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晚卿控制不住地張開嘴巴打了個哈欠,眼眶中湧上了眼淚。
顧涼收緊了手指,眼底閃過一絲痛意。
“我就睡一會會兒,真的。”她睜開雙眸,圓潤澄澈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像個誠實不欺的好孩子。
“真的嗎?”顧涼靠過來,低頭親了親她的眼睛。
長睫微微顫動,輕輕掃過他的臉,許晚卿認真地點了點頭:“真的!”
她何時騙人了?
“好,那你睡。”顧涼眼角微微揚起,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那我睡了哦。”她眉頭舒展開來,伸手抓住他的手,然後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顧涼手指微微顫了下,他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緊接着就擡起頭看向許晚卿的臉。
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安靜地睡着了。
顧涼站起身,繞過床頭到了另一邊,慢慢躺了下去。
他伸過手去,然後将人抱過來了一點,摟進自己的懷裏,低着頭,低聲地喊了起來。
嬌小的身子依舊那麽柔軟,像是想讓人用盡全身力氣地将她抱住。
“晚卿,别睡太久了。”他輕聲地喚着,明知道不會有回應,但還是锲而不舍地一聲聲地喊着。
“我訂個鬧鍾,如果你還不醒,我就把你賣掉好不好?”顧涼抱着懷裏的香軟,磁性低啞的聲音笑着道。
“那就這樣說好了,你記得醒。”顧涼給她和自己蓋好了被子,然後閉上了眼睛。
……
“将軍,京城那邊傳來了消息。”
“說。”
“将軍您還是自己看吧!”心腹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信遞給面前這位渾身都散發着冷氣的将軍。
信被拿走了,他迅速低下頭,接着又好奇地擡起頭來。
見将軍眉頭逐漸緊鎖,他心底咯噔了一下,不知道現在逃跑還來不來得及。
“我知道了。”誰知,威嚴的大将軍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這個消息了。
他欲言又止地看過來。
“你過來研磨。”似是沉吟許久,他轉過手走到案邸,坐了下來。
“是,将軍!”
“将軍,您,要休妻?”他大吃一驚,一不小心忘記了收斂聲音。
“我自問不是什麽寬容大度之人,但是邊疆數載,我也知其苦楚,如今她既然有了其他的心思,那我想留也是留不住的。”況且,她還同他人有了孩子。
濃墨在宣紙上暈染開來,似一陣淡淡的憂愁慢慢散開。
“将軍,要不然您再考慮一下,畢竟王妃的孩子還是……”心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既是休妻,那孩子的去留我自不幹涉,姑且就這般吧。”男人眉頭皺得厲害,嘴上說着多麽多麽大方的話,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内心堵得慌。
那個女人,不識好歹!
“孩子您不要了?”心腹嘴抽沒忍住問道。
“我?要來作何?”将軍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心腹:“……”
這明目張膽地休妻,是想讓所有人知道自己頭上頂了頂綠帽子嗎?
而且消息若是傳到皇上耳裏,哪會落得這般輕巧?
這可是皇室!
皇室的尊嚴豈容踐踏?
“将軍,孩子可能是您的啊。”他耐着性子勸。
“胡謅!”他都一年未回去了,如何能是他的孩子?
“真的是您……”
“我意已決,你讓人把信送往京城。”
屬下的話戛然而止,對上大将軍一臉冷漠乃至警告的神情,他老實地閉上了嘴。
他已經勸了,到時候将軍後悔可不能怪他。
“是,屬下去送信了。”
看着人走遠,他心底竟然莫名的一空,像是即将要失去什麽一般。
突然,一道極爲刺眼的光照射過來,他猛地閉緊眼,等到睜開的時候,就看到周圍熟悉的景緻。
他沉沉地呼吸了一下,才冷靜下來,忽略掉那種怅然若失的感覺。
顧涼手臂微微動了下,摸到旁邊的許晚卿,另一隻手便也伸了過去,随後動作輕柔地放在她的肚子上。
他深沉的目光落到她白淨的小臉上,手指緩慢地動了動。
“晚卿寶寶,這裏有我們的孩子,你知道嗎?”他啞着嗓音說道,潺潺的聲音卻夾雜着一絲寂寥。
“他很乖,不吵你也不鬧你。”
“你說,我們以後給他取什麽名字好?”顧涼說着自己的憧憬,慢慢的就高興起來。
“很晚了,晚卿該醒了。”他攬着她的腰,臉貼着她的額頭,感受着她身上的溫度。
但是她就像隻小懶豬,怎麽喚也喚不醒,比睡美人還要嬌氣,親了好久都不搭理他。
“騙子!”顧涼喚着喚着突然生氣起來,“我都喊你這麽久了,是不是想讓我把你賣掉?”
“許晚卿你就是個大騙子!”
蘇婉悠敲門進來就聽到自家兒子的碎碎念。
“晚卿怎麽騙你了?”她笑着走進來,手裏提着湯。
顧涼冷靜下來,壓住眼底的紅,表情清冷下來,“媽。”
“起來吧,讓晚卿多睡會兒,她這種時候正是最喜歡睡的時候。”蘇婉悠溫柔慈祥地解釋道。
顧涼下了床,把被子重新蓋好。
“你今晚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你看你這臉色。”蘇婉悠忍不住關心道。
“不用,我怕晚卿醒過來看不到我。”顧涼搖了搖頭。
聽了這話,蘇婉悠覺得全身泛麻,這話,竟然是從她兒子嘴裏說出來的。
“她如果看到你這副滄桑的樣子,還指不定怎麽嫌棄呢,你吃完飯趕緊拾掇拾掇。”蘇婉悠提醒道。
“嗯。”
“話說,我怎麽最近發現晚卿睡得有點多?我每次來她幾乎都在睡?”蘇婉悠看了眼床上睡得安穩的許晚卿,轉過頭疑惑地朝着顧涼問道。
顧涼揭開飯盒的手頓了頓,接着便鎮定下來:“您也說了,她這種時候比較愛睡。”
對上顧涼故作微笑的神情,蘇婉悠當即察覺出來了不對勁,她走過去,道:“睡也不是這般睡,顧涼你别诓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見顧涼不答,蘇婉悠着急起來,她生怕許晚卿出點什麽事,“你不說,我就直接去問醫生。”
“媽。”正在吃飯的人停了下來,擡頭喊住了面前急切慌張的人,“媽,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蘇婉悠頓住腳,神情猶豫了一下,重新坐下來,看向自家兒子緊鎖的眉頭,道:“你說。”
“孩子,我不想要。”
“你說什麽?顧涼,你有本事再說一遍!”蘇婉悠驚得直接站起身來,不可置信地看向顧涼。
“媽,你冷靜點。”顧涼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慢慢握緊成了拳,他垂下眸,眼底閃過一絲痛意。
“我不能冷靜,兒子,無論如何我都不同意你的決定,這件事情你從來沒問過晚卿的想法,不僅如此,你還瞞着她。”蘇婉悠神色嚴肅道。
“你們不想要,我不幹涉,但是前提是晚卿同意了,否則,我堅決不同意。”
“媽,晚卿情況不一樣。”顧涼收緊了手指,他似乎能聽到自己因爲強忍難受而握緊的關節聲。
“晚卿現在這樣……是因爲……”蘇婉悠表情一愣。
“媽,這件事情還希望您先不要告訴她。”顧涼啞聲道。
“你真的不告訴她,她若是知道了……”蘇婉悠欲言又止地看向顧涼。
自家乖女兒有多喜歡孩子,她清楚得很,顧涼若是真的這般做,怕是真的很難去解釋了。
“她不會知道的。”
很快,很快,很快他的晚卿就會好起來。
“我先回去了,晚卿如果醒了,你打電話說一聲,我做點好吃的給她補補。”蘇婉悠臉上閃過一絲失落,但更多的是心疼。
“好。”顧涼點了點頭,送蘇婉悠出去。
他回了病房,重新在床邊坐下,目不轉睛地看着許晚卿,手指慢慢撩開她的長發。
“晚卿,你以後會不會恨我?”
他輕輕戳了下她的臉龐,看到她的眼皮似乎動了動,當即驚喜興奮起來,雙手伸過去把人抱起來,道:“晚卿。”
“嗯。”許晚卿閉着眼睛,低低地應着,歪着腦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困得厲害。
“寶寶醒了?”顧涼壓低了聲音,溫柔道。
“晚卿答應過你要醒的。”
“嗯,乖寶寶。”顧涼側過頭來,親了親她的臉頰,“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許晚卿手指動了動,聲音軟糯道:“你喂我吧,我不想睜開眼。”
總歸不能餓到她的寶寶。
“好。”顧涼一手抱着她,另一隻手去拿勺子,“張嘴。”
“顧涼,我最近怎麽總是犯困?”她張開嘴巴,吃完後才微微皺起眉頭道。
“那是因爲你前段時間拍戲太累了,現在歇下來,自然困。”顧涼寬慰地摸了摸她的頭頂。
“這樣嗎?”許晚卿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飯吃得差不多了,她才意識清醒了些,睜開眼,目光對上了他一張俊臉。
“醒神了?”顧涼眼角帶笑地看着她,随後就把人抱了起來,“洗個臉去。”
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關心道:“是不是睡多了,臉水腫了?”
“沒有,還是那個小仙女,最美最美的小仙女。”顧涼一臉認真道。
“我肚子撐,你幫我揉揉。”
重新在床上坐下,她伸手就把顧涼的手抓了過來,然後小心地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顧涼低下頭,依言,輕輕摸着,不敢用一絲力氣。
“肚子好像長肉了。”小姑娘低頭,看着自己的小肚子,似有意無意地嘟囔了一句。
顧涼手指一顫,趕緊收回手,神色淡定道:“你吃得多。”
“那你會嫌棄嗎?”她雙手撐着床,慢慢站起來,然後抱住了他的脖子。
“嫌棄什麽?”
“會嫌棄我的大肚子嗎?”
“不嫌棄。”
“真的不嫌棄?”許晚卿低下頭,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猶如實質般的目光,讓顧涼一瞬間就心虛起來,他趕緊将人摟住,道:“不嫌棄。”
“哦。”許晚卿看了眼天花闆,努了努嘴。
不嫌棄才怪,剛剛的對話,她可是都聽到了。
顧涼這個騙子!
吃過飯,消了食,抱着她洗漱完,顧涼拿起書給她讀了起來。
聽着這催眠的聲音,許晚卿微微皺了下眉頭,枯燥的夜晚。
唉,若是調戲一下自家夫君,不知道會不會被揍。
想完就幹,許晚卿果斷伸手把旁邊顧涼手上的書搶走了。
手心一空,顧涼挑眉看向她。
“夫君,長夜漫漫,我們來做些好玩的?”小嬌嬌笑得甜美,聲音也似柔情的水,攙着妩媚妖娆的毒。
顧涼直覺不對勁,但是沒辦法,他就是好奇。
“做什麽好玩的?”小祖宗提議他豈敢不從。
“自然是好玩的。”
許晚卿把小手伸過去,然後解開了他的透明衣扣。
顧涼渾身一顫,趕緊握住她的手,“許晚卿,你這是做什麽?”
“顧涼寶寶,我想調戲你。”她咧開嘴笑了起來,眼眉彎彎,像極了黑色夜空的月牙。
顧涼神情一峻,“不行。”
這若是以前,她想怎麽玩都行,但是她現在有身子。
“爲什麽不行?你是不是不愛我了?說,最近看上了哪個小妖精?”她伸手就揪住了他的衣領,然後傾身下去,對着他的唇,就是吧唧一口。
顧涼:“……”
“你不說?好啊顧涼,你竟然學會沉默了!”她眼神變得嚴肅認真起來,顧涼方了。
“我沒有,這幾天……”
“這幾天?你是不是趁着我睡覺就跑外面去了?你好樣的!”許晚卿氣憤起來,擡腳跨坐在他身上。
顧涼緊張地擡起頭,雙手護在她兩邊,額頭上冒青筋。
“我沒有。”偏偏嘴上隻能說着這幾個無力的字。
“我不管有沒有,現在你隻能聽我的話。”她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低頭咬住了他的唇。
“晚卿,晚卿……你别這樣。”顧涼撇開頭,看着頭頂的燈光,重重地呼吸起來。
怎麽辦?
小祖宗太磨人了。
“我還沒有對你做什麽,夫君你慌什麽?”她用着最輕佻的語調說着話,其間不乏蠱惑之意。
顧涼感覺自己像極了一尾魚,就傻傻地看着那個釣魚的鈎子,然後主動上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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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還沒虐呢,你們就嗷嗷嗷了。
哈哈哈哈哈,晚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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