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薛已戎馬邊疆,戰功無數,特赦其爲禁軍統領,領京都大營,爾其欽哉。”掌印太監收起聖旨,看着跪伏在地的薛已,連忙上前将其攙扶起來:
“薛将軍,苦盡甘來。陛下欲要組建十萬京都大營,召集天下勇士,收集天下英豪。将軍執掌京都大營,日後整個洛陽就交付于将軍手中了。将軍速速随我進攻面聖吧。”
“來人,伺候薛将軍沐浴更衣。”掌印太監笑眯眯的道了句。
一語落下,有内侍端着整潔的衣衫,還有浴桶、水盆,直接走了進來。
朱拂曉絕不會知道,薛已在上京城竟居然有這般境遇,竟然承蒙天子看中,選做京都大營的将軍。
薛已沐浴淨身,然後換了嶄新衣衫,随着掌印太監走入大内深宮。
待将薛已送入養心殿,掌印太監慢慢關上大門,正要轉身之時,忽然一陣急促腳步聲響,隻見一個内侍慌慌張張的來到掌印太監身前:
“幹爹,不好了!大事不妙!薛已的家人不見了蹤迹。”
“什麽?”掌印太監動作一僵,眉頭緊鎖,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身前的小太監:“你說什麽?”
“咱們奉命去接薛已的家人時,庭院内早已人去樓空。”小太監低聲道。
掌印太監聞言眉頭緊鎖:“找!翻遍整個洛陽城,也要将人給我找出來。盯緊尚書府,此事必然有與尚書府有關聯。”
掌印太監話語落下,内侍迅速領命而去。
“麻煩大了,這邊才剛剛赦封,那邊就晚了一步。莫非尚書府當真已經到了這般權勢滔天的地步了不成?楊素究竟在大内深宮埋了多少眼線?”掌印太監心思陰沉,猶若是熱鍋螞蟻般,站在大殿前焦急的等候。
半響過後,殿内傳膳,當朝天子留下薛已共用宴席,待到薛已從大殿中走出時,已經是日落西山。
此時薛已意氣風發,整個人臉上陰郁之氣盡去,露出一抹揚眉吐氣之色。
“薛将軍留步。”看着走出來的薛已,掌印太監連忙上前,面帶無奈的道了句。
“大人還有何吩咐?”薛已看着掌印太監,臉上得意之色收斂,面色鄭重的行了一禮。
二十年的邊疆生活,早就将他的棱角打磨得幹幹淨淨。
“薛大人,有大事要與你通傳。”掌印太監面的帶苦笑:“大将軍受封之後,咱們奉了皇上之命去接你家眷,可誰知道竟然晚了一步,尊夫人與孩子,俱都不知所蹤。”
“什麽!”薛已聞言頓時勃然變色。
“将軍還是随我重新面見陛下,然後去商議對策吧。”掌印太監拉着薛已,又重新向宮阙内走去。
洛陽城外
竹林之内
又一次回到自家竹林小築,整個小築短短半年時間便已經破敗下來,院子被人推倒,樓梯也是斷掉。
庭院内雜亂的野草枯黃,遍布了刀砍斧劈的痕迹。
“看來我走之後,這小築就沒有消停過,各方探子将這裏翻了個底朝天。”朱拂曉眯起眼睛,擡起頭看向遠方天空。
“庭院殘破,公子不如換個住處?”張北玄低聲道:“小人在洛陽城中倒是有一處産業。”
“不必,今夜暫且安頓下來,明日直接去白鹭書院就是了。”朱拂曉眯起眼睛:“據說白鹭書院内隻要交了錢,就可以租賃一處私人院子,足夠我兄妹居住的。”
朱拂曉止住了張北玄的動作,然後在庭院内升起篝火,雖然如今已是深秋,但有篝火取暖,卻并不覺得寒冷。
三人在小築内居住了一日,然後第二日直接拜山,前往白鹭書院。
白鹭書院位于洛陽城外的一座江河邊
依山傍水,占地數十畝,其内依山疊翠,曲徑通幽,端的造化之地。
三丈高的大門,兩側有石碑,上印聖賢文章。
地面大理石鋪就
簡單而又威嚴肅穆
在入書院内,迎面而來的是天地人三皇雕像,以及那無數蒼蒼古木。
書院内廊腰缦回勾心鬥角,一條條長廊内,無數士子彙聚,此時似乎在談論着什麽。
一條長長的河水,貫穿了整個書院。
書院的課堂,修建在河水邊緣,或者是直接構架于水上。
一座座課堂,取代了原本的大橋,将整個屋子直接挂在水中。
“此乃白鹭書院,不知閣下何人?”有數十士兵把守在書院門口,遙遙的看到朱拂曉與朱丹,此時走上前來詢問。
或許可能是書香之地,就連**也文雅了許多,那故作文雅與天生的痞氣混合在一起,有一股說不出的别扭。
遞上當年袁天罡的推薦信,朱拂曉不緊不慢道:“在下要見王晖先生。”
**接過書信,然後打量了朱拂曉一眼,道了句:“貴客稍後。”
**遠去,半個時辰後隻見那**回返,背後跟着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二人徑直向大門處奔來。
“王先生,便是此人要拜訪你。”士兵介紹了句,然後便轉身離去。
王晖頭發花白,身穿玄色衣衫,打扮的一絲不苟,整個人舉手投足之間,都露着一股子‘規矩’的味道。
臉上的褶皺不斷抖動,仿佛是一條條歲月的紋路,雕刻着年輪的藝術品。
此人雖然老邁,但卻并沒有老年人的遲暮之氣。那滿臉褶皺若落在别人身上,就是醜陋的死皮,但生在此人身上,卻憑添一股難以言述的歲月氣機。
一雙眼睛審視着朱拂曉,老者開口,聲音洪亮正中:“袁天罡是你何人?”
“見過先生,袁天罡是我師兄。”朱拂曉起手一禮,恭敬的道了句。
“師兄?”老者訝然:“原來你是青牛觀弟子。”
随後又恍然:“莫不是爲了屠龍而來?”
“啊?”朱拂曉聞言愕然。
看着朱拂曉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僞,王晖詫異道:“你不知道?”
“還請先生解惑。”朱拂曉拱手道。
“不知道就算了,我還以爲老君觀派你來攙和屠龍之事呢。”王晖搖了搖頭,轉身道:“随我來吧。”
二人進入書院,如今雖然是深秋,但書院内草木依舊長青。
穿過一條小橋,踩着朱紅色的木闆,二人穿過一座座假山,來到了一個學堂内。
學堂空無一人,王晖推開門道:“你學識如何?四書五經可學全了?可能解釋經意?”
“弟子四書五經已經能夠背誦,至于解釋經意,尚未拜的名師,不曾會。”朱拂曉道。
王晖又問史籍、經意,朱拂曉一一作答。
王晖面無表情,也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一番問答後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可有住宿的地方?”王晖看了一眼朱拂曉身後怯生生的朱丹。
“弟子聽聞白鹭書院可以租賃别院。”朱拂曉道。
“一個月要三兩銀子”王晖聞言悶悶的道了句。
“弟子不差錢。”朱拂曉笑眯眯的道。
王晖聞言一雙眼睛打量着朱拂曉,過了一會才道:“我知道了,明日你便随我去丁字班。待到丁字班學滿,再來丙子班,然後去乙字班。”
恰巧此時門外走過一個書童,王晖招呼了句:“劉能。”
“老爺,您叫小的?”書童聞言連忙停住腳步,面色恭敬的道。
“帶他們去弈萃閣住宿,安頓下來。”王晖道了句:“明日在帶着他們去丁字班報道。”
說完話拾起案幾上的紙條,遞給了劉能。
小書童年紀不大,十三四歲大小,長着一雙招風耳,看起來憨态可掬。
聽了這話連忙接過條子,然後恭敬道:“弟子尊令。”
“師兄請随我來。”劉能對着朱拂曉又一拜。
朱拂曉對着王晖一禮,然後随着小書童走了出去。
“尚未請教師兄名諱。”小書童看着朱拂曉,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上下打量着眼前兄妹二人。
“在下姓朱,名拂曉。字太白。這位是我家小妹:朱丹。”朱拂曉介紹了句。
“姓朱?師兄不是劉夫子的晚輩?那必然是劉夫子的學生。”
書童心中愕然,不動聲色道:“在下劉能。”
然後又跟着誇贊了句:“看師兄神采非凡英姿倜傥,料想必然是文采非凡,否則可入不得劉夫子法眼。劉夫子可是咱們白鹭書院的三大院長之一,在朝中也是赫赫有名,入翰林、禦使,身兼數職,影響非凡。若非青年才俊,絕入不得夫子法眼。”
朱拂曉客氣的道了句,一雙眼睛看着這似乎憨态可掬的書童,那眼底的狡詐精明,卻瞞不過朱拂曉的眼睛。
“當不得如此稱贊,隻是在下家中長輩與夫子有交情罷了。”朱拂曉不鹹不淡的道了句。
童子眼睛一亮,話語頓時熱切了幾分:“師兄莫要謙虛客套,夫子可是那種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若是繡花枕頭,可不會得夫子接見。我時常伺候在先生身邊,日後師兄若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我。我雖然學問不好,但書院内卻可以爲師兄跑腿,辦理一些雜物。”
一邊說着,劉能領着朱拂曉來到了一座樓閣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