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也有三分火氣。
更何況一個活生生的人。
那婆子以爲言淩這下怎麽也該發點小脾氣鬧一鬧了,結果她看到了什麽。
言淩居然咬咬唇點了點頭就接受了?
這個二小姐這性子,可一點也不像是他們将軍府出來的。
這也太懦弱了。
上不得台面。
安置好言淩,婆子也不再多說什麽,便離開了。
她可是夫人面前的大紅人兒,忙着接受各種阿谀奉承呢,哪兒有那個功夫在這兒耗着。
一行人走後,言淩裏裏外外看了自己的破爛院子好幾遍。
慘啊。
真的慘啊。
時不時每個府裏不受寵的小姐住的都是這種地方。
關鍵是,外面看起來那麽宏偉的府邸裏面,居然有這樣的地方。
明顯畫風不符啊。
當天晚上,那婆子又來了。
“二小姐,将軍和夫人請小姐到前廳一叙。”
“嗯,走吧。”
言淩跟在婆子後面,愣是走了兩刻鍾才到她口中的前廳。
要麽就是将軍府占地面積過大,要麽就是她那小破落院子太過偏僻。
言淩走進前廳,低着頭,怯怯的。
“好孩子,擡起頭來。”
主座上那位雍容華貴的婦人開口說道。
“是。”
言淩這才看清楚前廳的情形。
主座上除了這位婦人外還有一位威風凜凜的中年男子。
言淩心道,這人大約便是那所謂的大将軍了,至于那位婦人,應當就是将軍夫人了。
将軍夫人的旁邊還倚着一位十二三歲的少女,将軍旁邊的座上坐着一位同那少女一般大的小少年。
兩人長像頗爲相似,不過少女的臉部線條要比少年柔和許多。
“這是然兒吧,到母親這裏來,這是你父親,這是你弟弟和妹妹。”
婦人一一向言淩介紹道。
言淩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動作。
“你這孩子,叫人呐。”
言淩嘴嘴巴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開什麽玩笑,讓她叫兩個不知道哪裏來的玩意兒父親母親?
她怕他們老祖宗的棺材闆要壓不住了。
中年男子也就是戚卓眉頭皺了皺,顯然很不滿,沒出息的東西,跟她那個娘一個德性。
說起戚卓,燕京的人都知道,原本是一介白身,後來誤打誤撞救了葉老将軍一命,葉老将軍一輩子無兒無女,便将戚卓認作義子帶在身邊。
戚卓也不負葉老将軍所望,一步一步有了今天的地位。
這位戚将軍治軍嚴明,是一位剛正不阿的好将軍。
起碼,在百姓心中是這樣。
而他旁邊這位将軍夫人,卻并不是他的原配妻子,而是當今聖上的胞妹,慕容嫣。
那兩個所謂的弟弟妹妹也是慕容嫣所出。
衆所周知,當初戚卓被葉老将軍認養時已經娶妻,且已有一位已經在襁褓中的女兒。
也就是言淩的姐姐,戚心悠,哦,不對,是言淩這個身份的姐姐。
戚心悠目前已經二十一歲了,早在四年前便已經嫁人了。
至于戚心然,據說是出生時難産不僅連累母親去了,自己還留了一身病根,隻得好生将養着。
因此便被留在了鄉下跟着戚老夫人一起生活。
而戚卓,則在原配妻子下葬三個月之後,便娶了現在的夫人,當時的嫣公主。
可把他牛批壞了。
以上這些,便是言淩打探到的消息,都是很表面的東西,内裏詳情,誰知道呢。
看言淩半天無言,甚至連擡起的頭又重新低了下去。
戚卓一個茶杯便甩了過來。
言淩糾結,她是躲還是不躲,躲吧,崩人設,不躲吧,老娘欠他的哦?
算了,都忍了這麽久,不急于這一時,以後總要讓他還回來的。
看戚卓的樣子,似乎真的将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了?
所以,這個戚心然去了哪裏?
言淩還來不及思考太多,額頭便被結結實實地砸了一下。
“将軍你這是做什麽!你這傻孩子,都不知道躲一下的嗎。”
嫣公主起身,呵叱了戚卓一句,又握住言淩的手,一臉心疼。
言淩:!!!
她想剁了這隻爪子,渾身難受有木有。
隻是面上卻如同被驚擾了的小白兔一般,紅着眼眶,弱弱地開口,“我不敢,也來不及躲的。”
嫣公主不置可否,就這膽小如鼠的模樣,要是敢躲才奇怪了呢。
拍了拍言淩的手,裝模作樣地安慰道,“你父親這個人他就這樣,然兒你可别往心裏去,你先回去吧,等會兒母親讓人送盒活血化瘀的藥膏給你。”
“是。”
言淩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走出前廳的言淩哪裏還有先前那副懦弱的樣子。
此時她周身冷氣森森,有多長時間沒被别人傷到過了呢,戚卓真是好樣的。
緊跟在她身後的婆子感覺後背一涼,打了個寒顫,再一感覺又沒有任何異常,仿佛剛剛隻是自己的錯覺一般。
“二小姐好好休息吧,老奴先退下了。”
婆子說完便走了,一點也沒想起來言淩回府半天卻滴水未進。
言淩:……
猜到了是個不受寵的,可沒猜到會是這麽的不受寵。
總不至于是她的表演用力過猛了些吧?
還是想給她個下馬威?
直到很晚都沒有人想起來給言淩送一滴水一粒米。
也幸好言淩空間裏面不缺吃不缺喝。
第二天,早飯依舊沒有言淩的份兒。
言淩:……這幫人也太過分了吧。
這個嫣公主是連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了嗎。
等到快晌午的時候,終于有人光臨了言淩的破落小院子。
“二小姐,夫人有請。”
言淩點點頭,跟在來人的身後,這次去的不是前廳而是慕容嫣的院子。
“見過夫人。”
言淩微微行了一個并不像禮的禮,看得一衆人嘴角直抽抽。
“好然兒,來了,快坐吧。”慕容嫣依舊一副慈愛的樣子。
“謝夫人。”
言淩挑了個離慕容嫣比較遠的地方,坐了下來,看了看自己腳上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鞋子,仿佛受了什麽驚吓一般,急忙将腳往裏面藏了藏。
“繡娘都幹什麽去了,不知道給然兒準備幾身衣服嗎?”
“夫人,不打緊的,我可以吃兩塊嗎?”
言淩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糕點,仿佛在看什麽珍馐美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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