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城外,墨家,秘密據點。
一衆墨家統領齊聚在一起。
此時,班大師正在仔細的撥動着黑龍卷軸,有了千機銅盤,黑龍卷軸之中的密語也終于被班大師給解了出來。
大鐵錘在屋中來回徘徊,高漸離問道:“班大師,結果如何?”
班大師将他從黑龍卷軸上解出來的文字寫在了竹簡上,給高漸離遞去。
“你們看看吧。”
高漸離接過竹簡,看了一眼,臉上沒有出現多餘的表情。
一旁的大鐵錘和盜跖忍不住開口問道:“小高,上面寫了什麽?”
高漸離将竹簡遞給了坐在一旁的張良。
張良拿到竹簡,看着竹簡上的字,緩緩念道:“九月九日,桑海之濱,蜃樓啓程,帝尊駕臨。”
“什麽?”
“嬴政那個暴君又要東巡了?”
盜跖在一旁驚呼道。
高漸離眼中閃過一抹寒光,道:“這是一個機會。”
盜跖道:“小高,你想做什麽?”
高漸離道:“刺秦!”
盜跖怪叫道:“小高,是你瘋了?還是我耳朵出毛病了?”
“我沒聽錯吧?”
“嬴政出巡,素來戒備森嚴,有着衆多高手保護,我們想要行刺成功,基本是沒有可能的。”
高漸離悠悠說道:“那又如何?”
“自從巨子被押入鹹陽之後,便杳無音訊。”
“巨子對我們恩重如山。”
“他入了鹹陽城,生死不知,我們不能救他性命,是我們的無能。”
“如今,嬴政那個暴君要在蜃樓啓航之日到桑海來。”
“這可是我們報仇的好機會!”
“如果我們什麽都不做,那豈不是白白辜負了巨子的一片心意。”
大鐵錘道:“小高說的對。”
“我們要給巨子報仇!”
徐夫子在一旁說道:“巨子被帶走之時曾說過,不要爲他報仇。”
“但我們身爲墨家弟子,豈能不報此仇?”
此時,張良道:“諸位,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高漸離道:“子房是否不同意我們動手?”
張良搖頭道:“不,我并非不同意諸位動手,而是在想如何動手。”
“嬴政東巡,的确是我們動手行刺的好機會。”
“但是,我們不能一味蠻幹,必須要找準破綻才行。”
“單單憑借我們的力量,尚且不足以完成這件大事。”
“我們需要更多的人一起合作。”
高漸離道:“可是知道的人越多,走漏消息的風險就越大。”
張良卻是說道:“隻要謀劃得當,就不會走漏消息。”
“離九月初九之期,尚且還有五個月的時間。”
“而嬴政若是開始東巡,無論是選擇哪一條路線,從鹹陽到桑海,最起碼也要一個月的路程。”
“所以,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盟友。”
“諸位,實不相瞞,我早已經派人前去與農家衆堂主聯系。”
“我相信,我們很快便會有強力盟友的加入。”
班大師聞言,有些詫異,道:“農家?”
“自從農家俠魁田光失蹤之後,農家就一直處于内亂之中。”
“幾年前,神農令現世,“黑劍士”勝七被李斯從噬牙獄放出用來掃蕩江湖。”
“農家因此更是亂的不可開交,農家各堂主爲了争奪農家俠魁之位,都已經打了好幾回。”
“農家的人,還能合作嗎?”
張良淡淡說道:“當年,農家俠魁田光和當時還是燕太子的燕丹,可是聯系緊密的很。”
“據我所知,荊轲刺秦之所以能籌謀成功,與田光在其中穿針引線有很大的關系。”
“墨家和農家早有合作關系,隻要農家選出了新任俠魁,農墨再次合作也并非不可能。”
“農墨合力,再加上流沙,刺殺嬴政的計劃方才有可能實現。”
“當年,嬴政第二次出巡時,我便想在博浪沙刺殺他,可惜,最終因爲某些原因,讓我不得不放棄了那一次計劃。”
“而今,嬴政的皇位坐的越來越穩。”
“有太玄子相助,他們對墨家、農家,甚至是儒家都會一網打盡。”
“如果不臣服,便隻有被他們一家一家的拖垮幹掉,這和等死沒有區别,與其等死,不如盡力一搏。”
“現在,擺在我們這些六國遺族面前的隻有一條路,那就是刺殺嬴政。”
“隻要嬴政一死,我們便有了喘息之機。”
“嬴政不立太子,他若突然死去,他那二十多個兒子定然會陷入争奪大位的争鬥當中,秦廷不穩。”
“到時候,便是我們六國遺族的機會。”
“天下苦秦久矣,建功立業,血洗仇怨,理當從刺秦開始。”
張良這番話說完,朝着墨家衆人看去。
眼下,墨家一衆頭領是群龍無首。
巨子燕丹生死不知,他們受張良的邀請來到桑海城共謀大事。
張良智計出衆,這一次盜跖能夠順利将千機銅盤從将軍府盜來,張良便是最大的幕後推手。
如果讓他們這些墨家統領去做這件事,定然拿不到将軍府的詳細信息。
他們都是反秦勢力,眼下,已經到了危急存亡的關口。
張良這番話,确實是說到了墨家衆多統領的心坎裏。
隻聽得大鐵錘道:“子房先生,我大鐵錘跟着你幹了!”
“隻要能刺殺了那秦狗嬴政,便是要我大鐵錘的命,我也心甘情願。”
盜跖環抱雙臂,道:“算我一個。”
高漸離緩緩道:“子房說的對,的确是時候了。”
“我們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隻有這樣才有可能将嬴政給殺掉!”
張良聞言,臉上泛起肅然之色,他站起身來,朝着衆人拱手道:“諸位,隻要我們同心協力,大事定然可成!”
……
小聖賢莊,後山,竹林小院。
荀子和多年未見的弟子韓非說起了許多往事。
葉千秋坐在一旁,聽着他們師徒之間的過往,頗爲感慨。
荀子知曉了韓非的身份,也不在意韓非現在是道家弟子。
師徒二人聊了許久之後。
荀子朝着葉千秋拱手道:“全靠太玄先生,韓非方才能重獲新生。”
“老夫這一生,還沒佩服過誰。”
“但太玄先生行事,不拘泥于禮法之間,着實是令老夫佩服。”
葉千秋笑着回道:“荀卿客氣了。”
葉千秋和韓非在荀子的小院裏呆了沒多長時間,便悄然離去了。
荀子的小院雖然平時沒什麽人來打擾。
但眼下,韓非的身份特殊,葉千秋也不想暴露太多。
所以,二人便暫且離開了小聖賢莊。
葉千秋帶韓非來見荀子,主要原因就是爲了先安一安荀子的心。
荀子作爲儒家僅存的一尊聖賢。
在天下間有着莫大的威望。
儒家若是出了事,荀子定然不會不管。
若是荀子一怒,帶頭反秦,那可是不小的麻煩。
……
葉千秋和韓非出了小聖賢莊,沒有回将軍府,而是在桑海城中閑逛起來,轉悠着轉悠着,突然到了墨家在桑海城的據點有間客棧的門前。
多年前,葉千秋曾經來過有間客棧一次。
這麽些年過去了,有間客棧似乎沒什麽變化。
客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少。
韓非看到葉千秋在有間客棧門前駐足停步,有些好奇道:“掌門在看什麽?”
葉千秋笑了笑,道:“沒什麽,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韓非一聽,也沒細問。
二人繼續朝着前方行去。
此時,街面上還是那般熱鬧,叫賣聲不絕于耳。
隻聽得前方有一個大嗓門在不停的呼喊着。
“走過的,路過的,都過來瞧一瞧,看一看了……”
“客官……來這兒看看啊。”
“來來來,看一看。”
隻見那前方街面上,有一大堆人圍在一起,不知在看什麽熱鬧。
韓非笑道:“這是在做什麽?”
“咱們也上去瞧瞧。”
葉千秋負手道:“那就瞧瞧。”
二人往前行去,走到了人堆前,韓非往裏一擠。
隻見前方的空地上,擺放着一個大木箱子,箱子上蓋着黑布。
箱子左右有兩個身着異族服飾的健碩男子。
周圍圍觀的人群之中發出了陣陣疑惑之聲。
“你們說這是哪兒人呐?”
“怎麽穿的這麽奇怪?”
“肯定不是中原的人,難道是來自西域?”
“也不太像,或許是來自北方?”
“北方蠻族,聽說他們那裏的奇珍異寶可不少。”
“不知道這個大箱子裏裝的是什麽。”
“那誰知道呢?”
“你見過嗎?”
“沒見過……”
“我也沒見過。”
韓非看着那兩個健碩男子的服飾,和葉千秋悄然說道:“這好像是蜀地才有的服飾。”
“是蜀地巫族。”
葉千秋微微颔首,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早已經看出了這些人來自何方。
這時,隻見前方又有一個健壯男子走了過來。
男子一樣身着那奇怪的裝束,一手持着鼓槌,一手持着銅鑼。
隻見他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朝着衆人行禮,将那銅鑼放在了地上。
他右手高高舉起鼓槌來,讓圍觀群衆看了個清楚。
然後,鼓槌被他橫在胸前,隻見他突然“哈”了一口氣。
那包裹着紅布的鼓槌,突然便燃起了火光。
烈焰熊熊燃燒,讓周圍的一衆百姓看的是驚呼不已。
韓非笑道:“原來是變戲法的。”
韓非話音一落,隻見那年輕人手中的鼓槌直接變成了兩個。
兩個鼓槌同時都燃着火焰。
有人驚呼道:“哎呀,變成兩個了!”
“剛剛明明是一個的!”
“哎呀,又變成三個了!”
“越來越快了!”
“又多了一個!”
“越來越多了!”
“好!好!好!”
“精彩!精彩!”
在衆人的歡呼聲中。
隻見那年輕人将手中的鼓槌左右抛來抛去,在衆人的注視之下,那年輕人的雙手速度越來越快。
而那鼓槌也從兩個變到了十幾個。
火光缭繞之間,形成一個火圈。
周圍的吃瓜群衆,看的那叫一個高興,不停的大聲叫好。
在衆人的叫好聲中,那年輕人又在衆目睽睽之下,将那十幾個鼓槌給恢複到了一個。
然後,隻見那年輕人對着冒着火光的鼓槌張嘴一吸,那鼓槌又恢複了最初的模樣,火光就此熄滅。
甚至,連那鼓槌也在頃刻間,消失在了年輕人的手中。
這下,讓周圍的吃瓜群衆看的更是目瞪口呆。
就在這時,隻見那年輕人的身上突然冒起了火光,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頓時将四周的吃瓜群衆給吓的夠嗆。
衆人臉上紛紛變色。
這時,隻見那箱子兩側的男子将箱子上的黑布拿起,直接蓋在了那人的身上。
正在周圍的百姓還在擔心那人怎麽樣時,隻見那黑布直接掉在了地上。
本來在黑布下籠罩的年輕人,突然消失不見了!
“啊!沒了!”
“怎麽沒了?人呢?”
衆人驚訝不已。
這時,隻見那兩個年輕人朝着衆人單膝跪地,擡手按在胸前施禮,然後将那黑布給揭開。
令人驚歎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一個個五彩斑斓的彩蝶從那黑布下面飛了出來。
一大片彩蝶五顔六色,瞬間彌漫在了四周。
百姓們紛紛驚呼個不停。
就在這時,隻見那兩個年輕人又走到那木箱左右,将那木箱給緩緩打開。
隻見木箱中有一個完全閉合的綠色荷葉,上面光暈流轉。
在衆人的注視之下,隻見那荷葉在頃刻間綻放開來。
荷葉綻放開來的同時,那些在周圍天際之中飛舞的彩蝶盡數朝着那荷葉的中央飛去。
當所有的彩蝶都消失之後,兩個年輕人将木箱再度合上。
然後将木箱下面的兩個木凳給挪走。
隻見那木箱直接漂浮在了半空之中。
衆人見狀,驚歎連連。
韓非看的津津有味。
葉千秋在一旁笑了起來,悄然說道:“這蜀地巫族的技藝的确精湛。”
韓非道:“聽聞西方蜀山,是一個非常奇特、古老、隐秘、強大的巫族,而且與陰陽家有着很深的淵源。”
這時,隻聽得周圍的百姓又突然驚呼起來。
原來是那兩個巫族的年輕人将漂浮在半空之中的木箱又給打開了。
随着木箱的打開,無數粉紅色的花瓣直接湧現在了半空之中,将周圍都給籠罩。
花瓣飛舞之中,一個頭戴銀飾,身着紫色衣衫的妙齡少女從木箱之中顯露出身形來。
少女絕色,長發飄飄。
讓周圍的人都看的目瞪口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葉千秋看到這個少女的瞬間,突然間覺得這個少女的容貌好像和他曾經見過的一個女人有七八成相似。
那個女人姓琴名清,來自蜀地,而且是昔日陰陽家大賢鄒衍的高徒。
當年,他是在呂不韋的書房之中和那個女人有過一面之緣,自從呂不韋死後,已經十幾年了,他好像再也沒有聽到有關于這個女人的消息。
葉千秋自然知道這個箱子之中的少女就是蜀山的虞淵護衛之一,化名爲石蘭的小虞。
看着這個少女,葉千秋若有所思。
這時,隻聽得後邊突然響起一聲鑼響。
衆人回頭望去,隻見剛剛從黑布之下消失的那個巫族年輕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了衆人身後。
他朝着衆人躬身施禮。
衆人不停的叫好,鼓掌。
隻見那年輕人從人群之中穿過,走到了那少女的前邊,将那少女迎了下來。
少女落地,朝着衆人緻謝。
巫族的年輕人拿着銅鑼來和衆人收取錢财。
看的過瘾的百姓,紛紛掏出了錢币。
待年輕人拿着銅鑼到了韓非面前,韓非嘿嘿一笑,朝着葉千秋努嘴,雙手一攤,道:“掌門,我可是窮光蛋一個,沒錢。”
葉千秋無奈的一笑,掏了幾枚錢币出來,放在了銅鑼上。
此時,那後邊的兩個巫族年輕男子擡起手來,将那巫族少女給送回了木箱之中。
少女彈跳力驚人,輕輕一躍,在半空之中翻了個跟頭,便落入了木箱之中。
在衆人的注視之下,木箱被閉合,當木箱再度被打開時,裏面已經是空空如也。
衆人鼓掌歡呼道:“太好了!太精彩了!”
韓非也跟着一衆吃瓜群衆歡呼不已。
葉千秋不禁搖頭失笑。
這時,隻見那一衆巫族男子悄然離去。
葉千秋看着幾個巫族男子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就在此時,隻見葉千秋突然心頭一動,朝着不遠處的一座酒樓上看去。
葉千秋的目光猶如利劍一般,穿越了空間的阻隔,他看到了兩個人。
……
不遠處的酒樓之上。
陰陽家的左護法星魂、金部長老雲中君正在一邊喝茶,一邊觀望着那街面上的動靜。
星魂淡淡說道:“這些把戲,也就是能欺騙一下那些無知的民衆了。”
“蜀山的人也到了桑海。”
“看來,他們還是不死心呐。”
雲中君笑道:“蜀山的巫術對于星魂大人來說,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算不得什麽。”
“蜀山的人來到桑海,無非是爲了蜃樓而已,隻可惜,他們還完全不了解蜃樓。”
“他們要付出的代價,可能是他們想象不到的。”
……
韓非看到葉千秋突然一動不動,輕輕碰了碰葉千秋的胳膊,道:“掌門,怎麽了?”
葉千秋的目光收了回來,道:“跟我來。”
韓非一聽,眼睛一亮。
他從葉千秋的話音裏,聽出一些别樣的味道。
話音落下,兩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