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了出去嗎?”
獨孤僧達面色陰沉的站在酒樓内,站在窗子處看着對面生意火爆的禾雲樓,此時無數的突厥馬車駐留在禾雲樓前,将整條街堵得水洩不通。
他雖然知道朱拂曉與太子楊昭關系不同尋常,但萬萬想不到,太子楊昭竟然不顧‘喝死人’的名聲,替朱拂曉的禾雲樓背書。
麻煩大了!現如今禾雲樓暴漏在所有洛陽權貴的眼中,再無他插手的餘地。
“禦史中丞大人也盯上了禾雲樓,咱們家的二老爺也動了心,據說正在叫獨孤雀去交談呢。”老仆站在獨孤僧達身邊,低聲道了句。
獨孤僧達雙拳緊握,眼神裏露出一抹陰冷:“可惡!”
“公子,眼下唯一的機會就是調遣五城兵馬司,以雷霆之勢将禾雲樓查抄,将朱拂曉打入牢獄,連夜審問逼出方子。”老仆眼睛裏滿是冷光。
“你可知道代價幾何?”獨孤僧達歎了一口氣:“強行查抄禾雲樓不難,隻怕今夜過後,五城兵馬司中咱們十幾年的經營,将會被天子趁勢連根拔起。五城兵馬司的千總,可都是咱們好不容易安插進去的。”
五城兵馬司聽起來上不得台面,隻管緝捕、巡防、滅火、城管等雜七雜八的活計,總人數隻有五千多人,分别有東南西北四個千總,每個人各自管轄東南西北一個城區。
再加上中央的總兵,所以合稱五城兵馬。
但這五千人,卻是洛陽城内唯一可以光明正大調動的兵馬。
洛陽守衛有三股力量:一者乃是五城兵馬司。二者乃是禁軍。三者就是城外的京都大營。
京都大營陳兵百萬,無诏令不可擅動半步。
禁軍鎮守大内皇城,無天子手令,不可出動。
唯有五城兵馬司,乃是洛陽城中真正的治安維護。
由此可見,這五城兵馬司的力量何等寶貴。
“可是若能得釀酒的方子,以獨孤家力量,賣遍天下不過指日可待,日進萬貫也不是虛妄。有那數百萬兩銀子,想要什麽官職沒有?”老仆低聲道:
“沒看到各位老爺都心動了嗎?公子爺不動手,等到那些大佬與朱拂曉撕破面皮,您再動手隻怕連湯水都喝不到。”
“太子楊昭與朱拂曉的關系匪淺……”獨孤僧達有些遲疑。
“爲了利益,莫說太子楊昭,就連當朝天子也不可退讓半步,如此才是真正的世家風格!”老仆嘀咕了句:
“動手之後,叫那五城兵馬司将領隐姓埋名,做一個富家翁,朝廷又能如何?”
“你持我令牌,親自往五城兵馬司走一遭。”獨孤僧達聞言面帶猶豫,許久後終究是咬了咬牙,将手中的令牌遞了過去。
面對着暴利,沒有人能坐得住。
現在既然一群大佬的目光落在了朱拂曉身上,投來了關注的目光,那麽他必須要趁機在所有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施展雷霆手段。
禾雲樓上
朱拂曉低頭奮筆疾書,忽然掌櫃跑上來,對着朱拂曉一陣耳語。
朱拂曉點點頭,掌櫃退下,不多時一道熟悉的人影自樓下走了上來。
“朱兄,咱們許久不見了。”獨孤雀自樓下走來,看到了在樓上抄書的朱拂曉。
看着走來的獨孤雀,朱拂曉忽然目光一動,自己什麽時候和對方這麽熟了?
對方不是一直都瞧不起自己嗎?瞧不起寒門士子嗎?
不過想到大家族那種唯利是圖的性子,朱拂曉眉毛一挑,自然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好歹此人與裴不了關系不錯,他又不是瘋狗,雙方沒有結下死仇,對方既然上門,來者是客,他沒有将對方趕出去的道理。
“你是個大忙人,咱們想要找你喝一杯,可惜卻遲遲不見人。”朱拂曉笑着道了句。
“說來慚愧,今日來此,在下是當說客的。”獨孤雀面帶羞愧之色。
“哦?”朱拂曉擡起頭,眼睛裏精光灼灼的打量着獨孤雀:“莫不是看上了我這家業?”
獨孤雀苦笑:“都怪這玉液太過于暴利。我叔父說,給你十萬兩銀子,買下你的方子,将你保下來,絕不叫人騷擾了你的産業。日後洛陽便是你的地盤,我等隻在洛陽外的地界賣酒,絕不插手你的地界。”
雖然帶着苦笑、無奈,但眼底卻有一抹說不出的漠然。難以言述的居高臨下的俯視。
朱拂曉看了獨孤雀一眼:“十萬兩銀子?兄弟看我是缺少銀子的人嗎?”
“我隻是替叔父做說客,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都和我無關。”獨孤雀笑嘻嘻的坐在朱拂曉對面:“朱兄,快将你的美酒拿出來,日後我府上酒水,可全都按你的提供了。”
他知道十萬兩銀子是絕對買不來這方子的,自家叔父純粹是想要空手套白狼,仗勢欺人而已。是以絕口不提此事,而是與朱拂曉讨酒水喝。
朱拂曉看了獨孤雀一眼:“我這酒水與那濁酒可不一樣,你也不怕醉死。”
朱拂曉沒好氣的看了獨孤雀一眼,自案幾下拎出一壇酒水,遞給了對面的獨孤雀。
獨孤雀也不客氣,打開酒壇聞着那撲鼻酒香,不由得面露陶醉之色:“好酒!”
倒入碗中喝了一杯,然後眯起眼睛:“朱兄,你還是快逃吧。離開洛陽,逃得越遠越好,最好是隐姓埋名。”
“就因爲這玉液?”朱拂曉問了句。
“就因爲這玉液。錢财動人心,隻要是洛陽城内稍微有點權勢的權貴,就都想要撲上來咬一口。獨孤家隻是第一家,接下來五姓七宗将會紛紛而至。”獨孤雀閉着眼睛,品嘗着酒水:“爲了利益,家破人亡,也不過尋常而已。”
說的好像是爲朱拂曉好,但無形中卻有一股難以言述的威脅、壓力。
朱拂曉笑了笑:“我有太子楊昭護持。”
“五姓七宗連天子都敢對抗,更何況是太子?”獨孤雀睜開眼,眼神裏露出一抹傲然:“你将太子看的太高,他壓不下五姓七宗的勢力。”
朱拂曉不置可否,隻是與獨孤雀飲酒。
當獨孤雀醉醺醺的離去之後,朱拂曉站在欄杆處看着對方遠去的背影許久無語:
“對方文的走不通,接下來就是武力了”
當夜
五城兵馬司聯合出動,以雷霆之勢包圍了禾雲樓,然後捕快破門而入,闖入了酒樓内。
大小掌櫃、夥計,所有的酒樓物件,盡數被抄走。
樓閣上
朱拂曉看着下方晃動的火把,還有那湧動的人潮,不由得面色陰沉下來,周身黑色結界流轉,将朱丹的房間包裹了進去。
朱拂曉沒有動,而是靜靜的看着撲上來的捕快,任由那捕快将自己帶走。
他總歸要知道,今晚對自己動手的是那些人,然後惡狠狠的報複回去。
“大人,禾雲樓所有物件盡數被查抄走,在後院找到一個奇怪的玩意(當初釀酒蒸餾的物件)。”一個小卒子來到兵馬司将領身前道了句。
“全都帶上,送入城外莊園裏。”将領擺了擺手,然後看向推搡着掌櫃的士卒,再看向面色平靜走下來的朱拂曉:“見過朱翰林。”
五城兵馬司雖然手握實權,但卻也不過是一個七品罷了。
朱拂曉這個翰林,正巧也是七品。
“有趣,不管是誰指使你來的,你都不該來。”朱拂曉看向身前的五城兵馬司千總。
“我也知道不該來,但爲了以後更好的前程,隻能來了。朱翰林乃是文人,咱們也不想和你動粗,勞煩朱翰林随咱們走一遭吧。”千總起手一禮。
朱拂曉不語,隻是大步走出,與那總旗一路離去,入了五城兵馬司的牢獄内。
空蕩蕩的牢獄内,整個層隻有朱拂曉一人。
在牢獄内,早就坐着兩道人影,此時靜靜的看着走來的朱拂曉。
“朱翰林,本官有禮了。”來人見到朱拂曉走入牢獄,站起身行了一禮。
看着眼前之人,朱拂曉瞳孔一縮:“禦史中丞獨王翔!工部右侍郎獨孤盛。你們到真看得起我,擅自調動五城兵馬司,可是謀反的大罪。”
“朱公子,咱們可不是擅自調動五城兵馬,而是接到苦主禀告,有人去了你那酒樓後一去不複返,咱們爲了早點破案,不得不将你深夜請來。”獨孤盛笑眯眯的道:
“朱相公,還是趕緊招了吧,人你究竟藏到了哪裏。”
朱拂曉搖了搖頭,掃過眼前的兩個人:“就你們兩家嗎?”
“咱們手握五城兵馬司,先下手爲強,早行了一步而已。”獨孤盛道:“朱公子,你還是趕緊招了吧。”
“你認識獨孤月嗎?”朱拂曉忽然問了句。
獨孤盛愕然:“獨孤月是老夫的小女,朱公子莫非識得我家小女?”
朱拂曉聞言笑了笑:“你識得獨孤月就好,看來你們都是獨孤家的人。太原王氏……我與王世充有仇,那王世充借助太原王氏的力量針對我,我若對你出手,也不算是冤枉你。”
說着話隻見朱拂曉手掌伸出,刹那間一個黑色結界擴散,将三個人籠罩了進去。
獨孤盛也好,禦史中丞王翔也罷,都不過是尋常人,也不過才勘堪鍛骨罷了,面對這已經晉級大魔導士的朱拂曉,根本就毫無反抗之力。
隻見其口中一口黑煙噴出,二人已經暈眩了過去。
朱拂曉看着暈眩在地的二人,然後慢慢走上前去,對着二人的發絲,輕輕的一抽。
然後小心翼翼的将對方發絲裝好,又将二人的指甲锉下一絲絲粉末:“滅絕了獨孤家的嫡系,瓦崗山的便宜老子才能将獨孤家的勢力收爲己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