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顧老狗盡管意識很清醒,但也是有點醉意的,畢竟喝了十好幾瓶啤酒,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見沒能弄醒程雪晴,就在她旁邊坐了會,借晚風散散酒氣。
程雪晴側臉貼着手臂,睡得很安靜,不過偶爾會砸吧一下嘴,仿佛是夢裏還在吃烤串,跟她在公司時那時刻都一本正經、端莊幹練的職業ol範兒形成了鮮明的反差,确是透着那麽一絲可愛。
“程雪晴,起來回家了。”顧運又推了她一把,這次用的勁比之前大了不少。
程雪晴卻隻是調轉了下頭,把背影留給顧運,繼續睡她的。
嘴裏好像迷迷糊糊還在說,“不喝了。”
顧運無奈,隻好掏出手機給程大雷打了電話,想讓他過來接一下。
沒想到連打了好幾個,程大雷都不接。
顧老狗很是失望,這位護姐狂魔有點失職啊,這麽關鍵的時候竟然消失了,不是說好防火防盜防他顧運的嗎?
他不知道,這時候的程大雷,正和紅綠燈三人在酒吧嗨呢,酒吧裏的音樂震天響,他手機放在脫掉的上衣口袋裏,能聽到就怪了。
要說程大雷也是夠見縫插針的,程雪晴就這麽偶爾一次晚回家,他就抓住機會去嗨了。
不過這回程大雷是很理直氣壯的,照他的話說,那就是老姐她能跟相好的約會去,自己就不能找個相好的了?
都是一個爹媽生的,誰還沒個寂寞沙洲冷的時候?
反正這敗家娘們自己要去飛蛾撲火的,拉都拉不住,他也不想管了。
程大雷不管沒事,顧老狗就有點郁悶了。
想了想,他試着問程雪晴,“程雪晴,你家在哪,我給你送回去啊?”
問了好幾遍,程雪晴終于模模糊糊地應了句,“在……京都……”
“沒問你京都那個,我是說在濱海的家。”
“嗯……”
“嗯什麽?”
“吧唧吧唧……”
“.…..”
看樣子是問不出來了。
顧運很是惆怅地摸了摸下巴。
這大晚上的,總不能把程雪晴拉自己家去吧?萬一被蘇曉看見,那一頓打少不了不說,很可能還會驚動王秀琴——在她眼裏自己可是在跟蘇曉談戀愛說的,要是看到準女婿大晚上的背着個女人回屋,還能不跳起來?
到時候這娘倆又一個拖把一個菜刀地操練起來,他顧老狗武功再高也擋不住啊。
甚至弄不好還能給顧建新打電話,王秀琴隻要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一番,第二天八點前剛正不阿的重案組之虎就肯定在濱海了,到時候那場面一定挺轟轟烈烈的。
送回家不行,送酒店就更不行了。
萬一到時候開好房,剛把她放床上,自己還沒來得及展示坐懷不亂、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之風,她就醒了……那還是個轟轟烈烈。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樣子隻好把她弄到辦公室了。
她的辦公室裏有個沙發,好歹能湊合當個床。
這裏離程雪晴的總裁辦公室倒是不遠,大約兩三百米的路,顧運打算背程雪晴過去,不過一看她穿着一步裙就知道不能背了。
程雪晴現在沒有意識,隻要一背這裙子很可能就會被撩起來,萬一程雪晴中途醒了,不跟自己玩命才怪。
沒辦法,隻好用公主抱的辦法,抱她回去。
好在自己的肱二頭肌足夠發達。
于是顧老狗就先放倒了程雪晴,然後将她輕輕抱起,又拿上了她的手包,朝她的辦公室走去。
把程雪晴抱在懷裏之後,顧運才更真切地感受到程雪晴的身材确實很好,這并非說她很瘦,而是有肉有手感,但是又不能說胖。
事實上活了幾十萬年,顧老狗一直理解不了那種瘦的跟麻杆似的審美,總感覺那種身材會很硌手,有一陣子還流行什麽筷子腿,很多女孩以腿上無肉爲榮,大腿都跟小腿快一般細了,還在那臭美,倒是讓顧老狗想起饑荒年代那些瘦的跟骷髅似的難民,感慨這個世界是越來越奇怪了。
程雪晴身高大約一六六左右,顧老狗憑經驗得出她的體重應該在55公斤左右,這是非常健康和理想的身高體重比,更何況好些個重量還集中在該集中的地方,就尤其的理想了。
當然,這點重量對現在的顧運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抱着程雪晴,他依然健步如飛,以他現在的力量,估計抱着她繞古鎮一期項目跑一圈沒什麽大問題。
力量好像還在增加。
微涼的晚風讓程雪晴迷迷糊糊地睜了下眼睛,然後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懷抱裏,靠着那堅實的胸膛,她似乎能聽到一陣嘭嘭的心跳聲。
自己躺在哪呢?
程雪晴覺得不太對勁,腦袋卻是昏沉沉的,極大地阻滞了她的思考能力,想了好一會兒依舊無果,便再次閉上眼,安穩地進入了夢鄉。
她不确定現在是什麽情況,隻是那個胸膛讓她覺得很安全,就如小時候自己躺在父親的懷裏一樣。
顧運把程雪晴抱到辦公樓樓下,門口保安上來查看情況,一看顧運懷裏抱着的竟然是程總裁,不由地以“後生可畏”的眼神看了顧運一眼。
不等他發問,顧運就先對他說道,“程總喝多了,我先送她上樓去休息一會。”
保安想問爲什麽喝多了,跟誰喝多的,這麽漂亮的女孩子你讓她喝多了合适嗎,爲什麽是你抱來的,以及……一會你還下來嗎?
但終究隻是點了點頭,然後讓道一邊,放顧運上去了。
沒問,也不敢問。
身爲一個有職業操守的保安,想想抖音上那個月薪二萬、離職了老闆還送一輛奔馳和幾十萬現金的司機,就知道這事兒不能問……
顧運把程雪晴抱到辦公室門口,發現門是關着的,爲了找她包裏的要是,便一把将她扛到肩上,跟扛豬肉一樣,這時候差不多已經不拿她當人了,要是程雪晴能看到錄像回放,估計會很想讓他原地爆炸。
終于開了門,把她扔到了沙發上。
喘了口氣,顧運給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了,剛放下水杯,忽然就聽到手機聲大作。
是蘇曉打來的電話。
不對,是微信視頻!
顧老狗不由地嘴角微微一抽,心想這是明着要查崗嗎?
人與人之間還能不能有最起碼的信任了?
正猶豫接不接呢,卻見視頻邀請自動挂斷了。
一秒後,換成了微信電話。
顧運松了口氣,便接了電話。
“你在哪,這麽晚了還不回來?”
蘇曉躺在床上,盡量讓自己說話時顯得語氣很平靜,就是純關心的那種平靜。
顧老狗坐在沙發上,也一臉平靜地說道,“我這邊還有點事,應該會晚點回來。”
“什麽事呢,周達的店現在晚上也營業嗎?”蘇曉問道。
顧老狗想了想,說道,“倒不是晚上營業,主要這不是最近放暑假了嘛,店裏想搞個活動,所以大家晚上研究下,該怎麽搞。”
“啊,這樣啊……”蘇曉頓了頓,心裏很想問,那爲什麽沒有聲音呢?
可是又有點糾結,這樣問是不是顯得好像很不相信他一樣?
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互信呢,公衆号裏都這麽說的。
顧運聽蘇曉欲言又止的樣子,結合她剛剛先是發視頻又改了語音的動作,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
小妮子,想查崗又不敢查。
于是便來了個主動出擊,說道,“你電話來得真巧,我正在上廁所。你要不要視頻一下?”
“視你個頭啦!”蘇曉忍不住“噗嗤”一聲,然後說道,“那你繼續,我不打擾你了。”
“等下!”狗老狗立馬換了語氣,義正言辭道,“你剛不是要跟我視頻嗎?你不會是喜歡我,想視頻查崗吧?”
雖然兩人現在的關系已經快到心照不宣的地步了,但是畢竟都沒正式确認過,所以顧運明知道蘇曉在查崗,卻還得假設一個“喜歡”的前提——大抵這就是暧昧與正式确定關系的區别吧。
“呸!誰喜歡你,誰要查崗啊?”
蘇曉自是不能承認的,小臉微微一紅,然後說道,“我那是……摁錯了,摁錯了不行嗎?那兩個按鈕很近的,就手滑,明星都手滑呢,我一看不對就取消了啊……”
蘇曉又開始語無倫次了,每次隻要一撒謊或者一緊張就這樣,倒是讓顧運又忍不住微微一笑。
“你真的不要視頻?我跟你說,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顧老狗感覺妥了,就逗蘇曉。
卻在這時,隻見躺在一邊的程雪晴翻了個身,應了一句,“什麽店?”
顧老狗當時就驚了,差點就像哈士奇一樣跳起來。
這貨到底睡沒睡,不會是專門等這機會來坑自己吧?
好在有幾十萬年的修爲,立即啓動緊急搶救機制,首先第一時間捂住了話筒,然後走到房間一角遠離程雪晴,再靜靜地先聽電話那頭的反應。
電話那邊,蘇曉從床上微微坐起,随後秀眉一皺,問,“誰在說話?”
顧老狗确定蘇曉是聽到這句話了,現在問題來了,該怎麽破呢?
遇事不慌,先想想場景和人設。
眼下設定的場景是自己在衛生間,而且深更半夜地在蹲大号,卻傳出了一個女聲,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是個男女混用的廁所,而這個女人也是來上廁所的。
想到這裏,他就氣沉丹田,悶吼一聲,“什麽‘上快點’,我也剛來好嗎?你等會!”
蘇曉聽罷又皺了皺眉,心想剛才那女的是在說“上快點”嗎?
可是顧運不是應該在男生洗手間嗎,怎麽會進去一個女生?
便問道,“你們那,衛生間還男女共用的嗎?”
“啊對,這是周達辦公室的洗手間,當然隻有一個了。”
“可是爲什麽要到周達辦公室上洗手間?”
“你笨啊,我們不是在開會讨論活動嘛!”顧老狗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越解釋就越亂,隻有比蘇曉更理直氣壯才能打消她的疑慮,于是立即做出不耐煩的樣子,說道,“行了,你也别問了,咱們就開視頻吧。我看你就是喜歡我,想查崗,我就讓你查一下。”
“呸,誰要查你崗,我怕長針眼!”
蘇曉說完,就立即挂了電話。
把手機收起,充上電,蘇曉就關了燈。
卻是睜着眼睛想,顧運是不是生氣了?
所以他才恨不得直接跟自己視頻,來證明清白。
哎呀,爲什麽這麽不相信他呢,他又不是那種人,也就……喜歡他的女孩子多了些而已嘛!
不行,再這樣下去就變成小心眼的女人了,公衆号上說了,女孩子偶爾作一下是可愛,要是太作的話就一點都不可愛了。
顧運看蘇曉挂了電話,總算是松了口氣。
然後又看向程雪晴,卻見她依舊閉着眼睡得香甜,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這貨真睡假睡?
顧老狗無語地輕歎口氣,心想還是趕緊回去爲妙。
于是幫程雪晴脫了鞋,把腿放到沙發上,睡正了。
想想這麽睡着,晚上沒準會着涼,于是又到處找了找,卻是沒找到什麽能當被子蓋的,最終看到她的老闆椅上面有個做點,就拿過去放在她的胸口,然後讓她用胳膊抱住,算是被子了。
沒辦法,他顧老狗就是這麽善良,以德報怨。
一切搞定,他就先搖下百葉窗,再關了燈,關門反鎖,撤離現場。
……
口幹舌燥,程雪晴醒了過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當她睜開眼的時候,天還是黑的。
程雪晴發現自己睡在辦公室裏,而顧運已經不見了。
坐在沙發上,她閉着眼睛仔細回憶了下,卻發現什麽也回憶不起來。
自己什麽時候睡着的,又是什麽時候來到辦公室的,來到辦公室之後……那個小無賴有沒有進來……确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但是她唯一有個印象的是,那雙有力的臂膀,和那個溫暖的懷抱。
漸漸地,她終于有所回憶了。
應該,是他把自己抱回來的吧?
所以他肯定是進辦公室了,而且還脫了自己的鞋,把自己放在沙發上?
一想起這個,程雪晴就心突突地跳了起來。
仔細地……檢查了下自己的衣服。
好像,沒事哈?
情緒穩住以後,越來越多的記憶片段開始浮現于她的腦海。
進來後,他好像打了個電話。
好像在大聲地說什麽。
然後……好像給自己塞了個坐墊當被子?
這家夥……好像也不是壞人哈?
程雪晴長出了一口氣,随後記憶就又飛到了那個小亭子。
月下,花間,一壺酒。
“呵。”
程雪晴微微一笑。
這是自己第一次喝多,卻是一次很有趣的經曆。
可能還帶着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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