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铨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後就坐書房開始發呆了,他臉上雖然一直沒什麽表情,眼中卻時不時閃過一絲掙紮之色。
永盛朝在京城附近和九邊的兵力布置他可謂盡收眼底,到底要不要向建奴告密呢?
這個的确讓他難以抉擇。
如果按當初他們和攝政王多爾衮的秘密約定,他自然應該把這些重要的情報偷偷傳遞給建奴。
但是,自從見識到瘋王手下大軍的實力之後,他的想法卻有點變了。
因爲人家實力太強了,那密密麻麻的戰車就不說了,那奇形怪狀的火槍幾乎是人手一把啊,那大大小小的火炮更是數以千計,建奴跟他們比起來差太遠了,不出意外的情況下,建奴根本就不可能是永盛朝的對手。
所謂良禽擇木而栖,良臣擇主而事,從實力的角度出發,他自然更看好永盛朝。
問題,實力有時候也不能決定一切啊。
他糾結的就是這個問題。
當初天啓朝、崇祯朝,包括萬曆朝,實力也比建奴強多了,結果還不是敗了,而且最後是一敗塗地。
永盛朝會不會跟天啓朝和崇祯朝一樣呢?
這個問題,真讓人糾結啊!
如果論實力大明王朝根本就不可能敗給建奴,可大明朝堂卻總有些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去幫建奴,以緻于建奴莫名其妙的就赢了。
現在,他本身就是那莫名其妙的人,謝升也是,還有很多很多,他知道的就有一大堆,估計他不知道的還有一大堆。
畢竟建奴是安排好一切才從容退走的,誰知道他們在京城安插了多少奸細。
對了,謝升!
謝升也是多爾衮留下來的重要人物啊!
京城和九邊的布防圖他也看到了啊!
如果他偷偷告密,而自己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多爾衮會怎麽看?
想到這裏,馮铨不由心中一緊。
不行,這個密必須告,要不然,建奴一旦反撲過來,他十有八九就要被謝升給取而代之了。
他連忙提起筆,根據腦海中的記憶,小心的描畫起來。
當天晚上,夜幕剛剛降臨,一個黑影突然從馮府後門竄出來,鬼鬼祟祟的往遠處走去。
這個人就是馮铨的親信護衛,他顯然是奉了馮铨的命令去傳遞消息的。
馮铨隻是糾結于要不要繼續往建奴那邊下注,至于他向建奴告密會不會被瘋王朱器圾發現,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
因爲這會兒又沒東廠又沒錦衣衛的,瘋王也沒帶多少人馬進城,而且,那些人馬不是在護衛皇宮就是在守衛城牆,根本就沒人在城裏瞎晃悠。
再說了,瘋王是南陽的,根本沒來過京城,對京城能有多熟?
他真沒想過瘋王會在京城到處布控,甚至派人日夜監視他的府邸,在他看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至少現在是不可能的。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朱器圾自然不可能一跑到京城便對京城的一切了若指掌,至于派出人去監視别人那就更不可能了,京城這麽大的地方,沒來過的别說是去盯梢别人了,自己走着走着都有可能迷路了。
問題朱器圾早就派出密衛在京城潛伏了,這些密衛在京城待得時間最長的都十多二十年,而且他們一天沒事就在京城到處查探,這京城的地形他們早就熟悉的不行了,盯梢馮铨和謝升等人那就是小事一樁。
馮铨派出的親信護衛才剛走進一個廢棄的大宅院沒多久,牛二便已經帶着一隊密衛高手跟過來了。
這種廢棄的大宅院在京城多得是,因爲天啓朝、崇祯朝,包括李自成和建奴進京以後,京中不知多少高官被幹掉了,又或舉家逃離了,他們留下的宅院簡直不要太多。
這些大宅院大多都是沒人看管的,有很多都成了流民的聚集地,這個宅院裏面就有一堆流民。
牛二招過負責此地的密衛大緻了解了一下情況,眉頭不由一皺。
他着實沒想到,這大宅院裏竟然聚集了上百“流民”,如果這些流民都是建奴留下來的奸細,那他手底下這十來個密衛高手還真不一定幹的過。
而且就算是拼命幹過了,也不一定能把裏面的人一網打盡。
人家畢竟有上百号人,如果一哄而散,他這十多個人怎麽可能把人家上百号人全追回來。
他想了想,還是命人趕緊去請皇上派禁衛軍來把這裏給圍了。
這邊,他剛把人派出去,那邊,馮铨手下的親信護衛已經鬼鬼祟祟的從側門出來了。
很顯然,這家夥已經完成任務了。
怎麽辦呢?
牛二盯着那家夥的背影看了一陣,這才揮手令兩個密衛高手跟了上去。
這附近還不能動手,因爲大宅院裏面有建奴的人,一動手就把人驚動了,而且,他們才發現馮铨的人來傳遞消息,謝升甚至其他人也有可能派人來傳遞消息,暫時來說,還不宜打草驚蛇。
所以,他才命手下兩個高手跟遠點再動手。
接下來,謝升果然也派人過來了,而且,還有京城其他官員也派人來過。
這些人都被牛二派高手跟到遠處給拿下了,而大宅院裏的建奴也被上千禁衛軍給偷偷圍住了,直到三更半夜,街上都空無一人了,禁衛軍才一擁而上,将裏面的建奴一舉成擒。
第二天一早,朱器圾便下令,将馮铨和謝升等一幹通敵叛國的奸佞小人打入大牢。
緊接着,他又下旨,任命了一批山東、山西、河南和北直隸的地方官員,同時命這些人徹查通敵叛國的奸細。
其實,名單他早就準備好了,這些人也隻是按圖索骥而已。
問題,除了馮铨和謝升等人,沒人知道這裏面的彎彎道道啊,大家都隻當是這些新上任的地方官員爲了邀功在拼命抓人呢。
這些新上任的地方官員也不知道是爲了邀功呢,還是痛恨那些通敵賣國的人,他們不但把馮铨和謝升的同黨全抓了,還牽連出一大堆通敵賣國的奸細來。
一時之間,山東、山西、河南和南直隸地方上簡直是風聲鶴唳,不知道多少人因通敵賣國而被抓了,搞得人心惶惶的。
這事,朱器圾就當不知道,他一直咬着牙沒吭氣,因爲他的目的就是将賣國賊一網打盡。
至于馮铨和謝升等人,證據确鑿之下,他們也沒法辯駁。
他們哪裏能想得到,這瘋子一開始就在給他們設套呢。
這會兒他們也隻能啞巴吃黃連,認栽了。
至于他們的命運,可想而知。
結黨營私,禍亂朝綱,通敵賣國,罪不可恕。
馮铨和謝升,包括他們在京城和地方上的同黨,包括被牽連出來的人全部拉去遊街,被老百姓唾棄了幾天之後再斬首示衆,他們的家人全部流放三千裏,戎邊!
這一次,朱器圾足足砍了數百人,流放了數千人。
沒辦法,這些禍害留不得啊!
這或許就是開國之君大多有殘暴之舉的原因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