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甯甯來說,現在發生的一切過于荒唐。</p>
因爲管理局系統出錯,她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點到達了這個世界,并且她成了一個沒有身份的人,或許是爲了彌補錯誤,又或者是因爲巧合,這個世界裏恰好有一幅美人圖,更巧合的是,畫裏的人與她長得一模一樣。</p>
于是,她隻能在獲得一個真正的身份之前暫居在這幅畫裏,迫不得已在彼時的太子蕭止面前現身,這是一個意外。</p>
當年的一場大火燒了畫,她本以爲自己能快快樂樂的去下個世界了,卻沒想到武安帝留下了“永世糾纏”這一句話,隻要蕭止不死,那麽即使她死亡了,也會迎來一次新生。</p>
仔細想來,那一天在北地的軍營時,她本以爲自己睡不着卻是睡了過去,再結合李敞那副不敢直視她的樣子,她想,她應該在李敞手上死過了吧,究竟是死過多少次,她自己也不記得。</p>
因爲她不會記得自己的死亡,準确來說,“死亡”兩個字對于她來說并沒有意義。</p>
不論她被殺多少次,隻要蕭止還活着,她就會以死亡之前的姿态,用完好無損的軀體再次活過來。</p>
武安帝的所作所爲不隻讓他自己像個瘋子,他甚至還逼瘋了一批人。</p>
比如說李敞,他是現存的唯一在記事的年紀就見過甯甯的人,試想自己本該死去的妹妹一次又一次出現在自己眼前,他又如何不會驚慌失措?</p>
李敞是個聰明人,與其說是被貶駐守北地,倒不如說是他發現熟識的人一個又一個消失在京中,他察覺到了武安帝的不對勁,才自行先斬後奏的到了北地。</p>
他猜不透武安帝要做什麽,直到他在北地看到了甯甯,而甯甯心系于和武安帝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的蕭止。</p>
李敞并不知道蕭止并非是他“妹妹”的孩子,隻是他的倫理道德感提醒他,他不能放任甯甯與蕭止在一起。</p>
于是,趁着甯甯睡着時的刺殺,以及在發現刺殺不成功後給甯甯下了毒……李敞不知道的是,不論他埋了多少具甯甯的身體,隻要蕭止不死,她就會以死前一模一樣的姿态活過來。</p>
如果要她死,那就必須再同一時刻殺了蕭止。</p>
武安帝給甯甯造了一個難以解開的局。</p>
事實上,不管他如何運籌帷幄,也不管他将二十年前的局面複制得如何成功,也無法掩飾物是人非的真實。</p>
甯甯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你究竟是用什麽方法奪走了他的身體?”</p>
“奪走?”他眸中的笑意無力而悲涼,“你覺得……是我奪走了他的身體?”</p>
“難道不是嗎?”</p>
“甯甯,他本就是因我而生。”</p>
蕭止所有的一切,皆是因他而來,在他創造蕭止的時候,原本爲他定下的命運就是最終成爲他的容器。</p>
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他預料的方向而走,但他始終是低估了她的敏銳,又或許是,他低估了的,是蕭止在她心中的地位。</p>
他問:“你從一開始就發現了,是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