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是被人給針對了,對方的手腕、智慧、能力遠在自己之上,将所有變數都考慮了進去,否則自己沒道理敗得這麽慘。
諸般所有巧合都趕在一起,那就不再是巧合。
冥冥中有一隻黑手在推動着這一切,欲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以前怎麽沒有察覺到,這普普通通的朝陽竟然如此美輪美奂。”楊玄感歎了一口。
“咱們還有一日的時間,還有機會!”鐵衛站在楊玄感身邊,臉上滿是嚴肅:
“隻要咱們出手,将那軍令狀盜取出來,到時候朱拂曉又能如何?”
“朱拂曉号稱天下第一宗師,我在其手中走不出一個回合。”楊玄感歎了一口氣。
他連龍珠都被朱拂曉給一個回合奪了過去,還想去朱拂曉哪裏偷盜龍珠?怕不是想要吃屁。
“可以聯系那群盜匪。那群盜匪可是有六位宗師的。”鐵衛眯起眼睛:“咱們還有天罡奇毒,隻要給那朱丹下了天罡奇毒,作爲把柄拿捏住朱拂曉,不怕他不屈服。”
“含沙射影咱們倒是也給朱丹安排上了,可誰知道朱丹竟然不知何時解開了這太古奇毒。朱拂曉謹慎到細微到極點,豈會給咱們下毒的機會?”楊玄感搖頭。
“總不能坐而等死。”鐵衛眼神裏滿是殺機。
“我死了之後,楊家還有三爺,你們日後要好生輔佐三爺。若是能死我一人,叫三爺得以保全,我死得其所。”楊玄感撫摸着胸口處的印記:
“其實我早就該死了。”
他血液已經變成了黑色,骨頭内不知何時衍生出了一道道詭異的黑色紋路,他的肌膚下蔓延出一道道恐怖猙獰的鬼臉。
這些年來伴随着他的修爲越加精深,不斷南征北戰讨伐逆黨,體内血脈的異變越加嚴重。
他都不知道自己還算不算是一個人!
“我現在還算是一個人嗎?”楊玄感感受着那深入骨髓的死寂,眼神裏露出一抹絕望。
他沒想過要逃跑,對方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又豈會給他逃跑的機會?
對方是絕不會給他逃跑機會的。
“咱們可以請張須駝大帥求情,可以找韓國公說合。再有兩日,咱們就能從周邊縣城調遣來大批船隻……”鐵衛心有不甘。
楊玄感搖了搖頭:“我有一種預感,這次在劫難逃。”
揮手示意鐵衛退下,楊玄感在帳篷前站了整整一個白天,看着遠處一片深黃的群山,眼神裏露出一抹感慨:“我隻恨沒有找到玄挺的下落。”
當天邊最後一縷夕陽斜晖落下,秦瓊率領十個士兵,來到了楊玄感大營外,看着楊玄感的背影:“楊将軍,朱大帥升帳,喚你過去。”
楊玄感面無表情的看了秦瓊一眼,沒有多說什麽,而是當先邁步向朱拂曉的大帳走去。
朱拂曉的大帳内一片空擋,韓擒虎與張須駝、宇文成都都不在,隻有朱拂曉一人坐在燈火下看着道門書籍。
走入大帳,楊玄感也不行禮,隻是自顧自的坐在朱拂曉的左側:
“想不到,這一局是你赢了。”
朱拂曉不語。
“我還有機會嗎?隻要你放過我一次,日後我定唯你馬首是瞻。”楊玄感看着朱拂曉,眼神裏滿是對生命的渴望。
他還年輕,他還不想死。
“軍令狀不是玩笑,軍法如山不可違背。”朱拂曉淡淡的道了句,繼續低頭看書,沒有理會楊玄感。
見到朱拂曉油鹽不進,非要将自己置于死地,楊玄感歎息一聲轉移話題:
“我不服!”
“本公子願賭服輸,隻是有件事至今也沒想明白,你早就設下陷阱,等我來鑽是不是?”
“此話何解?”朱拂曉放下書籍,看向楊玄感。
“明人不說暗話,我如今已經敗了,一個将死之人面前,還有什麽是不能說的?”楊玄感看着朱拂曉:“你的謹慎未免過頭了。”
“你未能按時完成任務,更害的三千大隋精銳葬身于清水喂了魚蝦。如今軍令狀在此,你還有何話說?”朱拂曉自袖子裏掏出軍令狀,擺放在桌子前。
“有一件事我始終想不明白,若就這般死了,怕我死不瞑目。”楊玄感看着朱拂曉。
“哦?你且說說,看我能不能爲你解答。”朱拂曉笑着道。
“你憑什麽指使王薄,叫王薄與李密聯起手來坑我。”楊玄感看着朱拂曉,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朱拂曉憑什麽能指使王薄。
“看你死到臨頭,也是個可憐人,我便叫你死個明白。”朱拂曉眼睛看向楊玄感:“王薄是我的人。那李密也中了我的手段,暗中可以被我控制。你還有何疑惑,不妨一一道來,我今日都爲你盡數解答。”
“我體内的詛咒……”楊玄感看着朱拂曉。
“是我下的!”朱拂曉笑眯眯的道:“不單單是我下的,就是尚書公楊素意外身死,也是我做的手腳。”
楊玄感周身怨氣又開始逸散出,浩蕩怨氣沖霄而起,濃郁的似乎像是一隻隻詭異的觸手,在楊玄感周身肌膚毛孔内慢慢滲透出來。
“你……”楊玄感欲要發怒,卻強行冷靜下來:“你如何知曉我與李密暗号的?”
朱拂曉看着楊玄感笑而不語。
“我一生享受過所有榮華富貴,死得其所,倒是不曾在這世上白白走一遭。朱翰林是個有度量的大人物,隻希望我死之後,可以放過我家三弟玄獎。”楊玄感強行壓抑着心中火氣,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朱拂曉。
“一家人團團圓圓不好嗎?”朱拂曉歎了一口氣:“你父親、你二弟都在下面等着你呢。”
“我二弟楊玄挺沒死!”楊玄感猛然一拳砸在桌子上,怒視着朱拂曉。
“他死了!是我親手殺死的。”朱拂曉自次元空間内掏出一塊玉佩,扔給了楊玄感:“實不相瞞,當年你楊家運輸船被劫,也是我幹的。”
楊玄感身軀顫抖的拿住玉佩,整個人的身子不斷顫抖,目光裏充滿了怒火,一身怨氣暴漲十倍,整個人的眼睛逐漸被黑色吞噬:
“你該死!你該死!”
雖然之前朱拂曉和楊玄感說過,他親手殺死了楊玄挺,但他并不相信,隻以爲朱拂曉故意那般說,就是爲了給自己添堵。
可是現在看着手中熟悉的玉佩,他的一顆心沉入谷底。
看着怨氣沖霄的楊玄感,朱拂曉很滿意自己的傑作,爲了增加藏胎法界的物種多樣性,他煉制一隻僵屍容易嗎?
不過爲了刺激楊玄感體内的怨氣增多,朱拂曉笑眯眯的道:“其實當初的運輸船斬殺楊玄挺,到後來的尚書公身亡,白鹭書院士子身死,乃至翰林苑内權貴子弟試卷被雨水糊了,都是我做的。今日你落得這般下場,也是我親手布局。等我将你弄死之後,我會将你煉制成不老不死的僵屍,繼續爲我征戰沙場。”
“我會将你的靈魂囚禁在軀殼中,日日夜夜永世不得超生,用你的軀殼爲我征戰沙場。”朱拂曉一雙眼睛看着楊玄感,體内的黑暗魔力轉動,一道黑暗結界悄無聲息間籠罩整個大帳。
“放過玄獎,我可以答應你的一切要求。”楊玄感看着朱拂曉:“否則你殺不了我。”
“真以爲憑借一個軍令狀就能殺我?你太天真。我如今乃是朝廷四品,你不過七品罷了。就算你有軍令狀,但若無天子旨意,你敢殺我?”楊玄感瞪着朱拂曉:
“張須駝當年也受過我父親恩惠,韓擒虎更是與我父親并肩作戰。你覺得他們兩個會坐視你殺了我?”
“隻要你放過我弟弟,我願意引頸待戮,成全與你。”楊玄感盯着朱拂曉,眼神裏滿是堅毅。
“呵呵!你覺得你還有機會?”朱拂曉搖了搖頭,手掌緩緩伸出,下一刻一道道黑色的鎖鏈自朱拂曉掌心飛出,向着楊玄感體内的周身竅穴鑽了過去:“我今日叫你來,是想要将你的靈魂徹底煉化入血脈之内,免得你的靈魂丢掉。畢竟現在天地法則尚不健全。”
朱拂曉眯起眼睛,心中萬千思緒轉動,培育了楊玄感這麽多年,今日終于該收割了。
“你休想!”
楊玄感猛然蹿起身,欲要沖出大帳。朱拂曉是天下第一宗師,隻要他不是傻子,就絕不會跑去和朱拂曉動手。
可惜虛空中似乎有一座無形屏障,楊玄感撞在那屏障上,猛然跌了回來。
然後那一條條黑色鎖鏈猶若是長蛇般将楊玄感纏繞住,鑽入了楊玄感的周身百竅,向着其體内鑽了進去。
無數條鎖鏈進入楊玄感丹田内,化作了一道道鎖鏈囚籠,以血脈爲桎梏,鎖鏈爲約束,那一條條黑色鎖鏈纏繞住了楊玄感的三魂七魄,猛然往下一拉,便見楊玄感靈魂沉入丹田之中,爲鎖鏈所控制。
那一條條黑色的鎖鏈穿透楊玄感的靈魂,化作了楊玄感的經脈,将其靈魂不斷改造。
想要将活人改造成僵屍,可沒有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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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