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原州的話,劉醫生滿臉嚴肅,看着易謹,“你這樣把自己的身體熬壞了我們還得浪費資源幫你看病,你現在去吃飯休息,好好把精力給我養好再來。”
易謹手中的手術刀被奪走,人都被李原州和劉醫生被推了出去。
她動了動因爲長時間握着手術刀而感到僵硬發疼的手指。
她想了想,最後還是往分配的住宿地方走去。
腳下有些虛浮,腦袋也有些不舒服。
易謹隻覺得大腦一陣陣眩暈,眼前一黑,下意識的就往前倒去。
身體被人拖住,溫柔有力。
“你沒事吧?”一道舒緩的聲音響起。
易謹甩了甩腦袋,那股眩暈的感覺還在,緩了好一會兒,眼前才能看清東西。
扶着她的人是一個面容有些滄桑的女人,眼尾帶着魚尾紋,也在溫和的看着她。
她身上穿着救援服,顯然也是這邊的救援人員。
易謹幹啞着聲音說道,“我沒事。”
“你看上去臉色很難看,是不是沒有休息好?”女人扶着她,在旁邊坐下來,“我幫你去領一份飯吃,你在這裏等等我。”
那女人說完,沒等易謹回答,就快速的朝外跑去。
易謹都沒能來得及喊住她。
易謹隻能往後靠在殘垣上,等待那個女人的回來。
很快,那女人就抱着東西跑了回來,她笑着将東西遞到易謹的面前,“給你拿的東西比較多,你看看想吃什麽。”
易謹不想拂了她的心意,從她的懷裏拿了一個蘋果和一份盒飯,“謝謝你。”
“不客氣。”女人笑着說,“我們都是醫護人員,都是相互幫助罷了。”
易謹站起來,“你是哪個院的醫生?”
那女人擡眼,随即笑着說,“我是陽城中心醫院的婦科醫生,叫粱以筎。”
“梁醫生。”易謹的手中握着盒飯,“謝謝你。”
“這已經是你對我說的第二次感謝了。”女人擺着手,眼底流露出些許慈愛,“快去吃飯休息吧。”
易謹點點頭,和她說了告辭,走向自己的宿舍。
粱以筎看着她的背影,那些慈愛轉變成爲深深的悲傷,最後又化爲孤寂沉默。
轉過身,粱以筎走向别處。
……
徐言時趕到災區,将物資運送到軍人那邊,讓他們去處理這些東西,而他則讓人開着車前往桃源縣的養老院。
這邊是重災區,距離震源很近,幾乎所有房子都坍塌了,一眼望過去,隻有廢墟。
徐言時心情沉重,一步步的往前走,他去救災的地方詢問了周圍的人,想知道有沒有易奶奶,結果卻在死者認領區,發現了易奶奶的屍骨。
他看着向來開朗又有些急性子的老人,死寂沉沉的躺在幹淨的席上,身上還蓋着一個白布。
他的呼吸瞬間堵塞起來,艱難的走到易奶奶的屍體面前,沉默的看着她。
易奶奶的臉上還有被割傷的痕迹,他緩緩的打開白布,隻能看到易奶奶的胸口處,被破開了一個洞,血淋淋的,宛如黑洞一樣,讓人心生膽寒。
徐言時隻覺胃中翻湧,眼尾應激的紅起來,眼眶氤氲起淚水。
連忙把白布蓋上,徐言時跌跌撞撞的跑到遠處,跪在地上嘔吐出的盡是酸水。
旁邊的保镖見狀,趕緊走過去,“小徐總,你沒事吧?”
徐言時推開他們,把臉上的淚擦掉,站直了身體。
“我沒什麽事情。”徐言時接過他們手中的水,涮了口。
他的眼眶還泛着紅,重新走向裏面。
他沒給易謹打電話,做主将易奶奶的屍體先送走了,易奶奶在這裏總歸不是問題。
來這邊,徐言時主要的目的就是确定易奶奶是否還活着,收了易奶奶的屍體,徐言時便去找了徐臣。
他果然還在這邊和雲城的其他沒有遇險的領導進行指揮活動。
看到徐言時,徐臣神情微斂,和同事說了幾句話,走過去。
“你怎麽來了?”徐臣從下到上的打量他,确定他沒什麽事情,容色才好了一些。
徐言時說道,“家裏準備了一些物資,運到這邊來了,我順道也就過來看看,媽在家也很擔心您。”
徐臣緩和了些,看着周圍的場景,又有些沉重,“地震發生前,我們還在決定如何建立新的生态系統。”
“爸,您沒事是我們家最大的慶幸。”
徐臣歎氣,“你沒有看到。”
那天的天氣很沉很悶,悶熱到天仿佛都要壓下來了一樣。
湖上的蜻蜓如狂風過境的亂飛着,灰沉的天空漸漸暗下來,天邊忽然亮起了光,那是地光,地震前預兆的地震光。
頃刻間,大地裂開,強烈的震動着,就在徐臣的眼前,肉眼可見的高樓塌陷。
那如人間煉獄一樣的場景,永遠的印在了徐臣的眼中。
聽着徐臣的叙述,徐言時眼底也沒什麽笑,“爸,易謹的奶奶,也去了。”
徐臣微楞,沒說什麽,拍拍他的肩膀,最後又是一聲濃郁沉重的歎息。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往下走。
忽的,腳下一陣動蕩。
徐言時心中驚駭,陡然看向徐臣,他的身後是一個沒有坍塌的牆壁,一陣餘震而來,那牆壁搖搖欲墜,直朝徐臣而去。
“爸!小心!”
他下意識的朝徐臣撲去。
忽如其來的餘震和二次塌陷,讓保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徐言時和徐臣被坍塌的斷壁埋住。
十幾個人發瘋了一樣,連忙朝那邊跑去,一時間所有人都亂了。
餘震的威力不比地震小。
昏迷不醒的父子二人,從廢墟之中被挖出來,連忙送往了附近的救護區。
……
還在休息中的易謹,猛然感覺到一陣晃動,緊接着,外面的騷亂傳來。
她猛然睜開眼,大腦恢複清醒,隻聽到外面再喊,“餘震來了!”
易謹從休息間出來,看着周圍的人都自發的來到空地前,等待着餘震過去。
他們已經經曆過不少次餘震,自然而然的接受了這又一次的災難。
她也站在了外面,等待餘震過去。
“你也出來了啊。”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易謹看過去,就見粱以筎松懈的笑了出來,“我想着你在睡覺,萬一睡死過去……沒事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