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晦暗沉悶,烏雲密布。
低沉滾滾的黑雲呈現出讓人觸目驚心的壓迫感。
視覺像置身在黑暗的深淵裏,壓抑的透不氣。
一顆龐然大物以勢不可擋的姿勢進入大氣層,撞擊的壓力使得這個物體被加熱放射出光線,摩擦産生光和熱,碩大火球的強亮光,将整個天空映襯得耀目刺眼。
摧毀星球文明的火球高速墜落。
與水面接觸的刹那間,音貝震耳欲聾,掩蓋了世間所有的聲音。
海面上風起雲湧沸騰,掀起數百米高的海浪水牆,巨浪呼嘯以催枯拉朽之勢,越過海岸線,吞卷侵襲沖向城市建築物。
劇烈沖擊力下,堅固的鋼筋高樓大廈猶如一幢幢搖搖晃晃的積木,猶如一塊塊豆腐頃刻被拍碎,互相撞擊着轟然崩塌。
建築物被吞沒卷入巨浪的陣營,迅捷地襲擊着大陸。
冰山碎裂倒塌
城市灘塗,一片汪洋,一片人間煉獄。
火球蒸發水分,暴雨如注。
次日,秦衍站在山巒之巅眺望,一條模模糊糊的水線出現在視野裏,水流咆哮着吞噬着前進途中的一切障礙物。
水漫山體,世界已成汪洋廢墟。
外來天體引發的強海嘯地震持續了足足一周,才開始有減緩的趨向。
遠離危險源三千多公裏,震感亦明顯。
木屋中,人群以秦衍爲中心,挨挨擠擠緘默着。
眼睛看到的境像遠遠比想象中的更爲震撼殘酷。
一日三餐改成一日兩餐,日常食用圍繞着野菜山薯,保質期長的大米雜糧,除了偶爾熬點粥提供給餘彤彤和孕婦陳婕,一粒米都舍不得動。
無人有怨言,他們這個小團體12個人,需量可觀,不節省一點,這座冒尖尖的山頂或成葬身的墳墓。
窒息的沉默中,秦衍直起腰“嘶”了一聲,木屋結構簡陋低矮,近日溫度大幅度下降,低溫潮濕,不得不把珍貴的糧食高高挂在木屋梁上。
秦衍揉揉撞到米袋的腦瓜子:“水面平靜了下來,把竹筏子拖出去,看看能不能網點魚回來。”
連續吃了七八天木薯山藥,野菜湯,吃的想吐,迫不及待想改善夥食。
“我看行。”王強率先站起來。
“橡膠氣囊艇一起弄下水,我們分兩撥。”秦衍拍拍手:“動起來吧。”
萬一竹筏子翻了,還有救生艇。
又有活幹了,大家呆闆的面孔稍微鮮活了一些,紛紛起身。
消沉了幾天,做了不少自我調解,活下去才是唯一的頭等大事。
出門向下十米,舉目汪洋,水流渾濁不堪,大夥默默盯着一望無際的水面,懷疑有魚嗎?
還有那隕石有沒有毒啊,會不會把他們一鍋端了。
想是這樣想,身體還是比較誠實的,熱乎乎的魚湯很有誘惑力。
于是大家合力将氣囊竹筏推下水,秦衍之前收集的漁網派上用場。
隻是,他們水上劃啊劃,漁網撒下去,通常都是撈了個寂寞。
湖泊、海洋、陸地融彙,水世界變得廣闊,魚群自然就分散了,費勁巴拉忙活一下午,也就夠12個人吃一餐。
有比沒有好。
大家還是比較開心的。
“二嬸,我記得有幾袋火鍋底料,不如今晚我們吃火鍋魚吧。”秦衍跳下筏子,拽着漁網上岸,連吞幾口唾沫,問大廚擔當李文霞。
“有的,好,今天奢侈一把,就吃火鍋魚。”李文霞接過魚,看着眼巴巴的侄女,露出幾天來的第一個笑容:“都濕透了,快去換身幹爽衣服,一會二嬸保準給你做一鍋熱乎乎香噴噴的火鍋魚。”
自從逃難開始,侄女給她的印象,兇悍嚴肅,像極電視裏不怒自威的掌權者,難得見她像個正常小女孩一樣,眼巴巴渴求某樣東西。
“爸,我回來了。”路過草棚,秦衍沖坐在裏面走神的邵明遠打了聲招呼。
邵明遠遲鈍地擡頭,雙目無神地望着渾身濕漉漉,手腳泡得發白的女兒,心間忽然湧上來一股難言的酸脹澀然。
他眼珠子轉了轉,定定凝視,淌水走遠的身影。
突然就像打通任督二脈,開了竅,
他爲什麽要去惦念,傷懷那些抓不住的人,而不去珍惜眼前人。
邵明遠站起身追過去喊住秦衍。
秦衍轉身,眸光平和。
邵明遠鼻子發酸,艱難地講:“對不起!爸爸一味沉浸在悲傷裏,忽略了你。”
秦衍挑了一下眉,醒悟的要比預期的早:“你能想明白我很開心。”
邵明遠面露慚愧。
“我從未怪過你,我理解你的心情,”她微微仰起下巴,看向一眼望不到頭的水面,話鋒一轉:“但,現實沒有那麽多時間給我們傷春悲秋。所有的一切并不是你的錯,有些人不值得你自省痛苦,這些年你做的很好,你做爲父親,做爲丈夫,盡到了該盡的責任,甚至擔起不該擔的義務,你活得太累了,就此放過自己吧!你看看爺爺奶奶,二叔他們,他們才是真正關心你,愛你的人,他們都在你身邊。”
邵明遠哽咽,淚流滿面。
他不如女兒,不如女兒豁達通透。
“明遠不傷心了啊,欣然說的對,你還有我們。這些年你太累了,既要贍養我們老的,還要負責養兩個家,媽看在眼裏心揪着疼啊!咱想開些,他們走了好,對你反而是種解脫。”邵老太一直默默關注着兒子,隻是不敢去碰他的傷口。
孫女今天把話說開了,兒子也想通了,一下子搬開了壓在她心底沉甸甸的石頭,暢所欲言起來。
母子二人抱頭痛哭一場,心裏的憋悶委屈釋放出來,雨過天晴。
邵老太和女兒的話,令他如夢初醒。
是啊!從另一層面解讀,他就是解脫了!
抛棄他走了的人,曾經都是壓在他肩膀上的大山。
前二十幾年的付出,隻當喂狗了!
想開了,郁郁苦悶一掃而光,鬥志滿滿,他一恢複正常,把山頂的沉凝沖散了一半,之前邵家人說話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句不對戳到他的傷心之處。
開始興頭十足商量開墾一塊地出來,種些糧食。
談及種糧,秦衍沒吭聲,計劃就這兩天把法器山偷渡出來,所以種田什麽的,還是去法器山上發揮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