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按照商務禮儀,程雪晴、顧運在古鎮設宴,招待陳菲兒、李雲城一行人。
地點就設在周達的“樊樓”,一來是近,二來古鎮所有的飯館裏,也就數“樊樓”現在最紅了。
這回周達的排面是有了,一整個晚上都笑得牙不見眼,又讓黃毛不知道從哪借了個照相機,逮到機會就找劇組的人合影。
怕人家不肯,這貨想了很雞賊的招數,先去包間以老闆的身份敬酒,然後抱着顧運就“顧老弟長顧老弟短”地說個不停,這麽一來就低調又奢華地展示了下他和顧運的關系。
于是,礙于顧運的情面,在場的陳菲兒、李雲城乃至其他幾個主演全被他合影了個遍。
論凡爾賽在商業領域的實際應用,樊樓周總給出了完美答案。
周達出門的時候腳步都是飄的。
不出意外的話,這貨明天就能把這些照片洗出來挂店裏最顯眼的地方,相應的解說詞他都想好了。
樊樓,明星吃了都說好!
雖然過不了多久他和老錢就要去古膳坊上班了,但這家店是他一手一腳做起來的,那是他的門面。
另外,紅綠燈幾個今後還會在這幹,要是有這些照片助陣,沒準店裏生意會更好,這幾個小子今後就有着落了。
有時候周達想想,這一切都好像是在做夢。
自從認識顧老弟之後,這日子是越過越有盼頭了,以前誰能想到自個兒還能有機會跟陳菲兒、李雲城這樣的腕兒敬酒?
關鍵是那陳菲兒、李雲城還叫過自己一聲“達哥”呢!
就這個排面,要是沒有照片作證,說出去以前那幫跟自己一起玩的老混混們,可打死都不會信的。
這叫啥?
這就是古人說的,狼行千裏吃肉,狗行千裏吃大便啊!
顧老弟是狼,而且是狼裏的頭狼。
隻要踏踏實實跟着顧老弟幹,總有我周達出頭的那天的。
……
包間裏坐了十二三個人。
古鎮這邊除了程雪晴、顧運,還有程大雷以及設備管理部主任趙強、安保部部長秦英、後勤保障部部長李朝華,這三個部門與劇組關系比較大,讓他們出席也是爲了更好的對接。
劇組這邊除了陳菲兒、李雲城,還有主要角色陳雪、葉穎以及本劇導演等人,可見也是給足了古鎮面子,就是由于某種原因周彥希沒來。
飯桌上的氣氛很不錯。
吃飯的時候,有程大雷這樣的貨在,一般氣氛都會很不錯。
插科打诨、花式勸酒乃至即興小節目,對他而言自是不在話下,加上喝酒又主動,說話又好聽,時不時就能引發一番哄堂大笑,氣氛怎一個歡樂了得。
老話說得好,是個人總能找到發光點的,這話确是沒錯。
就像程大雷,雖然性子有點二辦事不牢靠,眼光有點淺專門坑老姐,可要說他完全沒有發光的地方,顧運都想站出來爲他辯一辯。
隻不過他的發光點有些詭異……非要打個比方的話,他就好比是一個高科技節能手電筒,有太陽的時候他就亮,沒太陽的時候他就滅,就是讓你完全猜不透他存在的意義是什麽,但是他那一手你還來不了,就問你氣不氣人?
當然,顧老狗是不會因爲這點事生氣的,他現在隻擔心程大雷這貨再喝下去,又要喊他“姐夫”了。
陳菲兒和林若茵什麽關系顧老狗再清楚不過了,要是程大雷一高興又開始扯自己和他姐那點事兒,那麽陳菲兒是很願意洗耳恭聽,并且轉告給林若茵的——至于進不進行藝術加工就全憑她良心了。
現在林若茵跟在老家時又有所不同了,她是和自己進行過唾液和氣息交換的女人——按照那天他在公園的說法,兩人差不多已經結束求偶階段互相試探氣味的階段了,再有就是春天到了,又到了XX的季節了……
這時候突然冒出一個程雪晴來?
衆所周知,“鞭笞顧運渣男團”是一個公益性的、以鞭笞渣男爲主要目的的群衆自發組織……
她們緊緊地團結在以林若茵爲核心的團中央周圍。
總之後果顯而易見。
所以盡管在吃飯之前,顧運和程雪晴都跟程大雷強調過不準再提“姐夫”之類的,程大雷也答應得很好,但是顧老狗還是有點不放心。
不過,這次他發現自己好像擔心的有點多餘了。
程大雷喝了半瓶多白的,好像依舊很穩,一點都沒想扯顧運和程雪晴那點事的意思。
今晚的程大雷,眼睛是冒着光的,眼珠子是心形的。
因爲林若茵的臨時退出,劇組又找了個女二,名叫趙雪漫,是濱海戲劇學院的一個大三生。
小女孩能演女二,長得自然不錯,氣質也挺清純,就是可能沒出校園,這種場合經曆的少,這一晚上她都安靜地坐在一邊,幾乎都沒有說話。
隻有程大雷講笑話時,她才會腼腆地笑起來。
那笑容,讓程大雷仿佛看到了春天。
他起碼動了和趙雪漫一起交換唾液和氣息的想法,這點顧老狗用鼻子聞都聞出來了。
“顧哥,我淪陷了。”
上廁所時,程大雷認真地對顧運說道。
“那個新來的女二?”顧運笑吟吟地問他。
“我靠,顧哥你怎麽知道的?”
“我怎麽知道的?”顧運歎了口氣,“你看了人家一晚上了,又給她擋酒又給她夾菜,這就算了,爲了襯托你的幽默我特麽被你拿來至少開涮了十次,你姐被你拿來開涮二十次,連陳菲兒、李雲城你都沒放過,爲了泡妞你還真是六親不認了。”
程大雷正好尿完,然後全身一抖,剩餘的尿差點甩顧老狗手上。
顧老狗忍無可忍給了他一腳。
“顧哥,我真……拿所有人開涮了?不會吧,我怎麽不記得了?”程大雷小臉煞白,“我姐現在什麽表情,有沒有黑臉?”
顧老狗深沉道,“她就是……強顔歡笑吧。她今天也喝酒了,你祈禱她明早忘了這事吧。”
程大雷洗了手,一邊思考一邊甩手,那水珠子又甩顧運身上了。
顧運又給了他一腳,不解釋。
程大雷揉了揉被顧運踢中的大腿,然後嘴角一咧,“顧哥,爲了愛情這些都無所謂了。我覺得今晚我給趙雪漫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已經有了完美的開局了。接下去該怎麽操作,你快教教我呗?”
“沒空,自己琢磨去。”顧老狗自是懶得搭理這貨,徑直往廁所外走去。
程大雷一把拉住了顧運,倆眼珠子竟微微發紅起來。
“顧哥,顧哥你聽我說!這女孩子我真的是一見鍾情,鍾情地跟楊過見了小龍女似的!我要是追不到她,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顧老狗也是震驚了。
特麽的你泡妞不成柴刀往我頭上劈?
所以現在是什麽奇形怪狀的柴刀都可以往自己頭上加嗎?
顧老狗想想自己頭上本來懸着的好幾把柴刀,要這麽弄,狗頭遲早不保。
當即讓程大雷滾粗。
程大雷快急瘋了,“顧哥,姐夫,你快幫我想想轍吧!我跟你說真心話,長這麽大以來我還從來沒這麽愛過一個女孩,我一定要追到她,要不然我的人生将毫無意義。”
程大雷說話時都帶了哭腔。
加上酒精的作用,越說越大聲。
好幾個服務員都好奇地張望過來。
這鳥樣,倒是讓顧老狗想起了很多很多萬年前的自己。
“姐夫,姐夫!”
程大雷繼續發出靈魂的呼喚。
顧老狗受不了了,又踢了他一腳。
然後歎氣道,“行了行了,别特麽的嚎了,回去我就給你想,好吧?”
程大雷果斷住嘴,破涕爲笑,“好的,顧哥。謝謝,顧哥。”
稱呼轉換地如此之快,顧老狗不得不懷疑他是在用那兩個字威脅自己。
這貨,學壞了!
顧老狗想起了王浩。
感覺程大雷以後肯定也是個欺師滅祖的貨!
果然,想跟他學習的,就沒一個好人。
……
這頓飯還是吃得很愉快的。
李雲城全程坐顧運旁邊,兩人從拍戲聊到美食,又從美食聊到投資,聊得很投緣。
當然,顧老狗跟誰聊都可以很投緣。
喝了點酒的李雲城,曾委婉地跟顧運打聽他能不能也在古鎮入點股份,一方面現在古鎮的行情确實是水漲船高,很多人都想投,另一方面他也是想借此契機,在投資上跟顧運搭上線,這樣未來如果有好項目,他再跟顧運一起投就順利成章了。
李雲城還是很有想法的,或許知道自己這樣的小鮮肉,未必能一直火下去,所以想到了趁現在賺錢不難,先把副業做起來。
顧運倒是沒有立即拒絕,畢竟李雲城有資源有人脈,看着人品也還行,他要是成爲古鎮的小股東,對于古鎮也有些好處。
隻是他的原則是不在酒桌上答應任何事情。
人們總有個認知誤區,酒後吐真言。
在顧老狗看來,這簡直就是人類世界最大的謊言之一。
喝酒後的人要是會表達真實的意思,那眉頭一皺的哈士奇就真能發現事情并不簡單了。
活了這麽久,他倒是見過很多酒桌上的“大哥、二哥、三弟”那情比堅金的友誼,但凡喝到位了,都一個個擲地有聲地“把話撂這裏了”,表示今後要有難同當有福同享雲雲,可轉天别說有難同當了,就是跟他借五百塊錢都能讓友誼破裂,可見那些話真是“撂”桌上了誰都沒帶回來,就這你還能指望喝酒談下的事有多靠譜?
所以顧老狗不急,這種事等李雲城來談第二次,才算是他真有誠意,要不然這事就跟勾姘頭一樣,沒個明媒正娶,不是他輕浮就是你騷,各自降了逼格,回頭誰都尴尬。
一頓飯吃完,程大雷又倒了。
在倒之前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是加上了趙雪漫的微信,看得出趙雪漫是有些被迫才加上的,當程大雷噗通一聲倒趴倒在地的時候,她吓得跳了起來,就好像是她一刀子弄死了他似的。
今天程雪晴也喝了不少酒,按道理像她這樣的集團千金,即便是陳菲兒這樣的女星,也不至于能讓她陪酒喝,但是不知道爲什麽,她今天喝了一杯又一杯,幾乎把整個劇組的人都敬了一遍。
但效果是很明顯的,程雪晴的付出獲得了回報,劇組所有人都對她建立了極好的印象,葉穎跟她合影後,甚至直接PO到了微博上,誇贊古鎮“山美水美人更美”,算是第一波廣告了。
酒局散了之後,顧運先把陳菲兒等人帶到了古鎮裏最好的“客棧”,然後又回來把爛醉的程大雷扛上車。
顧老狗沒喝酒,就隻好肩負起把程雪晴、程大雷送回家的任務。
他的駕照其實在停止輪回後不久就考出了,那時候他的頭依舊很痛,但是他發現集中精神似乎能緩解頭痛的情況,于是就去考了駕照,因爲在練車時他可以集中精神。
當然,以他的水平,自然是一次性就考過了。
由于後座被酣睡的程大雷霸占,程雪晴就隻好坐到了副駕駛上。
程雪晴頭有點暈暈的,于是就開了車窗,又感覺自己嘴裏酒氣很甚,于是從車上翻出一盒口香糖,不停地嚼。
“要嗎?”遞過來一顆,她問顧運。
“不要。”顧運一邊看着前方,一邊說道,“爲什麽喝這麽多酒?”
程雪晴的手肘放在搖下玻璃的車窗上,迎着吹來的風,撩了撩自己的頭發,感覺好像舒服一些了。
然後說道,“你沒發現嗎,人都要先忘記自己是誰,才能知道自己是誰。”
“什麽意思,最近在研究這麽哲學的問題麽?”顧運淡淡一笑,“不愧是哈佛高材生。”
“不是,我隻是覺得不能什麽事情都靠你。”程雪晴看着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說道,“我既然是古鎮的總裁,那麽我就應該負起總裁的責任。這種應酬,也是責任的一部分不是麽,尤其是在古鎮還是幼苗的時候。”
“呵,你有進步。”
“不是進步,是現實……”程雪晴把車窗按上一半,然後靠在背椅上,看了眼顧運,又道,“有時候我很羨慕你,活得那麽肆意,無拘無束。”
“你也可以啊。把股份賣掉,那些錢夠你一家吃幾輩子了。”
“你說錢啊?”程雪晴微微一笑,轉頭看着遠處高樓大廈的霓虹,眸子裏又閃過一絲落寞,“對我們來說,錢難道還是決定活法的因素之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