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多少?”沙灘邊上陳諾問着沈榮,他的眼睛充滿了血絲,腦子裏回蕩着是漂浮在海面上那焦黑的眼眸。
“七十多個都沒能活下來!”沈榮沙啞着嗓子回答着,隻是這個回答在陳諾聽來卻變成了一個數字。
那一片片聳立的墳包在陳諾的視野中蒙上了一層霧霭,而伴随着不斷的搖晃這片霧霭緩緩的消散,裸露的海邊七十多座墳墓就那樣聳立着。
“你答應過我們要保護我們的!”
“陳哥!醒醒!”
“我好疼!”
“救我!救我啊!”
“爲什麽不救我?爲什麽?”
“醒醒!老大!!”
“啊~~~”
當陳諾怒吼着坐起來時,他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腦袋,他都想起來了。那片漂浮着自己兄弟焦黑屍體的海面,那一個接着一個被他埋入土堆裏的熟透的屍骸。原本一百多個兄弟姐妹,最後活下來的隻有他們四十八人。
“爲什麽!爲什麽隻活下來我們啊!!”陳諾抱着自己腦袋狠狠的撞擊着甲闆,他曾經想要忘記這些,以至于思維上出現了混亂。因爲潛意識中下意識的拒絕了那些信息,所以把活着的人的數量當做了死去了兄弟的數量。
但是現在他都記起來了,所以他很痛苦,痛苦到不停的用頭撞着甲闆,眼淚不受控制的落下來。
“那位大人情況是不是不大好?”羅瑟夫聽着甲闆上的動靜然後問着身邊站着觀察的沈榮。
“……繼續航行吧!在離開這裏之前我們還要看一下他們!”沈榮沒有說他們是誰,但是掌舵的羅瑟夫大概明白應該是戰死在海上的海兵。他其實并不知道,他所認爲陳諾他們是一群落難的海軍,隻不過是他認爲而已,實際上并不是這樣。
不過對此沈榮不想解釋,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在陳諾處于失去判斷能力的情況下,現在他必須擔負起保護所有人安全的責任。披上一層海軍的皮絕對要比什麽都不懂的人來的好,至少可以對那些商船的水手起到壓制作用。
沈榮非常清楚羅瑟夫所謂的銀色郁金香商船大概率也是假身份,不!也許他的确是一個商人,但同時估計也有着海盜的身份。或者說在這裏海上的商人和海盜其實都差不多,因爲那十幾個水手怎麽看都和被他們丢進海裏的海盜差不多樣子。
所謂的差不多不是長相,而是他們給人的感覺。同時正常的商人如果丢失了貨物大概率會哭的歇斯底裏,可這位卻不一樣,他對自己的小命很看重。所以這段時間沈榮一隻都盯着這位羅瑟夫先生,同時也時不時的向對方打聽一些情況。
在沈榮的旁敲側擊之下他大體上知道了這片區域的情況,在羅瑟夫口中這片海域叫做西海。在往西一些銜接着加勒比勒海,而北面不是北海而是冰海。在羅瑟夫的認知中,整個世界基本上就是大片的海洋以及各個大大小小的島國和大陸組成的。
羅瑟夫自稱是東邊大陸上郁金香國的商人,他原本的目的是前往西海西邊的羅茲瓦購買商品。當然商船上裝着的也是運往羅茲瓦的商品,商人嘛!不可能讓海船空着船艙出海。隻不過運氣不好半路遇上的西海的海盜頭子之一鬣狗托尼。
在羅瑟夫的嘴裏這個叫做鬣狗托尼的海盜頭子原本不過是賞金3000金鎊中等海盜,隻不過他花了大價錢從大海賊小黑胡子手裏購買了一把僞特裏同之劍,以及一些可以操控的魔繩,最近犯下了好幾筆大案于是賞金直接飙升到了3W金鎊。
“幸好沒把那個海盜頭子的腦袋丢海裏!還有那把刀貌似也是好東西!”借着打探到的信息沈榮整理了一下船長室的财寶,不過沈榮發現這位懸賞三萬金鎊的海盜頭子貌似挺窮的,他的船艙裏面搜到的貨币加起來不過1000金鎊的樣子。
“按照羅瑟夫的說法,這艘叫做鬣狗号的海盜船價值大概是十萬金鎊!當然是新船的價格,舊船折算以後最多也就五六萬,不過那些火炮值點錢。”沈榮緩緩的說着,他的面前是已經逐步恢複平靜和理智的陳諾。
“那位羅瑟夫先生有沒有說爲什麽我們可以輕易的聽懂他的話語?”陳諾雙眼無神的問着,瞳孔沒什麽焦距。
“據說是一位神明給這片海域降下了賜福,讓所有海域中的智慧生靈可以毫無阻礙的交流!”
“…又是神明嗎?”陳諾眼神緩緩的掃向沈榮的臉,最後又慢慢的凝望向不遠處的大海。
“另外羅瑟夫說這片海域海盜數量很多!在那個加勒比勒勢力最大的是幾個大海盜組成的海盜聯盟,至于爲什麽我們會被認爲是海軍,大概也是因爲你這身衣服!”沈榮指了指陳諾身上的衣服。
“爲了應對那些海盜,沿岸的島國和大陸組成了聯合海軍來抑制那些海盜的擴張!不過貌似這個世界海洋面積挺大的,光是西海和周圍幾個附屬海域就大的驚人,再加上傳說中的東南北以及外洋,流竄在海洋上的搶劫團夥有點多。最重要的是那些商人有時候也會客串一下!”
“有打聽到回去的辦法嗎?”陳諾抱着秋夜問着。
“暫時還來不及打聽!另外馬上要到了,你下船嗎?”沈榮看着遠處慢慢靠近的有點光秃秃的小島問着陳諾。
“……要離開了,至少道個别!”陳諾的回答很平靜,但是他的拳頭捏的嘎吱作響,同時說完以後眼角慢慢的變得濕潤。
這艘還有着衆多彈坑和破敗的船隻在小島附近下錨,随後陳諾他們劃着小船踏上了小島。在踏上島嶼的那一刻,記憶中那些墳堆上籠罩的迷霧逐步散去,而陳諾則是呆呆的看着這七十多座墳丘不言不語。
許久以後他歎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麽轉身走上了小船,斜陽之下這片荒島顯得越發凄涼,依稀之間一縷白色的霧霭緩緩的籠罩在島嶼之上。當大船上的人視線無法在看到這座小島的時候,最後一縷陽光也從天邊落下,而原本靜怡的島嶼上一隻隻慘白的手臂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