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很好。”觀星坐在梅花樹下，還能在這裏賞花賞月，他的心情應該相當不錯。</p>

除去了劍袋的布滿了鏽迹的長劍被放在了石桌上，黯淡無光。</p>

甯甯知道他在等一個時間，直到現在，她還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卻能肯定一點，“阿瑗是你殺的。”</p>

觀星想起了不久之前阿璃也問了自己這個同樣的問題，不由得一笑，“是我。”</p>

正如當時，他也是這麽坦然的承認了，彼時阿璃那不敢置信的樣子，他還覺得頗爲滑稽。</p>

甯甯對這個答案并不感到意外，事實上，阿瑗與外人的聯系基本上都建立在阿璃的身上，身爲一個閨閣大小姐，阿瑗并不認識什麽修仙者，除了觀星。</p>

“阿瑗究竟是何處招惹了你？”</p>

“錯了。”觀星伸手接住了一朵被風吹落的梅花，他目光溫柔，淺淺笑道:“是我招惹了她。”</p>

他手中的紅梅與他蒼白的膚色形成了一種極大的反差，甯甯陡然想起，阿瑗曾經在王府裏種了一片梅園。</p>

眼前的這棵梅花樹也是被人悉心照顧的，這很快就讓她想到了一句話:愛屋及烏。</p>

在這一瞬間，甯甯想通了一切，“你喜歡她，所以殺了她。”</p>

觀星微笑着颔首，“是，我喜歡她。”</p>

阿璃性子活潑好動，阿瑗性格安靜沉穩，她們站在一起時，旁人難免第一反應會先注意到阿璃，就連觀星也是如此。</p>

他命中會有一個弟子，這是他下山的原因，阿璃與阿瑗是雙生姐妹，生辰八字都是一樣的，所以觀星那時候把決定權給了她們自己，他笑着問兩個少女，“你們誰願意随我去修行？”</p>

“我！”阿璃瞬間就跳了起來，“我願意去！我要當話本裏說的逍遙劍仙！”</p>

他看向了另一個女孩。</p>

阿瑗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含笑說:“阿璃一定會成爲劍仙。”</p>

于是，阿璃就此成爲了他的弟子。</p>

起初那幾年，觀星其實并沒有與阿瑗說過幾句話，有時候他帶着阿璃外出曆練，阿璃也會收到阿瑗的信，信上都是關心阿璃的日常起居，每每在信的最後，她才會問上一句:不知仙君可還安好？</p>

這就像純粹隻是客套而已。</p>

後來，阿璃要及笄了，他帶着她回到了帝都，國公府的人并不情願阿璃脫離凡塵去往仙門，也限制了阿璃與他見面，也是多虧了有阿瑗的幫忙，阿璃的修煉才沒有落下。</p>

他在指點阿璃劍法的時候，阿瑗便隻安靜的站在一邊翻看着他随手給她打發時間的書本，其實阿瑗從來不會表現出自己想要什麽，他隻是偶然間看到了她對記載了術法的古籍很感興趣，才陡然間有些明白，原來她也會有喜歡的東西。</p>

那一年的時間裏，他與阿瑗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她的存在感太低，他也常常會忽視了還有那麽一個安靜乖巧的女孩就坐在角落裏獨自的看書。</p>

然而莫名的是，每當他回憶起那段時光時，他第一時間裏想起來的不是春日裏的百花豔豔，也不是夏日裏的蟬鳴聲聲，而是坐在角落裏的她輕輕的一擡眉，一抹笑，一次将臉側的發别在耳後的模樣。</p>

她隻存在于那小小的角落，四下卻皆恍若是她的身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