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襲來的巨大冰塊如同一道黑漆漆的隕石流星,無視海水阻力,洶湧沖向了坦普爾頭頂上方一位纖細身影。
四面八方有着大量半透明的粉色水母,而它們那些飄動着的觸須此時正緊緊糾纏形成一張大網裹在坦普爾身上,他因此無法對“隕石”進行阻攔。
但他相信同伴并不會被那種攻擊所傷害到,于是仍舊保持着漂浮在這群水母上空,拄劍低頭祈禱的姿态。
在這種姿态之下,那些将他四肢軀幹完全纏繞住的水母觸須表面色澤正不斷加重,死寂的灰色緩緩代替粉嫩的半透明,如同石化一般的場面正藉由觸須網的存在而蔓延到四面八方。
這種蔓延完全是基于水母們的身體而進行的,同時其中有着極強的禁锢力量。
因此盡管察覺到了危險,但水母們卻根本沒辦法讓自己的觸須脫離開來,同時除了那些被石化的部位之外,它們還能感受到一陣陣麻痹感正不斷順着觸須侵入身體!
局面看起來是它們在圍攻一位勢單力孤的人類騎士,但實際上,它們的死亡已經不可避免。
另一邊,那道黑色的隕石同樣沒有發揮出應有的效果,甚至還沒等抵達目标所在範圍,就蓦地被一道憑空浮現而出的巨大嘴巴吞進了肚子裏。
隕石本就很大,那嘴巴卻比隕石還要大得多,同時它的形狀非常怪異,看起來就像是一張巨大的豬嘴。
将石頭吞咽下去之後,這張豬嘴速度飛快地砸吧了幾下,繼而猛地打了個噴嚏。
一陣黑色寒流由此瞬間朝它身前海域方向蔓延而去。
經過祈禱姿态的坦普爾騎士身旁時,這些寒流自然而然地分開浮現出一道空白地,但騎士周身那些陷入僵持狀态的水母們,卻紛紛被黑色寒流所波及了到。
乃至于它們瞬間被凍成一座座黑色的冰雕,繼而仿佛玻璃破碎一般化作大量碎片四散開來。
這個過程如同寒冬降臨,雪花飄落一樣,整體景象于此處幽暗海域當中莫名有種奇妙的美感。
此地最上邊一位纖細的人類身影因此發出一陣感歎。
作爲攻擊方的海族卻完全沒有這種心情。
放眼望去,三道渺小身影呈階梯姿态阻擋于那處火山的山巅位置。
最頂端的纖細身影漂浮于火山口上方旋轉着的水龍卷上空,看起來沒有絲毫動作,但周身卻連綿有一陣陣無形的力量傾瀉而下,将下方那條水龍卷完全變成了一種無法被特殊手段挪移開來的絕對領域。
在他下邊的那道身影,則手持着一根奇特的權杖,每次揮舞,都有一顆顆豬頭于周圍海水中誕生。
豬頭們以水龍卷爲中心,每當有凝聚成型的攻擊臨近,它們都會瞬間移動過去然後将之吞入口中,最後把那些攻擊分解成相應的力量反向吐出。
至于最下邊那個騎士,就更加的讓海族們惱火了。
因爲隻要它們将活着的生命派遣過去,就都會不由自主地被那騎士吸引到附近,繼而紛紛石化!
上中下,三道防禦看似漏洞很大,實則已然将火山口内的某個目标保護的非常嚴密。
“這次行動徹底失敗了。”
領導本次襲擊的是一頭渾身青紫色的高大魚人,而今他正漂浮在戰場遠方一處珊瑚叢上邊,眼中透露出的神采已然暗淡不已。
“教會與蛇魔沒打起來,那個需要抓住的目标又被嚴密防護着。我們損失了這麽多兵力,卻連第二道防線都沒辦法突破……”
說出這句話語時,它的目光掃視過那片戰場的下方,或者說掃過那座火山下一堆冰塊與血肉混雜着的大量“淤泥”,感到内髒一陣抽痛。
寒冰巨人、幽毒水母、獨眼飛魚、血烏賊……
這些海怪雖說并不是有智慧的海族,但它們每一隻拿出來都比一頭普通海族要珍貴上萬倍。
可現在,死在這片海域中的海怪軍隊的數量,已經不少于海族整體擁有數目的五分之一。
這股軍隊原本打算是用來針對海蛇之魔的,然而現在海蛇之魔沒針對成,軍隊反而搭了進去,卻偏偏一點收獲都沒有……
可以預見,當它返回之後,所面臨的懲罰會是多麽嚴重。
“也許長老們會體諒之前那種特殊的情況。”
首領旁邊一位身材佝偻的魚人法師安慰地說,“這件事情的原因并不是我們在胡亂指揮,而是海怪大軍出現騷動無法被掌控。”
真相的确如此,在那海蛇之魔退去之後,感到很錯愕的它們還沒等回過神來呢,麾下軍隊就接連沖向那第二個計劃中的進攻目标了,怎麽阻攔都沒用,甚至過度攔截反倒會惹來海怪們的無差别攻擊。
這種狀态顯然是不正常的,其中必有原因在内,但這會成爲長老們不懲罰它的理由嗎?
首領對此很難确信。
在這件事情上,接連的遇挫已經令很多族人難以忍受了,甚至已經出現了一些反抗上級的情況。
這個時候又發生了這種慘敗,表面上看還看不出什麽内情,它很懷疑自己是否會被推出來當成替罪羊來宰了。
畢竟相比敵人的神秘莫測與不可對抗,自己人的失敗指揮似乎更容易接受一些……
“如果我死了,戈斯,請幫我照顧好我那一百三十五個孩子。”
它随後語氣悲涼地和身旁這位握着根浮木法杖的佝偻老海族說道:“順便幫我宰了紮卡賴,是它慫恿我接的這個任務,還說什麽拼死一搏後我肯定會成爲海族英雄……我現在倒是不想成海族英雄了,我隻想知道我們到底是怎麽失敗的。可惜人類不接受魚人投降,不然我真想跑過去問問那蛇魔爲什麽會溜掉。”
“你的想法是正确的。”
老海族聞言歎了口氣,“跑過去後人類隻會思考該把你清蒸還是紅燒了,根本不會和你解釋半句話……”
失敗的沉重氛圍下,說一些相對幽默的話語勉強算是一種安慰,因此周圍一些海族并沒有誰去打亂這場似乎很滑稽的對話。
它們有的隻是憐憫與同情。
“不過,也許會有其他轉機出現。”
那邊老海族倒是突然話鋒一轉,也不知道它想到了什麽。
海族首領忙問,但老海族似乎并不确定,隻是連連搖頭。
這種情況顯然很令它感到煎熬,直到首領察覺戰場區域突然有黑色的裂縫悄然浮現,這才隐隐有所明悟。
“長老們親自動手了?”
“我想是這樣的。”
老海族撫摸着自己的浮木法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大張旗鼓的出動這麽多軍隊,總不能什麽收獲都沒有……長老們應該是想要将目标放逐到暗影界去。”
“它們能突破目标周圍那道防禦?”
海族首領對此有些不确信。
打了這麽久,它們雖說沒有碰到目标最後一道防線,但既然敵人早有準備并且拿來壓軸,就表明那些阻隔超凡力量靠近的防禦立場肯定非常強勁。
然而長老們這次行動卻并沒有親臨現場,隻是在隔空施爲。
“倒也用不上突破防禦,多用點力氣就好了。”
老魚人法師雖然不是很了解具體上面會怎麽做,但它的語氣倒是意有所指。
“隻要連帶着那座火山一起把敵人扔進暗影界,那防禦自然就沒什麽效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