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我家大人有請,都随我來吧。”
秦瓊站在門前,果然遙遙的便看到了一群人,此時氣勢洶洶的自遠處走來,吵吵鬧鬧成一團,一邊走着一邊破口大罵。
聽聞秦瓊的話,衆人一愣,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朱拂曉這厮竟然早就知道咱們要來?
此時衆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裏露出一抹膽怯,但卻又瞬間心中戾氣翻湧,邁着大步向太守府的衙門走去。
人爲财死鳥爲食亡,大家的家底都被人給抄了,眼下顧不得那麽多,非要朱拂曉給個交代不可。
且說衆人被一路引着進入朱拂曉處理文書的大堂,朱拂曉正端着一碗米粥,手中拿着饅頭,裹着醬牛肉,低頭看着文書不語。
衆人進入大堂,看着安靜端坐的朱拂曉,似乎被其身上那股勃勃生機感染,不知爲何,心頭躁動的那顆心,竟然忽然安靜了下來。
就像是忽然被人打了安定劑一樣。
“諸位來此有什麽事嗎?”衆人被朱拂曉氣勢所攝,俱都是忘記言語,直至朱拂曉閉合了身前的文書,開口打破堂中甯靜,衆人方才猶若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
“我等拜見太守大人。”
崔東柳率領着衆人對朱拂曉齊齊躬身一禮。
“都坐吧。”朱拂曉吃着饅頭:“寒舍簡陋,招待不周,還望各位見諒。”
待到衆人落座,朱拂曉才笑眯眯的道:“諸位結伴而來,可是有什麽事情?”
“大人,昨夜我等家中遭了盜賊,糧倉中所有存儲的糧食,全都被那盜賊搜刮一空,叫我等府中妻兒老少皆是餓了一夜肚子。”崔東柳走上前來:
“我聽人說,昨日太守大人在城外運送了三千車糧食,不知可有此事?”
“有。”朱拂曉點點頭,不緊不慢的咽下一口饅頭:“确實有這麽一回事。怎麽,我運送糧食,難道還與諸位糧食失竊有什麽關系嗎?”
“呵呵,我等将附近所有州郡的糧食全都搜刮一空,還請太守大人告訴我等,您這糧食是從哪裏買的?”崔東柳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朱拂曉,眼神桀骜毫不畏懼。
“本官糧食從哪裏買的,還用和你交代?你是什麽身份,也配質問我?”朱拂曉嗤笑一聲,将最後一口饅頭咽了下去:“不知天高地厚。”
“大人是心虛了!”崔東柳面不改色:“你昨日運送入城的,分明是三千車黃土,此事我早就聽人彙報。你昨夜偷到了我等幾十家的糧倉,然後偷天換日,用泥土置換糧食,是也不是?”
“簡直一派胡言。念你乃是清河郡的舉人,有朝廷功名在身,本官不罰你。還不速速退下,若再敢胡言亂語,莫非當本官威嚴是虛幻嗎?”
“呵呵,大人急眼了,莫非是詞窮乎?”杜萬山冷冷一笑:“那可是幾十萬擔糧食,可不是那麽好拿的。那可是能将人燙死的燙手山芋。”
“你們簡直是無理取鬧。前天夜裏,分明是爾等親口對我說,家中再無餘糧。今個竟然說出什麽數十萬擔糧食,莫非是戲耍本官?爾等可知道戲耍朝廷命官是和等罪名?”朱拂曉猛然一拍案幾:
“莫非爾等活的不耐煩了?”
“我等戲耍大人,自願領罪。但是大人盜取我等家族數十萬擔糧食,還需給我等一個交代。否則這狀紙就算是打到洛陽城,咱們也不怕。”裴牛梗着脖子道。
那可是家族百年累積,若犧牲他們幾個人,就将所有财富都追繳回來,那也是值得的。
“呵呵。”朱拂曉冷冷一笑:“我怎麽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真的?先是沒有糧食,現在又說幾十萬擔糧食糧食,真當本官是猴耍呢。來人,給我将這群狂徒打出去!”
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
朱拂曉手握大權,又攥住衆人把柄,足以叫這群大老爺嘗嘗什麽叫做仗勢欺人。
“大人,您若不給我等一個交代,縱使将我等打出去,此事也沒完!”裴牛面對着驅趕的士兵,使勁的掙紮,對着朱拂曉大喊:“我等必定聯名上書天子,請朝廷欽差來此。況且,日後若清河郡惹出什麽亂子,怕是對大人的仕途有所影響。”
“哦?”朱拂曉擺擺手,示意官差動作停住,一雙眼睛看向裴牛:“你要什麽交代?”
“請大人證明,你那三千車糧食與我等丢失的數十萬擔糧食沒有關系。”裴牛道。
“你們當真确定要我證明那三千車糧食的來源?”朱拂曉眯起眼睛:“我若是證明了那三千車糧食的來源,隻怕爾等戲耍朝廷命官之罪,可就逃不掉了。”
“大人若能自證糧食來源,我等甘願領罪。”一個小家族的族長沖出來道。
“叫他們簽字畫押。”朱拂曉面無表情的道。
秦瓊取來紙筆,然後發放給衆人,叫衆人親筆簽字畫押之後,收集起來檢查無誤,方才将狀子遞到了朱拂曉身前。
朱拂曉彈動狀紙,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叫你取來的黃土,可曾取來了?”
“就在這裏。”
秦瓊對着堂外招呼一聲,隻見一個士卒端着托盤進來,将那黃土倒在了大堂中。
衆位族長看着那地上黃土,心中奇怪,不知朱拂曉要玩什麽把戲。
隻見朱拂曉嘴角翹起,一雙眼睛掃過堂中衆人:“諸位不是好奇本官的糧食自哪裏來嗎?今日本官就證明給爾等看。”
“取一碗粟米來。”朱拂曉站起身道。
有士卒端來早就準備好的粟米。
隻見朱拂曉來到堂中,看着地上的泥土,随手抓了一碗粟米,然後抛灑于泥土上。
然後在衆人駭然的目光中,隻見那粟米竟然落地生根,幾個呼吸抽出枝桠,然後十幾個呼吸結出了沉甸甸的麥穗。
“答案就是本官掌握了種梨之術。”朱拂曉冷冷的看着堂中衆人:“來呀,給我将這群戲耍朝廷命官之人盡數關押起來,待我上奏朝廷之後,發配置涿郡戰場,叫其抵抗突厥大軍。”
“假的!這是假的!”
“這是幻術!這是幻術!”
“我不信!我不信!”
一群地主鄉紳紛紛撲上前來,拿住那搖擺的麥穗,目光裏滿是悚然、呆滞。
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怕不是仙術?
武者絕對做不到這般手段。
衆人将麥穗、稭稈連根拔起,左右檢查不論怎麽看,都是真的。
“哼,爾等無知之輩,本官掌握如此神術,想要多少糧食沒有?又豈會将爾等幾十萬擔的糧食放在眼中?爾等戲耍太守爲一,擅闖府衙爲二,聚衆鬧事爲三。此三罪并罰,本官判決爾等前往涿郡服役,爾等可有怨言?”朱拂曉端坐在大堂中央,聲音裏滿是暢快。
這罪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全都在朱拂曉一念之間。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匪夷所思的神術?”裴牛将粟米直接塞入口中嚼嚼,眼神裏滿是絕望之色。
口感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全都拖下去吧。”朱拂曉擺擺手。
“大人,我願用金銀贖罪。朝廷有律法,可以用金銀贖罪。”杜萬山吼了一嗓子。
“拖下去關起來。”朱拂曉沒有理會對方的叫嚣,隻見一群士兵如狼似虎的将各位大老爺給趕了下去,整個大堂瞬間安靜了下來。
“大人,這群老爺可都是實權人物,金貴的很,不好得罪……”秦瓊在一邊道了句。
“不必說,如今清河郡落在我手中,我正好大刀闊斧改革一番,驗證一番往日裏的猜想。”朱拂曉擺了擺手。
秦瓊拿着堂中搖擺的麥穗,轉身看向高台上的朱拂曉:“大人,這麥穗是真的?”
“幻術而已。”朱拂曉搖了搖頭:“小道爾。”
秦瓊捏着手中麥穗,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幻境,此時眼神裏滿是凝重的看着手中手中粟米,露出了敬畏的表情。
王家
大堂内
謝曉燕吃着燒雞,此時滿嘴流油,在一邊小燕子喝着米粥。
“聽人說昨晚舅老爺家中所有的糧倉都被盜了?還是那朱拂曉幹的?害的咱們大清早連飯都沒得吃?”謝曉燕擦了擦嘴,将雞骨頭扔在了托盤裏。
“舅爺已經去找太守府理論了。”小燕子喝了一口粥,放下了碗筷。
“一夜之間數十萬擔糧食被盜走,怎麽聽怎麽像是夢話,莫非那朱拂曉有三頭六臂,移山填海的神通不成?否則怎麽會有這等本事?”謝曉燕明顯不相信:“朱拂曉若有這等本事,豈非江山都要易主了?”
正說着話,忽然隻聽門外傳來小厮的吼叫:“不好了!不好了!大老爺被那朱拂曉給扣下,關在了牢獄中,等候發配邊疆三千裏,要去涿郡服兵役呢。”
此言一出,整個王家頓時一陣雞飛狗跳,王磊的長子王順此時勃然大怒:“我父親有功名在身,早就免了兵役,豈是那朱拂曉能随便處置的?這厮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