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顧涼堅毅的眼神，醫生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顧涼低頭親了親放在手掌心裏的小手，心情有些難捱。
“我去和院長讨論一下具體方案，顧少，您有事就按鈴。”醫生心情沉重道。
顧涼側過頭，目光微微閃爍：“辛苦了。”
聽着關上門的聲音，顧涼低頭看着許晚卿，一下子就紅了眼。
“許晚卿，你個笨蛋！”
“天天睡天天睡，你睡成豬我就不要你了！”
“你快點給我醒過來你聽到沒有！”
“我再也不兇你了好不好？”
“我們去吃火鍋，吃冰淇淋，我都給你買，隻要你喜歡，顧涼什麽都買給你。”
“乖寶寶，我們不玩了，這個遊戲不好玩，我一點都不喜歡。”
顧涼啞着嗓音，聲聲嘶啞，他強忍住擠在眼眶邊上的淚，咬着牙不讓淚落下。
說到最後，他已經有些嘶啞脫力了，喉嚨哽咽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許晚卿，我不準你有事……”
……
豆大雨滴打在身上，沉重而又冰涼，漆黑的晚上，寒風呼嘯而過，使得本就濕透的身上更加寒冷刺骨。
“快點，你們動作快點！”
“小姐交代了，不管今晚是否成事，這大小姐都不能讓她活下去！”
幾個粗大漢将人撞進麻布袋裏，一起提了力将麻布袋扛到了身上。
“這亂葬崗遠着呢，大晚上的，非要丢那麽遠。”
“那地方陰氣森森的，搞不好還有狼，人不死也得殘，小姐這是以防萬一。”
“行了行了，廢話這麽多！趕緊扔過去好回來交差，我那臭娘們還等着我回去暖被子。”
“金三，瞧你那點志氣！”
幾人笑了起來。
身上猶如千斤重，眼皮也好似上了釘，睜都睜不開。
她擡起手，想要将面前的一片黑撕開一道光亮來。
“晚卿……晚卿！”
她顫了顫眼，模糊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她張了張嘴，嘴唇動了動。
“晚卿寶寶。”顧涼俯身将人抱起來，動作輕柔靠在床頭。
“顧涼……”她的嗓子有些幹，一出聲就難受得皺起了眉頭。
“喝水。”顧涼目光閃爍，泛着一層晶瑩的波光。
她低頭咬住吸管，喝了一會兒後，才安安靜靜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後擡起手摸上了他的臉龐，軟綿的聲音笑着道：“真好。”
顧涼眼底一片青黑，此時聽到她的話，胸腔有一種不知名的感動湧了上來。
“我睡了多久？”似是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許晚卿擡起頭，慢慢地問道。
“兩天，正常。”顧涼側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許晚卿閉上眼，手慢慢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嗯。”
還好，她沒有睡太久，不然顧涼會擔心。
顧涼沒有撤回自己的吻，一直停留在她的額頭上，細膩的皮膚，撩人的碎發，現在每觸碰一下，都讓他覺得有些心疼。
“我好了。”許晚卿擡手捏了捏他的臉，甜甜地說道。
“嗯，好了。”他收緊了手臂，腦袋挨着她的腦袋。
“那你去洗臉刷牙，陪我吃飯。”許晚卿溫柔地說道。
“你餓了？”顧涼立馬反應過來，站起身就要去準備中飯。
“你過來！”見他要走，她伸手拉住他的手。
“怎麽了？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顧涼緊張地湊過來，目光擔憂地看她。
“我沒有，你快去洗臉刷牙，好醜的。”許晚卿伸手推了推他的臉。
顧涼：……
“我現在有這麽醜嗎？”他目光直直地看向她。
“不醜，但是不帥了。”許晚卿誠懇道。
顧涼精神一震，直起身，“靠着，我去洗個臉。”
“好的。”許晚卿笑得甜甜地回道。
顧涼快速地搓了臉刷了牙，看着自己又恢複成了精神小夥的模樣，才擡腳出了洗手間。
走到床邊，他伸手把人抱了起來。
許晚卿目光乖巧地看着他，嘴甜道：“帥了，晚卿喜歡。”
“親親。”顧涼側過臉來。
“夫君，餓～”她親了他一下，軟綿綿地喊道。
“飯快到了。”顧涼溫聲道。
她牽過他的手，慢慢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目光澄澈地看他：“顧涼，我喜歡這個孩子。”
“我也喜歡。”修長的手指慢慢滑過，最後落于那微微凸起的一處。
“你是爸爸，要保護他。”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鄭重其事地說道。
顧涼心中一緊，猛地把人摟緊了，聲音低啞中帶着一絲絲的哽咽，“我會保護好你，也會保護好他。”
“他聽得見，你不能騙人。”
“我不會的。”顧涼擡起手摸了摸她的小臉，柔聲說道。
“顧少，飯到了。”
“送進來吧。”顧涼看着門口道。
護士把飯送進來，見許晚卿醒了，便安安靜靜地退了出去。
“吃飯？”顧涼問道。
“你也吃。”她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臉，雖然看不出來很大的變化，但是明顯是沒有好好吃飯的憔悴樣。
“好。”顧涼笑了起來，手心裏的飯是熱的，眼前的人更是溫暖的。
吃完飯，許晚卿就拉着人，要求一起睡覺。
“我不困。”顧涼笑着道。
“你上來。”許晚卿神情嚴肅地看着他。
顧涼笑容一頓，老老實實爬上床。
脫了外套，便安安分分地躺下了，隻是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頭頂的天花闆。
他不敢睡，這兩天來，他幾乎沒有閉過眼，因爲他怕一閉上眼，就要去急救室找人。
許晚卿歎了口氣，側過身，握住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軟聲哄道：“摸寶寶不香嗎？他會陪你一起睡的。”
顧涼心房一軟，側過身來，将人抱住，吸了一口她身上的香氣，有些感動道：“香。”
“那快睡吧，我不睡，看着你。”
顧涼睜着眼不敢移開目光，似是不相信她的話。
“我睡飽了。”許晚卿解釋道。
見顧涼還是不放心，她隻好道：“如果我不舒服就喊你好不好？你再不睡覺就變成一個老頭子了！”
顧涼抿了抿唇，不同她計較。
隻是那幽幽的眼神似乎在反駁。
老頭子也是你家的，你看着辦。
許晚卿湊過來了一些，低頭親了親他的眼睛，軟聲道：“乖啊，快睡覺。”
“晚卿……”顧涼就算再乖也不敢閉上眼睛睡覺。
如此不聽話，許晚卿一巴掌作勢要呼過來，生氣道：“給我閉眼！睡覺！慣的你！”
顧涼猛地閉上眼睛：“……”
當事人，表示非常非常地想反抗。
奈何家裏娘子，太兇猛。
困了兩天的人，隻要一閉上眼，還談什麽強打精神。
許晚卿看着顧涼一秒入睡，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顧涼，我舍不得你。”
從遇見的那一天，到現在，她已經很開心了。這些時光，大概都是偷來的吧。
“我真的舍不得你。”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她自言自語般地說道。
“夫君，我們還沒有成親呢。”
淚水濕潤了眼眶，她仰起頭親上他的眼，眼淚倏地落下。
……
夢裏似乎是有人在呼喚他，顧涼渾身一顫，驚醒過來，“晚卿！”
他側過頭，看到近在咫尺的容顔，湊過去親了親她。
“不是說不睡嗎？小懶蟲。”
估摸着是看着他睡着了。
“嗯？天黑了？”臉上癢癢的，許晚卿睜開眼，手指抓了抓面前不安分的頭發。
“天黑了，起來你又可以吃飯了。”顧涼啞聲笑道。
“寶寶餓了，難不成你還不給飯吃？”她笑着回，想要坐起身來。
顧涼率先坐起來，然後伸手把她抱上來了一點。
“不敢。”他擡手捏了捏她的臉，笑得一臉滿足。
一天天的，吃吃吃，睡睡睡，日子比豬還要單調。
許晚卿歎了口氣，道：“你等下喊林管家把我小香囊拿過來吧，我在這裏好無聊的。”
“那個傷眼睛。”
“我就打發一下時間。”
“好。”顧涼應道，反正他守着她哪也不去。
“顧涼你真好！”她貼了帖他的臉，眉眼帶笑。
……
香囊已經差不多完工了，許晚卿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小老虎，笑出聲來。
顧涼擡起頭看過來，就見小小一隻崽對着他嗷嗚嗷嗚，軟白白的小臉像糯米團子似，啃上一口必定香軟甜糯。
“快繡好了？”顧涼眼底閃過一抹驚喜。
“嗯哪，你說說，裝銀子還是裝花草？”她拎着香囊晃了晃。
“自然是花草。”想到之前的問題，顧涼非常認真地回道。
許晚卿滿意地收回目光，隻差一個小邊角了，若是快點的話，大概十分鍾就能收尾。
她臉上閃過一絲溫柔的笑意，低下頭打算繡完。
“嘶……”
“怎麽了？”顧涼站起身連忙走過來。
“針紮到了。”她委屈地擡起頭。
“小笨蛋。”顧涼嫌棄地說道，目光中卻止不住的心疼。
許晚卿剛想反駁她，精神突然就恍惚了一下，她嘴角的笑慢慢落下，看着顧涼給她的手貼上了創可貼，她把手抽了回來。
“還疼嗎？”顧涼擔憂道。
“不疼了。”她回道。
顧涼松了一口氣。
“顧涼，你可以幫我去家裏拿針嗎？”她擡起頭，澄澈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向他，像是要将人刻在心裏。
“什麽針？針不是都在這裏嗎？”顧涼不解道。
“收尾的針，我好像放抽屜裏了，你去幫我拿。”
“我喊管家送過來。”顧涼拿出手機。
“不要，我在抽屜裏放了小秘密，隻能你去。”她眨了眨眼，顯得有幾分俏皮與神秘。
“什麽小秘密？”顧涼雙手撐在她兩邊，低頭親了親她的鼻尖。
許晚卿摸了摸鼻子，仰頭親了他一口，開始推他，軟糯道：“你去了就知道，你快去吧。”
“好，我去。”顧涼笑着應，大概是被她的親親哄到了。
他直起身子，轉過身，垂在一邊的手就被她握住了。
“怎麽了？”他回過頭去，重新彎下腰，極有耐心地問道。
“還想親親你。”她軟軟地說道，手指慢慢握緊了他的手腕。
顧涼愣了一下，随後就激動起來，“你饞我？”
“饞。”
“那我親了？”
“好。”她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被他輕松地抱了起來。
顧涼原以爲隻是蜻蜓點水般的小甜頭，卻不想自己的小嬌嬌那麽熱情。
都快要呼吸不上來了還咬着他，像個依依不舍而又黏人的小妖精。
熱情似火。
“好了，等我回來，親個夠。”看着她紅潤潤的臉頰，顧涼有些自豪，蹭了蹭她的額頭，嗓音低沉而又有磁性。
“我等你，你快點回來哦。”
“嗯，等一下子，我就回來了。”顧涼溫柔地哄道。
頭越來越暈了，許晚卿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好，你快去吧。”
把人放在床上，顧涼摸了摸她的頭，“等我。”
她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眼角噙上了淺淺的笑意。
“顧涼……”
她低頭把剩下的邊角繡好，大概是技術熟練吧，不過八分鍾，就已經收尾了。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啊，其實裝銀子也很好的。”她慢慢地說道。
“晚卿小姐，這是顧少讓我送的牛奶。”護士推門進來。
見許晚卿低着頭，手裏還拿着針線，不禁有些感歎，心靈手巧啊。
“謝謝。”她擡起頭，伸手接過。
才低頭喝了一口，便握不住杯子地松開了手。
“晚卿小姐，您沒事吧？”護士連忙拿紙巾過來擦。
“沒事。”許晚卿搖搖頭，閉上眼睛，無力地靠在床頭。
瞧着她臉色逐漸變白，護士連忙緊張地喊：“晚卿小姐！晚卿小姐！我去喊醫生！”
“護士姐姐，不用了。”許晚卿握住她的手，淡淡地笑。
“我很好，顧涼若是回來了，你替我告訴他，我一直都很好，好嗎？”她的聲音低弱到聽不見。
到了最後，護士隻能聽到她嘴裏一聲聲地喊住“顧涼”兩個字。
“晚卿小姐，你不能有事啊！”護士沒忍住紅了眼。
她的呼吸越來越弱了，臉色蒼白如一張薄紙。
“顧涼，對不起……”
“晚卿累了，等不到你了。”
“顧涼，你怎麽還不來啊，我等了你好久了……”
“等了你一輩子那麽長……”
－－－－－－題外話－－－－－－
木頭：我，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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