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拂曉與袁天罡一路順着水路,向永濟渠而去。
二人并未搭乘過往的商船,而是自己駕馭着一葉扁舟。搭乘的商船太慢,哪裏及得上自己劃船?
尤其是袁天罡武道修爲已經入了宗師,劃船的速度更是奇快無比,日行數百裏,不過一夜便自荥陽到了永濟渠。
這一路上大小水盜無數,盡數被袁天罡一一料理,到不必過多贅述。
“好濃重的陰氣!”才到通濟渠地界,朱拂曉便遙遙看到遠方沖霄而起,遮蔽大日的濃重陰氣。
這陰氣以地脈爲依憑,連綿不絕浩蕩不休,就算是天空中的大日,那霸道的陽剛之力,此時也失去了克制的手段。
“師弟,現在永濟渠已經完全停工,天子屠龍大計已經提上日程,必須要在三年内開通五大運河,将河洛大陣豎立起來,否則咱們的麻煩就大了。”袁天罡站在朱拂曉身邊,鄭重的道了句:
“運河能不能按時開掘出來,還要看師弟你的了。”
“我要一塊玉石!”朱拂曉眯起眼睛:“長三尺,寬兩尺的玉石。一共要七塊!”
一尺多長?
古時候七尺男兒相當于現在的一米七左右,平均算下來的話,一尺大概十厘米。
三十厘米長,二十厘米寬的玉石,那就是一塊大石頭。
“這般大玉石,不好找啊。”袁天罡眯起眼睛。
“隻是不好找而已,并非找不到。”朱拂曉看着袁天罡:“不論玉石成色,隻要玉石足夠大就成。”
“如此倒是可以找到。”袁天罡點點頭:“師弟随我來吧。”
二人一路來到運河開鑿之處,李淳風正站在岸邊,面帶愁苦之色,看着那不斷汨汨滲透而出的殷紅血水,此時已經積蓄起了一個大池子。
“朱師弟來了?”李淳風感知到動靜,連忙轉過身去,看到了朱拂曉三人。
“李師兄别來無恙?”朱拂曉問了句。
“哪裏有别來無恙,簡直快要愁死了。”李淳風沒好氣的道:“隻能将師弟請來,鎮壓了此地的惡鬼。”
“此地與小吳村不同,此地風水之力交彙,地脈與水脈勾連,更甚當日小吳村千百倍,不知師弟可否鎮壓?”李淳風面色緊張的看着朱拂曉。
這種情況,根本就不再是風水大陣可以鎮壓、解決的,這已經是不可思議之力。
迎着二人眼巴巴的神色,朱拂曉也不多言,隻是打量着此地地脈走向。
朱拂曉掃過血池,即便隔着數丈距離,他也能看到血池中不斷翻滾的一張張人臉。
密密麻麻,一眼望去根本就辨識不出,這血池中藏着多少鬼臉。
朱拂曉看着下方汨汨紅色血水,眯起眼睛:“開鑿運河之時,必定死了不少人吧?”
“每天都死人。”李淳風道:“我等隻是負責設計運河渠道,負責開鑿的酷吏都歸屬工部的酷吏管轄,咱們無能爲力啊。那群力夫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官差剝削,不死才怪呢。”
“那天不死幾十個、上百個人。”李淳風歎了一口氣:“可惜咱們無能爲力。”
“怪不得!”朱拂曉恍然大悟:“若是地脈洩露,陰氣彙聚,縱使是有水脈孕養,也不該這般快出現厲鬼。可是開鑿運河之人皆含冤而死,魂魄被水脈滋潤,保持真靈不滅,在經受日月精華,短短幾日便成了氣候。”
人死之後,魂魄可保持七日不滅,七日之後煙消雲散。
開鑿運河之時,水脈之力彙聚,若是運河沒有枉死之人,雖然有水脈之氣洩露,但卻無傷大雅。
非要日後有人枉死在這河水中,才會有水鬼誕生。
但現在開辟的過程中不斷有力夫慘死,卻是加快了這個過程。再加上開鑿大地,地脈之氣洩露,而水脈之氣彙聚,兩者力量合二爲一,水土交融勾動了藏胎法界之力,使得天地人三才和順,天地之力順通,才給了枉死之人的鬼魂造化。
“鎮壓不難。”朱拂曉淡定的道了句。
“師弟打算如何做?”李淳風看向朱拂曉。
“運來玉石,我自有主張。”朱拂曉吩咐了句。
一言落下,李淳風也不再追問,而是等着朱拂曉手段。
老君觀與真君觀背靠朝廷,不過兩日的時間,便有七塊原石運了過來。
原石指的是未經打磨、切割,天然石料。
朱拂曉令人将玉石送入草廬内,然後将所有人都清退出去,施展魔法之力,手掌一伸骨刀出現在手中。
然後一刀下去,原石被切開,露出了翠綠色的平面。
朱拂曉按照記憶中的尺寸,将那原石切割成,切割成三尺長,量尺寬,巴掌厚的玉闆。
剩下的邊角料,被其收起來,光明正大的貪污下來,然後留作日後煉制魔法石。
然後在那玉闆上刻下一道道玄妙莫測的紋路,還有玄妙莫測的法陣,以及一條條不可思議的線條。
一眼看去,軌迹天成,紋理自然,猶若是天地早就,傳說中的天書。
“招魂、攝魂、煉魂、鎮魂、滅魂,五座魔法大陣。還有天地磁場轉化,魔力衍生的三座三級魔陣。”朱拂曉手掌撫摸着光潔的魔法石,然後下一刻濤濤魔力灌注其中,伴随着魔力流轉而過,那玉闆上的文字似乎活了過來般,不斷在玉闆上翩翩起舞。
那一道道線條也仿佛活了過來般,不斷在玉闆上遊走,來回追逐戲耍。
然後伴随着朱拂曉灌注的魔力越來越多,隻見那無數符号聚在一起,那線條按照某種規矩排布組合,刹那間化作了一道複雜的圖形,然後爆射出一道光芒,隐匿于玉闆之内。
朱拂曉收了手掌,魔力停止灌溉,眼前的玉闆依舊是玉闆模樣,沒有任何線條、也不見任何魔法符号。
沒有任何異常,更沒有任何的出奇之處。
“一件簡單的魔器,算是煉制成了。隻要将此魔器與地脈勾連,便可将地脈之力轉化爲魔力,運轉玉闆内的魔陣,然後打開藏胎法界的大門,接引藏胎法界的坐标降臨,将整條運河的所有冤魂都吸攝過來,送入藏胎法界之内。”
朱拂曉煉制好一塊玉版之後,隻覺得精神一陣疲憊,打坐休息一刻鍾後,繼續開始雕琢其餘幾塊玉闆。
一日之後,七塊玉闆制作好。
朱拂曉将其中兩塊中飽私囊,然後吩咐袁天罡與李淳風進來。
“師弟,可是成了?”二人火急火燎的走進來。
“能不能成,還要試試再說。”
朱拂曉笑了笑,指着其中一塊石闆:“搬着石闆,随我來。”
李淳風一步上前,搬起那數百斤重的玉闆,随着朱拂曉走出草廬,一路徑直來到了血池邊緣。
“朱師弟,這玉闆有什麽用?”李淳風搬着石闆,面帶不解之色。
“将此玉闆直接投入血池中。”朱拂曉吩咐了句。
李淳風不确定道:“直接投入進去?”
“動手吧。”朱拂曉道了句。
李淳風不再多說,手掌一松,玉闆已經墜入了血池中,轉眼間不見了蹤迹。
玉闆進入血池,不見任何異常。
但三人沒有說話,俱都是靜靜的看着下方的血池。
李淳風也好,袁天罡也罷,都知道朱拂曉乃是一個有大本事的人,既然朱拂曉吩咐将玉闆投進去,必定有所依仗,絕非無故放矢。
玉闆入血池,二人看不出變化,但朱拂曉的法眼中,卻見那玉闆沉入血池底部,伴随着地脈與水脈之力的交彙,玉闆上魔陣驟然激活,隻見那玉闆似乎化作了一個無底洞般,滔滔不絕的地脈之力與水脈之力灌入了玉闆内。
冥冥中藏胎法界之力似乎自虛無中來,墜入了玉闆之中,隻見那玉闆無視泥土,直接沉入地底,然後一股波動自玉闆上散發而出。
波動過處,所有的血水、冤魂,俱都被冥冥中一股奇藝的力量拉扯而來,隻見玉闆兩面演化出一個大漩渦,那所有的冤魂之力盡數被吸納入了漩渦之内。
漩渦中有異象傳來,咔嚓聲響在地底彌漫,隻見兩尊白骨自漩渦中爬出,視泥沙猶若無物,直接在地底穿梭,不斷将埋藏在地底的一具具白骨收集起來,投入了漩渦之内。
玉闆上的波動不斷擴大,伴随着吸納的藏胎法界之力、地脈之力、水脈之力越多,波動也就越強,順着水脈向四面八方擴散了去。
河水上方
在李淳風與袁天罡的目光中,血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轉眼間不見了蹤迹,似乎之前一切都是幻象。
“果然成功了?師弟好本事。”袁天罡面露驚歎,忍不住誇贊了一句。
“确實成功了,可以下令繼續開工了。其餘的四條運河,若是有異狀,依照此法,直接将玉闆投入其中便可。”朱拂曉風輕雲淡的道了句。
“師弟,當浮一大白。”李淳風拽着朱拂曉:“師弟,今日我要請你喝酒。這般不可思議的手段,你可要傳我一手。”
這般不可思議的手段,任誰看了也會覺得眼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