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謹到底是小輩,蘇存問了幾句話後,話題就由她身上轉移到正事上面,蘇存的兒子在外忙碌沒有回來,易謹沒能見到。
易謹聽着他們說話,默默沒有作聲。
她的時間有限,便沒有在蘇家多待,很快便起身告辭。
在她走時,蘇存給了她一個電話号碼,“這是你表哥的電話,他今年外放到你留學的地方駐大使館,有什麽不方便的,便找他。”
易謹接過電話,“謝謝舅舅。”
聽到易謹喊人,蘇之謠眼底便氤氲起溫柔的笑,阿謹把他們當親人了。
蘇存笑着點頭,看她和程懷佩走遠。
“她們這是去哪?”蘇存問程易遠。
望着車越走越遠,程易遠說道,“給徐老爺子拜年去了。”
“差點忘了,她還是徐言時的女朋友。”
聽着蘇存意味深長的話,程易遠嗤了一聲,“我女兒的成長從不靠别人。”
“她得你和徐言時的庇佑,這總歸是沒有什麽錯的。”
蘇存在今日之前雖然沒有見過易謹,但到底也聽别人提及過她。
“不過易謹卻有可取之處。”蘇存和程易遠走回家中,緩緩說道,“她能借胡雪然教授之手,使常家元氣大傷,甚至不費一兵一卒。”
聽到大舅哥贊賞易謹,程易遠心中便覺自豪,隻勾唇笑出來,眼底劃過一絲深意,“不止這些。”
蘇存輕揚眉,看向程易遠。
“以後你會知道的。”
“阿謹心有韬略,易遠比誰都要了解她。”蘇之謠笑道。
“既然如此,爲何不讓她跟随你?我看她心澄如鏡,頗有大将之風。”
聞聲,程易遠的面上一僵,眼底劃過一絲隐晦。
蘇之謠對他們父女之事了解,自然也看到了程易遠眼底的暗傷,她想起易謹曾經的結局,心中不免一痛。
便道,“阿謹她有自己的選擇,并非一定要參軍才能得到回報。”
蘇存也沒過多深入探尋,隻點點頭。
易謹不知道程易遠他們還在後面讨論自己,她同程懷佩一起去了徐家做客。
易謹抵達徐家之後,被來訪的客人知曉後,消息不胫而走,原本那些認爲易謹和徐言時分手的人,這才明白其實都是謠言。
她的到來讓徐家人很高興,桑茹穎有很長時間沒見過她,再看到她便笑了出來。
等她和徐老爺子說完話,便拉她去一旁。
“大嫂許久不見。”
“是啊,你從出國我們就未見過了。”
桑茹穎的視線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好像又瘦了。”
易謹有些無奈。
桑茹穎懷中的松松瞪着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眸看眼前的人,帶着好奇。
“昨天晚上阿言回來時,我還覺得奇怪,他說了和你一起過年,怎麽初一就回來了。”
“我和他一起回來的。”
易謹的視線落在桑茹穎懷中的玉團子上,心神微動,“已經長這麽大了。”
見她看自己懷中的孩子,桑茹穎抿唇笑,“要不要抱一下?”
易謹面露猶豫。
她沒有抱過這麽小的孩子。
“松松,這是你的小嬸嬸,叫嬸嬸。”桑茹穎逗着松松。
松松往自家母親懷中鑽,他已經一歲多了,張口說話自然是會的,不過看易謹面生,還有些害羞。
桑茹穎把他放在地上,小家夥慢吞吞的走,仰頭看一眼易謹,又哒哒的跑回自己的母親身後。
“他在害羞。”
易謹勾唇笑了一聲,“綿綿呢。”
“她啊,被她爸爸帶去外公家了,今天晚上才回來。”
有些可惜。
易謹想了想那個粉嫩雕琢的小女孩兒,還給綿綿準備了禮物。
她從口袋裏掏出了兩個紅色的香囊。
“裏面是長命鎖,給綿綿和松松。”
紅彤彤的香囊,上面還繡着精緻的團花,松松從桑茹穎的身後探出頭,烏烏的瞳孔好奇的盯着她手中的東西。
見狀,易謹蹲下來,将手中的東西往他那邊遞,松松猶豫了一會兒,又仰頭看桑茹穎,卻見自己媽媽鼓勵的眼神,他才小心翼翼的往易謹身邊走。
小家夥走路歪歪扭扭,小臉肉乎乎的,又雪白圓潤,看上去極爲可愛。
他走到易謹的面前,小肉手伸出來,拿她手中的紅香囊。
“包……包……”
易謹以爲他在讓她抱,将手中的一個香囊給他,順勢掐着他的胳膊肘,将他抱起來。
松松的注意力還在香囊上面,被人抱起來都沒怎麽注意。
小家夥香香軟軟的一團,易謹把他舉起來,沒感覺有多少重量。
看着接觸到孩子,身上那股淡淡疏離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易謹,桑茹穎唇角勾起笑容。
看來易謹是真的很喜歡孩子。
“你把他放身上,再用手攬住他的後背。”桑茹穎細心的說道。
易謹聽從她的話,把這個小家夥抱在了懷裏。
松松總算把目光從香囊上面轉向抱着他的人,他倒是乖,看到易謹離他這麽近,也沒有鬧騰。
而是又看了一眼桑茹穎,見她在身邊,便安心的玩手中的香囊。
“今天外面的人看到你來,之前那些來家裏拜訪的姑娘們,以後可能就沒有這麽興奮了。”桑茹穎笑着對她說。
聞聲,易謹側頭。
“什麽姑娘?”
“你不知道嗎?”
易謹的眼底露出疑惑。
桑茹穎湊過去小聲的對她說,“前段時間你不是出國麽,阿言回首都都是一個人,有很多人都覺得你們分手了。”
話音剛落,易謹便揚起了眉頭。
“倒是沒聽說過。”她漫不經心的說道。
視線落在松松身上,看他已經拆開了香囊,從裏面掏出了長命鎖,興沖沖的舉着手中的長命鎖給他的媽媽看。
桑茹穎笑着摸摸松松的腦袋,“阿言沒回來過年,他也不知道。”
“除夕夜那天晚上,我聽二弟說,他給阿言打電話,提起這事,被阿言說了一頓。”
易謹輕笑,沒再說什麽。
在徐家用了午餐,又待了兩個小時,程懷佩和易謹這才告辭。
晚上,二人回到程家,羅鴻和羅俊正在玩遊戲。
易謹擡手拍羅鴻的肩膀。
“謹姐?怎麽了?你也要玩遊戲嗎?”
“不玩。”易謹站在他的身後,問道,“首都的人,你們結交的多麽?”
“還好吧,基本上認識的都加了。”羅鴻撓撓腦袋,“怎麽了?”
易謹若有所思的點頭,臨到吃晚餐,她給徐言時打了個電話,讓他過來。
徐言時不明所以,卻也乖乖的去了程家。
徐言時的到來,程家可以說是舉手歡迎,他有些不怎麽好意思的坐在了易謹的身邊。
羅鴻正用手機聊天,卻看易謹忽然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他看完上面的話,擡頭看了一眼易謹。
卻見她面容平靜,仿佛手機上的指令并不是她說的那樣。
羅鴻摸摸下巴,把易謹說的話在心裏轉了一圈,又聯想最近圈裏發生的事情,忽然心靈福至。
懂了!
他嘿嘿的笑了兩聲,然後說道,“爺爺奶奶,咱們拍張照片!”
“都有一年的時間咱家的人都沒聚過了,這次算得上是真正的團圓了吧,拍個照片拍個照片嘛。”
羅鴻撒潑耍賴的說着,家中大人對他無奈,隻得應下。
徐言時有些猶豫,“要不我先離開一會兒。”
聞聲,易謹立刻按住他的肩膀,“要拍了,别動。”
徐言時隻得坐好。
可他的腦袋裏卻在不停的瞎想。
程家人拍團圓照,易謹要他也在裏面,這是不是在對他說他也是她們家中的一員?
胡思亂想了半天,羅鴻的照片都拍好了。
他嘿嘿笑的把照片給發到了朋友圈。
易謹看了一眼手機,随便一刷朋友圈,就看到羅鴻發的消息。
羅鴻:一家團聚!【圖片】
點開看了一眼,她滿意的勾起唇角。
然後把手機放回自己的口袋裏。
她不知道,羅鴻的這張照片很快就傳開,徐言時都去人家做客吃飯了,這說明了什麽?
之前傳聞易謹和徐言時分手的八卦直接破裂了,那些以爲有機會成爲徐家太子妃的女人們氣的不輕。
羅鴻吃完飯之後,就笑嘻嘻的走到易謹的身邊等待誇獎,“謹姐你看,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些流言不攻自破。”
“想要什麽?”易謹直截了當的問道。
“謹姐你不是在國外上學,幫我買幾雙球鞋。”羅鴻立刻調出自己早就看上的球鞋,不過國内沒有賣的,代購又瞎收錢,羅鴻他家雖然有錢,但也不是這麽花的。
易謹問了地址,記下之後便點頭。
羅鴻激動得直接跳了起來,聲音有些響。
身後程懷佩拉長聲音道,“羅-鴻-。”
羅鴻:……
易謹解決完這件事,才送徐言時出去。
“阿謹明天什麽時候走?”
二人站在門外,随意的聊着。
“晚上。”易謹道,“把奶奶從雲城接回去,晚上八點的飛機。”
徐言時點頭,猶疑半晌,說道,“這次我想送你走。”
易謹颔首,“想去便去。”
唇角輕輕勾起,徐言時眼底多了幾分笑,“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回去吧。”
很快,徐言時便離開了。
他到家後,才從徐年那裏知道羅鴻拍的那張照片已經傳開了,連徐年的手中都有一張照片。
看着照片裏他緊挨着易謹坐的模樣,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麽有這照片。”徐言時不解的問道。
“這不是羅鴻拍的?”徐年慢悠悠道,“他發了一個朋友圈,這照片又被其他人一擴散,傳到我這,詢問我真假,不是很正常?”
徐言時:……
“這次應該沒人會相信你們倆分手了吧?”徐年打趣道。
聽到徐年的話,徐言時腦中一閃,忽然明白了易謹爲什麽要他去他家吃晚餐了。
他沒忍住,笑了出來。
“是的,二哥,這次應當沒有人會再說我和阿謹分手了。”
徐言時笑容明亮,宛如芙蕖綠波,極爲亮眼。
易謹這種利落的占有欲,讓他無比适用。
從客廳回房間,徐言時便沒忍住,給她發了消息。
一個可愛的表情包。
易謹:?
徐言時:沒事,晚安^-^
還帶了一個顔文字。
看樣子他是真的開心。
易謹雖然摸不着頭腦,卻也露出了笑。
易謹:明天見。
……
初三,從首都離開,易謹将易奶奶從桃源縣接回奉城,又從寵物店将桃源給接了回來。
這麽一奔波,她一整天都在趕路。
回到家後,易謹又将東西收拾好。
易奶奶和徐言時給她拿了很多東西,大多數是國内的香料。
國外沒有國内賣的全,她在國外半年,就瘦了那麽多,顯然是沒吃好的原因。
有這些香料,她就能做更多好吃的,也不會顯得那麽瘦弱了。
晚上七點半,易謹抵達機場。
徐言時看着她離開的背影,吸了一口氣。
再有半年,她就不用這麽來回折騰了。
回到學校,易謹就去了臨床教授那邊,在回國前,這位教授就在給她發消息,問她什麽時候回來。
易謹到地方之後,臨床教授才告訴她問她什麽時候回來是爲什麽。
教授有一場手術要做,難度也非常高,易謹的臨床學業考試成績極好,這位教授便想着如果她能趕回來觀看這場手術,那應該是受益匪淺的。
臨床教授解釋了原因,易謹心裏對教授極爲感謝,這種事情他都能想到她,也算得上是把她當做好學生對待。
易謹回來的算快,如果再晚一些,恐怕就錯過了。
“怎麽樣?你要去觀看嗎?”
“我一定會去的。”
她半點遲疑都沒有的回答。
臨床教授微笑,“我咨詢過患者,他同意了整場手術可以錄像,但終究沒有現場觀看來的直觀,希望你能從中獲益。”
易謹鄭重的點頭。
她跟着教授去做了術前例行詢問和各類項目的檢測。
教授身邊跟了不少學生,易謹也隻是其中一個。
他總會做完術前例行詢問後,進行提問,聽到學生們的回答,他這才滿意的點頭。
等真正開始手術,教授便變得極爲嚴肅。
這次的手術是爲白血病病人進行骨髓移植手術,觀摩性極強,易謹站在一旁,看着教授有條不紊的拿着手術刀,一點一點的推進手術。
全程高精密的動作,從頭到尾,沒有出現一絲差錯。
易謹呼吸都變得輕緩了。
她扪心自問,如果是自己做這樣搶救生命的手術,能否做到像教授一般冷靜自持,做到分毫不差。
易謹沒有答案。
在她手下的刀從來都是爲了殺人,而不是爲了救人。
看着教授做完整個手術,易謹的腦中完完全全的記下了教授的每一個動作。
總有一天,她也會像教授那樣,站在外科手術室,進行主刀。
事後,教授又帶她們觀摩了很多場手術,也讓他們進行模拟手術。
布置的作業也很簡單,要求她們寫論文。
易謹的身上壓了好幾份論文需要寫,回到學校後長時間都在悶頭寫論文和做實驗。
她的實驗越往下做,沒有找到基因缺陷的突破,反倒是發現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易謹将自己的實驗成果重新驗證,然後發給了燕教授。
長達六十頁的論文,易謹花了三個月才交給燕教授。
燕教授看完,不得不承認,易謹在科研上面當真是極有天賦。
“你現在已經開始有自己的研究成果了,不打算發出去嗎?”
燕教授問她。
“我恐怕沒有辦法去處理這個研究成果發布的後續事情。”易謹道,“我在這邊的時間有限。”
轉眼間已經又過去三個月了,她不能浪費時間。
“那你準備如何?”
“等我回去吧。”
“易謹。”燕教授歎了氣,“你可能不知道,你現在研究出來的東西,或許正是别人正在研究且還沒有研究出來的東西,如果别人在你前面發表論文,那你所研究出來的成果,那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現在不像幾百年前,人類發展落後,聰明有能力又有條件的人隻有那麽幾個,現在每個科研人員都在爲自己的研究而奮鬥,他們或許研究的是同一個領域,誰先發現,那就是誰的成果。
易謹驚愕了一下。
猶豫再三,她決定把這個研究成果挂在奉城大學,燕教授實驗室的名下。
指導教授寫的名字也是燕教授。
不過研究成果前名字仍舊是易謹。
燕教授見她毫不顧及的寫下他的名字,不由得笑了出來,“看來我還得替你跑幾趟了。”
“辛苦老師了。”易謹道。
燕教授打趣道,“我白勞了一個指導教授的名謂,怎麽算是我辛苦?”
易謹淡笑,“您是我的老師,指導教授應當寫您的名字。”
易謹的話讓燕教授極爲舒坦,對易謹發布研究成果論文的事情自然上心。
她的研究成果先一步發布,果然在相關領域産生了些許影響,看着論文上面一條一條的列證,其他科研人員心中懊惱又敬佩。
他們怎麽沒有想過用這種辦法來進行實驗呢?
成果出來,就有不少人打來電話,向易謹購買研究成果的應用。
她所研究出來的東西,對未來異基因移植的排斥反應具有很好的效果,臨床性高,自然有人想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