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若是追查,必然會以這群婦女作爲重要線索,現在這群婦女被藏入瓦崗山,這支商隊就可以洗清嫌疑,不再惹人注目。
朱拂曉背負雙手,一雙眼睛看着猶自陷入昏迷,不曾醒來的王家兄弟與小妹,心中無數念頭流轉,恍惚間思慮不定。
待到那盜匪換做了商旅衣衫,整個隊伍再無半分匪氣,一面高高的旗幟迎風招展開來,一個大大的‘柴’字不斷随風擺動。
“柴家!”朱拂曉瞳孔一縮,心中念頭翻江倒海。
“柴家爲何血洗大吳村?爲什麽?”他不知道柴紹設計李秀甯,所以也就不知道,自己壞了柴家好事。
“或許是有人假扮柴家,尚未定論之前,還真不好說。”
“這群狗大戶,不将普通百姓當人看啊。”朱拂曉深吸一口氣,眼見天色漸亮,然後便背起自家的箱子,向着那商隊走了去。
此時那盜匪化作正常商隊,錯非萬不得已,斷不會胡亂殺人。
“什麽人?”有小頭目在巡守四方,瞧見走來的朱拂曉,不由得一聲呵斥。
“在下乃是城關縣内的一介書生,看到大家商隊,所以前來讨口水喝,想要請諸位搭載一程。”朱拂曉一闆一眼的行了一禮,手中自那城關縣地痞無賴身上扒來的銀兩塞了過去。
不多不少,十兩銀子,足夠這群盜匪動了歪心思。
那小頭目接過銀兩,不由得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朱拂曉一眼:“看你一副寒酸樣,想不到竟然出手如此大方。”
“哈哈哈,出門在外财不能外露,所以才穩妥一些穿了破舊衣裳。我之前見閣下商隊内打的是柴家旗幟,柴家乃荥陽有名有姓的大戶,斷然不會做那殺人越貨的買賣。”朱拂曉一個蜜罐拍了過去。
小頭目聞言眼睛眯起,一雙眸子落在了其後背的箱子上,然後笑着道:“你這書生孤身一人外出,倒是可憐。我便好心搭載你一程,隻是有件事我需和你說,我家主人不喜歡搭載陌生人,你若進入了商隊,不許胡亂發言,隻能在我的帳篷裏呆着。”
這小頭目也不問朱拂曉要去哪裏,此時早就被财富沖昏了頭。随手就能使出十兩銀子,那背簍中豈不是要有數百兩?
自己搶劫一回,能分到十兩銀子,便已經是不錯的好收成了。
這送上門的大肥羊,斷然不可錯過。而且還要藏起來,不能被其餘的頭目發現。等到天黑人靜,自己料理了他,到時候誰能發現?這簡直就是天降橫财。
“多謝!多謝!承蒙閣下寬宏大量,在下感激不盡,絕不會給壯士惹麻煩。”朱拂曉連忙抱拳道了句。
上千人的隊伍裏,藏匿一個人并不難。
這小頭目領着朱拂曉來到自家的夥計處,隻吩咐了一聲好生照顧,不得随處亂跑,然後便遠去巡視。
朱拂曉來到這隊伍中,安分守己的坐在馬車上的稻草内,一雙眼睛掃過眼前慈眉善目的活計,絕不敢相信眼前這夥人竟然是昨晚屠了一個村莊的盜匪。
這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
甚至于衆位夥計還有興緻與朱拂曉攀談,天南海北四面八方,皆能對上幾句。
車隊行走的不快,車上不斷有人清點物資,登記造冊。
半日後整個商隊再無破綻,任誰來看都是一群正經商人。
再加上上高懸的柴家大旗,縱使沿途有皂隸騎着快馬路過,也不曾留下了查看。
道路兩旁不時有皂隸急速奔馳而過,朱拂曉心中猜測,必定是昨晚的事情事發了。
眼神裏露出一抹思索,有夥計端來飯菜,居然還有葷腥與肉食,這群盜匪夥食上倒是從不虧欠。
一日之間走了數十裏,大隊人馬行走的就是緩慢,然後天色漸暗,安營紮寨。
朱拂曉被那小頭目請入大帳内,然後端來了紅燒肉、一壺老酒,還有兩個白饅頭,大笑着放在朱拂曉身前:“書生,你的飯菜來了。”
“倒是豐盛。”朱拂曉看着眼前油汪汪的紅燒肉,目光裏露出一抹思索。
如果不出意外,這大概是自己的斷頭飯了。
“公子使了十兩銀子,夥食總不能太差。”小頭目笑嘻嘻的道。
一邊說着,還爲朱拂曉填滿酒水,然後端到朱拂曉身前:“秀才公,請。”
朱拂曉接過酒水,一雙眼睛看向面前的男子,然後輕輕一笑:“閣下似乎還不曾問過我的來曆,也不曾問過我的去處,怎麽就知道我的路與商隊的路是同一條?”
小頭目聞言笑容一滞,身軀僵硬在哪裏,然後瞬間恢複正常:“那可是十兩銀子,先收到手再說。再者說,公子去哪裏與我無關,若是路不對,公子自然會告辭離去的。”
“哦?”朱拂曉眉毛一挑,看着眼前渾濁酒水:“不急,我先吃飽了肚子,再來飲酒也不遲。”
隻見朱拂曉拿住饅頭,然後對着眼前的紅燒肉開始細嚼慢咽。
小頭目看着朱拂曉,一雙眼睛轉移,看向了不遠處的箱子,眼神裏露出一抹兇光,随即兇光收斂,繼續勸酒。
一碗紅燒肉,外加兩個大饅頭,朱拂曉吃的吃香甜,肚子不斷充實起來。
吃飽了,才有力氣殺人。
酒足飯飽,朱拂曉一雙眼睛看向小頭目,那小頭目端來酒水,再次勸酒:“公子吃了這麽多油膩,且滿飲此杯再說。”
朱拂曉笑眯眯的點點頭,拿住酒碗端在嘴邊,眼見着即将咽下,可是卻又忽然頓住:“對了,昨夜我可是看了一場好戲。”
“什麽好戲?”小頭目眼巴巴的看着朱拂曉,見到朱拂曉酒碗端在嘴邊遲遲不肯喝下去,心情不由得有些急躁。不斷的在心中催促‘喝下去’‘喝下去’‘你倒是給我喝下去啊’。
“先喝了這碗酒水再說。”朱拂曉又端起酒盞。
小頭又目眼巴巴的看着他。
眼見朱拂曉嘴唇碰到了酒碗邊緣,就要張嘴喝下去,卻見朱拂曉動作又頓住:“閣下乃是地主,怎麽隻有我一人飲酒的道理?這第一杯酒,應該敬閣下才是。”
說着話,酒盞遞到了小頭目身前。小頭目看着遞到身前的酒盞,勉強一笑:“今日是我值火,主家不許飲酒。兄台請!兄台請!”
小頭目連忙謙讓,将酒盞推了回來。
“你似乎是很希望我喝下這酒水!”朱拂曉此時似笑非笑的看着小頭目。
“兄台這話是什麽意思?”小頭目聞言頓時面色一變,眉宇間一抹殺機開始緩緩浮現。
既然不能悄無聲息的将此人做掉,那就隻能惹出動靜了,大不了将銀錢分出去一些罷了。
“不提也罷。說多了也是惹禍上身。”朱拂曉輕輕一笑,然後不在戲弄小頭目,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眼見着朱拂曉不在折騰,一碗酒水終于飲了下去,小頭目頓時眉宇間煞氣消散,又是慈眉善目道:“兄台好酒量,我在爲兄台斟滿。”
“噗~”
就在此時朱拂曉忽然張開口,一道黑煙噴出,那小頭目淬不及防,盡數灌入了其口鼻之中。
然後大帳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看看天色,似乎也差不多了。不過不急,等這群盜匪睡下,在動手也不遲。”朱拂曉心中念頭閃爍。
此時大帳外載歌載舞,朱拂曉透過大帳,那三百青壯已經與那群盜匪混在一處,猶若是一家人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昨夜這群人才糟蹋了你的妻子,屠殺了你等父母,你等竟然與賊人爲伍,實在是狼心狗肺之輩,該殺!該殺!”朱拂曉眼神裏露出一抹冰冷的殺機。
時間在點點推移,朱拂曉坐在大帳内修行聖杯法與死亡魔法,偶爾有小喽啰過來招呼那小頭目去喝酒,朱拂曉操控着小頭目,将衆人擋了回去。
直至午夜,才見一群盜匪醉醺醺的回到帳篷内酣睡,整個商隊到處都充滿了酒氣。
朱拂曉看着天空中明月,嘴角微微翹起:“明月之下,吸血蝙蝠将會受到明月的加持。”
“隻是免得王家兄弟遭受吸血蝙蝠殃及,我還需準備一番。”朱拂曉看向小頭目:“走,帶我去那邊。”
那小頭目聞言在前面帶路,一群守夜的盜匪此時已經是醉醺醺,竟然無人問話,偶爾有打招呼之人,也被小頭目含糊着搪塞了過去。
二人竟然輕而易舉的就來到了王家父子身前,看着那依舊酣睡的三人,朱拂曉搖了搖頭,也不曉得對方使得什麽迷藥,三人竟然還沒有醒來的意思。
來到近前,朱拂曉不再遲疑,下一刻死亡種子波動,一道咒語在黑夜中傳播了出去。
一陣陰風卷起,大帳内的箱子中,鋪天蓋地的蝙蝠飛了出來,悄無聲息間融入黑夜之中。
“留他們一命,将他們毒倒就可以。”朱拂曉透過神魂,下答了簡單的指令。
他還要汲取這一千多人的生命力用來修行白骨觀,祭煉自家的死亡骷髅。
也不知道吸取了一千多人的生命力,自家白骨觀能修行到何等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