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江長河回屋就看到招弟抱着肚子,皺着臉趴在炕上,顯然是在忍受饑餓。
于是把晚上從自己嘴裏省下來的,大半個粗糧馍馍拿了出來:“吃吧。”
他知道自己沒本事,不能像老大一樣賺錢給閨女吃好的穿好的,但他也不會讓自己幾個閨女沒吃沒穿。
招弟愣愣的看着面前拿着粗糧馍馍的粗糙大手,又擡頭看了一眼一向沉默寡言的父親,黝黑的臉上布滿了爲生活操勞的痕迹。
他爸明明比大伯還要小兩歲,看着卻比他大伯老上許多。
“爸……”招弟話沒說出來,就先哽咽了。
江長河看到她眼圈紅了,也不知道要說什麽,隻幹巴巴地又說了一遍:“快吃吧。”
他一個糙漢子不适應這樣煽情的氣氛,把馍馍塞到閨女手裏就轉身走了出去。
招弟看着他爸的背影,想起上一世的事。
其實在她小的時候,也是怨過父親的,那是什麽時候理解了他呢?
應該是上一世她出嫁的時候,老太太苛待幾個孫女,她除了身上穿的一身衣服,什麽嫁妝都沒有。
她爸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雖然嘴上沒說什麽,卻在寒冬臘月的天氣裏,偷偷的在田裏連續割了一個月的蘆葦,最後賣了二十塊錢給她當嫁妝。
要知道割蘆葦是最苦最累的活,村子裏但凡能吃上一口飯的人家,都不願意去幹那個。
因爲那個活雖然賺錢快,但是很容易落下病根,她爸的老寒腿就是在那個時候得的。
就在拿着二十塊錢的那一刻,招弟突然就解開了困擾自己多年的心結。
她爸不是不愛她們,隻是他給不了她們更好的生活,也不會把對她們的愛說出來。
但他會用自己的方式,偷偷地愛着她們。
陷入回憶中的招弟感動地吃着馍馍,卻不知道她今天行爲讓心細的蘇婉玉察覺到了異樣。
“海哥,你有沒有覺得招弟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以前那孩子性格懦弱,又順從,大人說什麽就是什麽,現在都敢和老三媳婦動手了。”
聞言,江長海一下就想起來之前招弟看閨女的眼神,幽幽點頭:“那孩子确實變化很大,心也變大了。”
江綿綿卻不贊同道:“我覺得這樣挺好,招弟現在能自己立起來,有主意,比什麽都強,要是一直唯唯諾諾的,以後得被爺奶拿捏一輩子。”
聽着她老氣橫秋的話,蘇婉玉笑道:“你個小屁孩,懂得還挺多。”
江長海也笑了起來:“咱們綿綿可不是一般的小屁孩,是小神童呢。”
“小孩就小孩,幹啥還要加個‘屁’啊!”江綿綿鼓着腮幫子抗議,“咱們要做文明人,不說‘屁’字。”
“說‘屁’咋就不文明了?媽又不在外面這樣叫你。”
一家人正聊着,外邊有人來敲門:“綿綿,你們睡了嗎?”
是二丫過來問問題了。
“沒有,二姐你等一下。”
江綿綿和平常一樣給二丫解答完,在她要回去的時候,又給她拿了幾顆水果糖,和一塊核桃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