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狗有種預感，那就是修羅場在積蓄能量，可能在憋一波大的。

出個門要切換三種首飾，看上去好像很簡單，隻是考驗一個人的細心程度罷了，但如果細想，你會發現并非如此。

試想，這世界上有幾個人一輩子都沒丢過雨傘的？

雨傘爲什麽容易丢？

因爲人的慣性思維。

當下雨的時候，你會記得你的傘，但是一旦雨過天晴，當雨傘的關聯信息消失後，你就很容易忘記它。

在人的慣性思維中，雨傘并不像手機和鑰匙一樣永遠伴随着自己，大多數人在一年的時間裏，大部分時候是不帶傘出門的，所以容易忽略。

而顧老狗現在也面臨這種情況。

因爲現在有三個女朋友，他的時間是分散的，根本沒辦法形成慣性，所以很容易發生諸如昨天見了林若茵，手上戴着戒指，今天去見蘇曉忘了換手鏈的情況。

如果遇到突發情況就更難了，比方說他戴着戒指和林若茵在校園逛，這時候蘇曉恰巧也來學校了，縱然他有本事抛下林若茵去找蘇曉，也未必能想起來去寝室拿蘇曉的手鏈。

退一步講，就算他想起來去寝室拿蘇曉的手鏈了，可是如果剛和蘇曉牽上手，這時候程微芸又來了呢？

想不想得起來另說，光是這一次又一次的折返跑就夠他受的了。

而這玩意還不能三個都随身帶，要知道女生是很有可能随時把手插你兜裏的，尤其是天冷的時候。

總之，現在他時間管理的難度在直線上升。

真的是極限了，顧老狗下定決心，程微芸必須是最後一個，産線上絕對不能再加了，誰再加誰就是狗。

無論如何，顧老狗還是一臉“驚喜”地收下了禮物。

看到顧運拿走了褐色的手鏈，程微芸也就拿出了紅色的那根，套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上。

然後笑吟吟地看着顧運，直到他也戴上。

“你以前有沒有收到過其他女生送給你的禮物？”程微芸忽然問道，“隻要是女生送的都算，不管什麽性質的。”

“沒有，除了小時候林若茵送給我的玩具。”顧老狗一口咬定，“你也知道我以前有精神病嘛，沒有女性朋友的。”

這個時候問這種問題，如果承認有，那接下去起碼還有十個八個問題在等着，沒準說着說着就露了陷，所以直接說沒有是最爲穩妥的。

當然了，這種操作也因人而異，對于顧老狗這種肉眼可見的少女之友來講可以否認，要是條件沒他那麽突出的，當女生問到這種問題時，如果有還是提一提比較好，道理懂的都懂，不懂的話就不需要懂了，照做就是。

“蘇曉也不送你禮物啊？”程微芸又問。

“她爲什麽要送我禮物？”顧運反問。

程微芸就不再問了，又晃了下手鏈，看上頭的心形吊墜上下翻騰，就像是貓咪看搖晃的狗尾巴草，專注而心滿意足。

“以後我會一直戴着它的，你也會的，對嗎？”

“我會，但是你的話……”顧老狗想了想，說道，“我覺得你在公衆場合還是不要戴，本來就傳绯聞，這東西又一看就是情侶戴的，到時候弄不好又要上熱搜了。”

其實别人怎麽想都沒關系，關鍵是蘇曉和林若茵看到，肯定要起疑心了啊。

程微芸有些不開心了，看着顧運說道，“可是我又不怕被别人說，反而好像你比我更怕啊？”

頓了頓，又道，“大不了别人問的時候我不回答好了，他們要猜就猜去。你放心哈，我肯定不會讓蘇曉和林若茵知道我們的關系的。”

顧老狗心想，你不回答就是默認啊，現在林若茵和蘇曉都還能忍，你一默認了那還了得，這日子還讓不讓我過了？

于是想了想，又趕緊換了個方式說道，“如果你非要戴，那就戴吧。我的想法，其實隻是想讓這個绯聞早點過去，早一天平靜，早一天我們就能正常地見面，總是這樣偷偷摸摸的，想必你也不喜歡吧？”

這麽一說，程微芸就立即露出了“秒懂”的表情。

“你說的對！那我還是先不要戴了，先避避風頭，不能頂風作案。”

“就是說啊，我發現你越來越聰明了，道理一說就懂。”

“我本來看上去很笨嗎？”程微芸忽然眨巴着大眼睛，一臉認真地詢問顧運。

“沒有，本來就很聰明，”顧運斬釘截鐵道，“這世界上也就你能跟我聊那麽多高端的話題，換了誰都不行。”

“嘿嘿。”程微芸得意地笑了笑，“那倒是的，我發現這方面我還挺有天賦的！其實我今天還準備了一個話題，是關于全球通脹背景下貨币彙率的宏觀調控是否有利于市場經濟的，你想聊嗎？”

顧老狗老臉微微一抽，“你現在，開始轉經濟方面的研究了嗎？”

“啊……”程微芸皺了皺眉，略有些抱歉地問道，“這個話題，你沒有準備是嗎？”

“不是不是，”史上傳奇的經融巨子顧老狗立即說道，“這個我也略懂，我們可以探讨下。”

好家夥，約會時談經濟學，日常談宇宙起源、量子力學、國際形勢，本職工作是個出色的運動員，自己要是真跟程微芸結了婚，這樣的家庭得培養出什麽樣的孩子？

可是這麽個約會方式，要想有孩子還是挺難的…...

要不，下回跟她聊聊人類的起源、基因的繁衍，以及荷爾蒙的分泌之類的話題？

兩人聊着，吃着，時間過得很快。

這頓飯程微芸吃得很開心，不光是因爲菜做得超好吃，更因爲陪她一起吃的人是顧運。

事實上，她真正喜歡上顧運的時間，就是去周達店裏的那天。

而喜歡的起源，正是那天在她心裏，忽然産生的顧運單獨做飯給她吃的畫面。

人類最大的滿足，莫過于美好幻想實現的那一刻。

……

程中原打電話來了。

電話裏，他很着急地表示沒買到最近的一個航班，要顧運等他，預計他晚上七點才能到。

不過顧老狗很不給面子，直接告訴他自己下午三點多的飛機，得趕緊回京都去，否則會耽誤明天上課。

程中原很想說，就你那破古文學系有什麽好上的，你要想學給你找個古文學大師回家來教學多好，省下點時間咱翁婿倆謀劃下新公司的事情多好！

酒店、餐飲、旅遊一條龍的“顧程集團”都在他心裏已經勾好草稿了，甚至他這次出差就是爲了考察相關新項目的，隻要顧運想幹，那麽他就打算花半年時間把國外大部分産業都賣了，接下來就全心全意紮根國内。

不過終是沒把心裏話說出來，畢竟還不是自己的女婿嘛，程中原這點城府還是有的。

顧運在程微芸家裏呆到1點不到，就跟她道别了。

從洗衣機裏拿出襯衫的時候，襯衫已經自動烘幹了，不過拿出來的時候是皺巴巴的。

對此，程微芸表現得很淡定，且很賢惠地說道，“沒事，我給你熨一下。”

顧老狗果斷信不過程微芸的技術，心想本來沒事，你熨下八成要有事。

于是趕緊穿上衣服，說道，“不用了，穿着穿着它就挺了。”

程微芸見顧運态度堅決，也就松了口氣，畢竟她連熨鬥的開關在哪都不知道。

送顧運到門口，程微芸期待地問道，“你下周還來嗎？”

“下周得看情況，到時候再說吧。”

“哦。”

程微芸見顧運開門，就走過去，兩隻手拉住他衣服的腰線兩邊，然後閉上眼，擡頭踮腳，等他吻自己。

雖然親吻這種事也沒什麽意思，但是通過總結偶像劇的套路，她覺得這時候還是有必要給顧運親一下的。

這叫儀式感，很重要。

顧老狗不由笑了笑，然後就卻之不恭地親了她一下。

當電梯門關上的時候，程微芸不由微微一笑。

真是完美的約會呢！

我應該會是個超級好的女朋友吧！

顧老狗坐電梯到樓下，不着急出去，先給黃小民打了個電話。

黃小民表示剛剛因爲有人把兩個狗仔扭送到了小區崗亭，引發小區的保安大掃蕩，現在小區裏已經沒有狗仔了，但是正門和後門各有兩隻。

顧老狗對黃小民論“隻”的說法很贊賞，說明他已經果斷出賣了同類，投入了自己的懷抱了。

于是他選擇不走後門也不走正門，直接翻牆而出。

再打個車，直奔蘇曉家。

在元華超市門口下車，進門拿了個快遞，打開後裏面是一袋烤鴨，上面寫着幾個大字：京都烤鴨，傳統工藝。

當然，應該是本地産的，畢竟他也是上午才點的單。

之前跟蘇曉說過要帶個京都烤鴨給王秀琴的，爲此蘇曉還特别撥了2000巨款，不過因爲考慮到要先去古鎮和程微芸家，多有不便，所以他沒買。

但這無所謂，關鍵活兒夠細就行，烤鴨哪做的不都一樣麽，都是一片心意。

這邊，因爲之前聯系好了，王秀琴知道顧運要來，早已買好了他愛吃的吃瓜和葡萄，在家等他了。

怎麽說呢，王秀琴看到顧運的歡喜，可能要比程中原看到的顧運的歡喜多一些。

雖然都是看未來的女婿，但是老話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嘛。

顧運走到樓道的時候，看到自己的房間門開着，正好有新租客在搬東西進去。

那租客裏其中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另外還兩個中年男女，應該是他的爸媽，顧運心想弄不好這孩子也跟自己一樣，在二中讀高中。

不過王秀琴沒有第二個女兒了。

正這麽想着，忽然屋裏的男孩跑了出來，對着顧運激動道，“你，你是顧運學長吧？”

他瞪大了眼珠子，說話時兩隻手不斷飛舞地似乎比劃着什麽，能激動成這樣，讓顧運也是很意外。

“你認識我？”顧運禮節性地問了一句。

男孩更激動了，“二中怎麽可能還有人不認識學長的呢？你可是我們二中的傳奇啊！這太巧了，我今天第一天搬過來，竟然真的遇到你了！所以以前你真的住在這裏對嗎？對了，你不是在京都大學嗎，怎麽回來了？哦對，今天是星期天！”

男孩興奮地說個不停，就仿佛見到了偶像。

事實上，顧老狗現在确實是二中所有學生的偶像，畢竟在二中乃至整個濱海高中界的曆史上，還沒有人能做到既成爲高考狀元，又能追到當紅女星，在高中時代就做到愛情學業雙豐收的學生。

他的粉絲，甚至包括很多學生的家長。

這不，男孩這麽一喊，他的爸媽就出來了。

“哎呀，你就是顧運啊？啧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男孩媽看來也很健談，笑着說道，“希望我們家軒軒能沾沾你的光，不說高考狀元吧，咱能上一本就行！我們可是聽說你之前住在這裏以後，特地跑來租的！不容易呢，好不容易才搶到！”

顧老狗不知道的是，這套房子現在也火了。

前幾日王秀琴找中介表示要出租這套房子之後，聰明的中介就在房子後面标注了“此房前任租客爲本市高考狀元顧運”的信息，毫無意外的，這套房很快就遭到了哄搶。

很多高三家長爲了讓孩子能更好地備考，本來就在找房子租，一看這是大名鼎鼎的“顧運”住過的，怎麽可能不心動？

大多數家長知道的是，這個顧運之前是個精神病，自從租了這套房子之後，短短半年，精神病好了，還成了高考狀元。

經常上網的家長又多知道一些——顧運不但成了高考狀元，還順帶拐了個女明星。

就問你，神奇不神奇？

風水這東西，誰知道有沒有呢，爲了孩子，多花一點錢又算什麽？

濱海的家長們有錢啊！

于是這套房立即進入了競價搶租模式。

短短一周内，租金從起先的三千五一月，一路飙升到了九千五一月，這之中甚至有直接來問房子賣不賣的，把王秀琴都吓了一跳。

但這還不止，中介告訴王秀琴，隻要沉住氣再等等，租金再漲個三成也是輕輕松松的，畢竟高三生也不過租十個月而已，對于有錢人來說這才幾個錢？

他們辦個升學宴也十幾萬打底呢！

不過王秀琴覺得做人不能太貪心，收個六七千一月自己夠樂呵了。

不貪心歸不貪心，但是王秀琴這下自己都有點信這套房的風水好了。

可不是麽，顧運這孩子住了半年，變化多大啊，你全濱海找去，現在哪個高中生能跟他比？

她覺得這麽好的房子，一定得租給最有前途的那個學生，要不就浪費了不是？

所以她幾乎“面試”了每一個想來租房的孩子，最終昨晚才做出決定，租給這個目前在二中排名年級前二十的學生。

從這點說，王秀琴是有點忘了“初心”了。

她也不想想，當初租她房子的顧運，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傻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