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喊叫,我這是老害病了。想當年我被人發配至涿郡,一路舟車勞頓,受了苦寒。又戎馬生涯,體内留下無數暗傷,能活到今日便已經是邀天之幸。多虧在這大營中遇見你,傳了我武道,才使得我看到了生存的希望。”薛已拍了拍白五肩膀,眼神裏充滿了笑意:“莫要多想,這次不過是暗疾一道爆發出來了而已。要不了我的命!”
“皮肉傷是要不了你的命,但你體内暗傷太多,隻怕這一身武道修爲要廢了。”白五扶着薛已坐下,面色難看:“大帥,這軍營不能呆了。你要出去尋找名醫療傷,否則隻怕自此後武道之路就此斷絕。”
“這裏可是邊軍大營,你以爲我是想走就能走的嗎?我要是能離開這裏,又何必在此苦熬十幾年?”薛已的眼睛裏露出一抹痛苦。
他的妻子、女兒,全都被關在了尚書府,一旦他的蹤迹不見了,自己的女兒該怎麽辦?
“三公子、朱公子,我知二位乃是有大本事的人,是一等一的貴公子。二位背後權勢通天,請二位公子看在在咱們同袍幾個月的份上,幫幫将軍吧。日後我白五必定拼死效力,這條命就是二位的。”白五轉過身,跪倒在三娘子與朱拂曉身前,額頭磕在地上,砸出一個土坑
“我可不是貴公子,隻不過一個普通的百姓人家罷了。你求我無用,求三公子或許有幾分希望。”朱拂曉錯開身,一雙眼睛看向三娘子。
“白五兄弟,且起來吧。”三娘子面帶爲難之色:“不是我不肯出力,而是此人得罪的乃天下第一權貴,尚書公楊素的威嚴,我李家也擔待不起。”
“況且這一切都是因爲科考而起,涉及到的權貴太多。”三娘子眼神中充滿了爲難之色。
毫無疑問,薛已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若能招攬,李家必定如虎添翼。
可是想要招攬薛已,就要面對更大的麻煩。
“不如假死脫身?如今涿郡兵荒馬亂,将軍若想要假死脫身,倒是簡單的很。”朱拂曉在旁邊道了句。
“我倒想過,憑我的本事,想要假死脫身不難。但我要是死了,我的妻兒在尚書府便再無價值,隻怕到時下場凄慘。”薛已苦笑。
朱拂曉聞言沉默,他現在也不知該如何出手,才能将薛已救出去。
要是薛已肯假死脫身,倒也好說,憑他的魔法修爲,配置一副假死脫身的藥,相助薛已擺脫軍籍,日後一路順風倒也簡單。
最關鍵的是,薛已羁絆太多。
在他的眼中,薛已周身經脈内一道道黑煙不斷缭繞彙聚,就像是一條條毒蛇般,糾纏住了其奇經八脈五髒六腑。若非其有強大的武道修爲,強行将體内傷勢給按壓下去,隻怕早就暴斃而亡了。
但現在薛已因爲遭受重創,已經壓制不住體内的傷勢了。
簡單來說,薛已現在出了軍營,前往江湖尋找醫道高手,或許還能調養元氣,恢複體内的傷勢。留在大營,武道修爲必然會廢掉,然後遭受暗疾反噬而死。
“當然,薛已的傷勢我能治療,不過卻也不能白白治療。若能将薛已收做手下,以後行走江湖也多一分底氣。”朱拂曉目光裏露出一抹沉思。
“我盡量想想辦法。”三娘子一雙眼睛看着薛已,然後皺眉思索。
說實話,薛已這等高手,已經足以值得李家重視。
要知道,薛已的武道修爲或許及不上紫陽道人,但絕不不會比袁天罡那個層次差。
這等高手,李家也不過一個李神通而已。
況且薛已身經百戰,若能拉攏,治療好其身上的暗疾,必然是一等一的悍将。
三娘子走出大營去準備,留下朱拂曉三人爲薛已整理傷勢。
“你怎麽一點傷勢都沒有?”此時薛已才面帶詫異的看向朱拂曉與白五,眼神裏露出一抹奇異之色。
“我也不知道,醒來之後,高麗士兵莫名其妙死的幹幹淨淨。”白五也摸不着頭腦。
衆人在大帳内議論紛紛之際,朝廷與高麗的征戰已經停止,遼水又一次恢複了平靜,隻是整個冰面徹底被殷紅的血液浸染。
停戰了!
遼水河畔
張須駝一雙眼睛遙遙的看向遼水,眼神裏露出一抹凝重:“諸位可能看出幾分端倪?”
循着張須駝的目光望去,遼水河面在這寒冬臘月,竟然不知何時卷起了大霧,那冰封的遼水不然何時竟然化開。
大陣連綿數十裏,将這一段河道遮掩,與大隋徹底隔開。
“應該是高麗的高手出手了,布下無上風水大陣。”一位偏将看向張須:“大帥,不如大軍繞道而行?”
“繞道而行不知又要增添多少波折,上流水速湍急,彙聚了八條水道,想要在那個河段登臨高麗領土,不說如何面對那湍急的水流,就算度了過去,河岸對面乃是數座大山,根本就不是我大隋能攀越的。至于說下遊,下遊河水淺薄,大船難渡不說,河水中還盡數是淤泥,那淤泥深不可測,更是難以度過。”張須駝搖了搖頭:“唯有此處,直通高麗王城,乃是直插高麗王城的唯一道路。”
攀山越嶺的去度過、穿梭高麗的大山,未免有些開玩笑,糧草、戰馬怎麽運輸?
這是唯一的一條路。
“高麗布下大陣,那我等就請人破陣。”張須駝目光掃過遠處:“我大隋能人無數,隻要陛下一道法令,無數佛道真人便可彙聚而來,區區高麗蠻夷風水大陣,又豈能不破?”
“與其擔心這風水大陣,我更擔心那日寒冬驚雷打破遼水,這才是最要命的事情。自古以來,從未聽聞天下間竟然有這等奇異之事,寒冬臘月竟然有驚雷炸響。事情反常便爲妖啊!”張須駝深吸一口氣:“而且,我總覺得眼前天地似乎有了些不一樣的變化。”
不需要聖天子下令,此時天下間不知有多少各家高人,紛紛自大隋境内向遼水趕來。
寒冬驚雷,實在是太過于聳人聽聞了。
前哨營内
朱拂曉身披披風,站在冷冽的寒風中,一雙眼睛看向遠處天邊的風景。
“好奇妙的藏胎法界”朱拂曉瞳孔似乎沒有焦距,喃呢自語了一聲。
藏胎法界籠罩方圓百裏之地,這方圓百裏所有的亡魂,死後盡數爲藏胎法界接引吸收。
戰場上兩國士兵正在埋葬屍骨,所有的屍骨隻要埋葬于地下七日後,便會憑空消失,被接引入法界之内,成爲了藏胎法界的一份子。
朱拂曉背負雙手:“藏胎法界還在不斷擴散,伴随地上死傷的生靈越來越多,藏胎法界伴随着吸收的亡靈越多,不斷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什麽時候藏胎法界将整個世界都包裹住,那個時候就可化作閻羅世界。”
心中念動,袖子裏魔法箱憑空扭曲,消失在了袖子裏。
藏胎法界内,隻見半空中黑色霧氣旋轉,化作了一道漩渦,然後隻見那漩渦内一道魔法箱子憑空出現。
接着那箱子長出一隻隻腿腳,無數的老鼠、蝙蝠自魔法箱子内飛出,消失在了藏胎法界最深處。
藏胎法界乃是介乎于物質與能量的世界,其内有無窮玄妙,足有百裏大小。
亦或者說,主世界乃是藏胎法界的投影,藏胎法界能籠罩的地域有多大,那麽藏胎法界内的空間就有多大。
在藏胎法界内,死亡魔法元素緩緩誕生,由地上的屍骨、大千世界固化的物質轉化而來。
藏胎法界内,乃是一個有死亡元素的世界。
“成爲了一個世界之主,我的死亡魔法距離突破不遠了。”朱拂曉深吸一口氣:“希望在返回洛陽之前,我能修成大魔法師。”
一階是魔法師。二階是大魔法師。
大魔法師,雖然隻比魔法師多了一個字,但卻截然不同。
“在想什麽?”三娘子來到朱拂曉身前。
“想什麽時候能回去。”朱拂曉眼中焦距瞬間恢複。
“快了。大将軍已經将軍功報上去,距離恢複不遠了。”三娘子道了句。
“薛已你打算怎麽辦?”朱拂曉問了句。
“薛已的身份太過于特殊,不太好處理。”三娘子低聲道:“我已經與我二哥通了氣,我二哥現在伴随君王左右,或許有機會能爲薛已周旋。”
在這個大隋,能對抗尚書府的的,唯有當朝天子。
而薛已又恰巧是天子的人。
當年世家與天子在薛已身上博弈,天子輸得體無完膚,被狠狠的駁了面子,面子裏子一樣都按在地上摩擦。
現在天子大權在握,若有人能夠在這個時候舊事重提,天子必然會将這件事情想起來。
以前薛已無法翻身,是因爲朝堂中無人替他說話、發聲,天子早就将當年之事忘了。現在有李世民在朝堂周旋,此事還有很大周旋餘地。
“隻是薛已的身上傷勢太重,就算将其救出去,隻怕這個人也不複當初,一身武道修爲大打折扣。”三娘子歎了一口氣。
爲一個薛已得罪尚書公楊素,究竟值不值得,還很難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