，或者星途很不順，那麽他就可以出手幫她，償還心裏的那筆債。

可事實證明，這輩子沒有了他的陳菲兒，隻會活得更好。

這種感覺有時候挺酸的，但有時候又挺替陳菲兒開心的。

無論如何，顧老狗說讓陳菲兒打他一頓的時候，心裏是誠懇的，因爲他真的這麽想。

然而這種誠懇，卻是讓陳菲兒内心忽然一軟。

不知道爲什麽，她總覺得自己對這個男孩子，心狠不起來。

想想，他剛剛應該是被自己問急了，才說了實話吧？

他這個年紀的少年，有那些……幻想也很正常的，再說對自己有那些幻想的，又不止他一個。

所以之前自己問的是不是有點過分了？畢竟這才是個18歲的男孩子，自尊心最要強的時候。

更何況他還不是一般的男孩子，很多方面表現得簡直就是個天才，而天才，似乎多少都有些和常人不一樣的地方。

所以他做出那種事，需要的不是苛責，而是正确的引導。

好吧，還是應該把精力放在如何幫他糾正上，畢竟……長期這樣也不利于他的身心健康。

陳菲兒想到這裏，便緩和了下語氣，對顧運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這麽說你。”

“沒有，該道歉的人是我。”顧老狗認真道，“我對你，做了很多錯事。”

陳菲兒搖了搖頭，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道，“顧運，你能誠實坦白這很好。我也是從你這個年齡過來的，這種事情……嗯，這種事情它……它也不是一定就是變态，你首先不要有心理壓力。”

頓了頓，又道，“其次，你……喜歡我，這很正常，坦白講像你這麽大的孩子，喜歡我的也很多。但是你要知道，喜歡一個女生不應該是這種方法的，而是應該，嗯……應該坦白溝通，以正常的形式……你明白嗎？”

顧老狗心想，我當然明白的，可是這不是被你逼的麽？

卻也隻好點點頭，一本正經道，“我知道了。菲兒姐，謝謝你沒拿有色眼鏡看我。”

陳菲兒起身，走到冰箱裏拿出兩瓶玻璃裝的礦泉水，一瓶給顧運，一瓶給自己。

手握着冰涼的瓶子，她終于知道接下去該說什麽了。

對，剛剛她被都這小流氓弄暈了，現在才緩過神來。

坐下，她喝了口水，又緩和了語氣，對顧運說道，“我當然不會用有色眼鏡看你。我希望你知道，我說你是爲你好。如果換了别人，我是說如果你跟蹤的是其他女明星或者女孩，或者跟蹤我的那個男孩不是你，那今天這事兒都可能引來警察，後果會很嚴重，你明白嗎？”

“知道了。”顧老狗無奈道，“哎，我這……真沒那嚴重，不會到處去跟蹤女明星的你放心。說白了，明星不明星的，對我而言也并沒有特别的意義。”

談了那麽多明星女朋友，除了感覺麻煩，他真沒覺得有什麽特别的意思，那層明星光環對爽感的加成，對他而言早已不存在了。

“嗯，你是說，你隻跟蹤過我一個是吧？”

“對啊，你以爲幾個？”顧老狗反問。

陳菲兒臉上依舊嚴肅，在心裏卻忍不住一笑。

生氣了？

你個小混蛋，我還沒生氣，你倒先生氣了？

陳菲兒想到這裏，又轉而一聲輕歎，心裏越發糾結。

現在，可怎麽辦啊……

作爲過來人，她認爲自己知道，顧運爲什麽隻對自己這麽锲而不舍。

從心理學上說，自己應該是他第一個喜歡的女人，然後在青春期的沖動下，加上天才都會對某種事物過于執着，才導緻他做出了如此不理智的行爲。

這個知識，是來自于她之前去參加亞洲影展時，看過的一部韓國片。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這情況是真要命啊！

這小子是真敢想，自己跟他差着12歲呢，他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自己？

然後……偏偏自己還真的有點……有點喜歡他的。

嗎的，自己天天求桃花運，可也沒想過要這麽難的桃花啊！

純粹是年齡差距的話，那或許一咬牙一跺腳，老娘豁出去了，可是中間還隔着林若茵呢！

雖然不知道他倆到底有沒有在一起，可是林若茵已經跟自己隐約表達過，她喜歡顧運的呀！

陳菲兒又喝了口沁涼的礦泉水，讓自己冷靜了下。

然後說道，“行，那先不聊這個了。我最後再跟你說一次，如果下次實在忍不住要見我，你就發微信給我。我……我會看情況安排時間的。但是以後絕對不準再這樣了，知道嗎？”

“知道了。”

“還有……”陳菲兒拿着礦泉水，隔着玻璃瓶，澄澈的眸子看着裏面同樣澄澈透明的水，緩緩道，“有些事，要節制有度。”

顧老狗嘴角微微一抽，最後化成一聲長歎。

“懂了。”

陳菲兒輕輕地瞥了眼這個自稱“懂了”的男孩，心裏微微一歎。

姐姐怎麽想的，你根本不懂啊！

我該把你怎麽辦啊，你這小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