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器圾真不想在這個時候揭竿而起,因爲這天下已經夠亂了。
這時候義軍主力三十六營雖然已經偃旗息鼓,陝西和山西卻還有數不清的義軍在那裏鬧呢,而且,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都不是什麽善茬,一旦讓他們逮着機會,他們絕對會跳出來,讓你刮目相看。
更何況,關外還有個皇太極在那裏虎視眈眈。
如果他在這個時候揭竿而起,将明軍主力全部吸引過來,那絕對是在給皇太極和高迎祥他們幫忙啊!
問題,崇祯這個瘋子就要搞馬千乘,怎麽辦呢?
或許,應該整點事情出來,讓這個瘋子知道知道厲害!
朱器圾收到馬千乘被革去四川總兵官之職的消息後,當即便命人傳了封密信到夔州,讓馬千乘率軍退回石柱。
人家都要搞你了,你自然沒必要給人家守着川北的門戶了,反賊要打就打吧,最好能拿下夔州,進而圍住成都,到那時,崇祯就知道厲害了。
緊接着,他便帶着密衛,坐上車輪舸,直奔石柱而去。
夔州雖然離石柱比較近,但馬千乘走的是陸路,而且還帶着上萬人馬,所以,他趕到石柱的時候,馬千乘都還沒到呢。
他正好趁着這段時間,對着地圖,細細研究了一番西南的形勢,等馬千乘率大軍趕回來的時候,他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這天,石柱宣慰司駐地,朱器圾經常落腳的書房之中,馬千乘坐在書桌跟前,皺眉沉思了一陣,這才微微歎息道:“朝廷好像要收拾我了,我們現在怎麽辦?”
他很清楚,這一天遲早會來的,畢竟,他們可是準備造反靖難的,朝廷遲早要收拾他,他隻是沒想到,自己剛剛才幫朝廷打退了十多萬反賊,守住了川北的門戶,朝廷便毫不客氣的把他總兵之職給撤了,并勒令他推出重慶和夔州。
卸磨殺驢都沒這麽快的好不!
緊接着恐怕就是興師問罪,抓起來往死裏整了。
還好,他們是真想造反,倒也不怕朝廷玩這招。
隻是,朝廷玩這招的時機選得有點太操蛋了。
我才剛爲朝廷立功好不好!
朱器圾當然知道馬千乘在感歎什麽,他不慌不忙道:“嶽丈,你覺得我們現在造反靖難合适嗎?”
馬千乘依舊忍不住歎息道:“唉,這個時候造反,不是白白幫建奴牽扯了朝廷的兵力嗎,如果朝廷真全力來圍剿我們,遼東恐怕就要失守了。”
朱器圾亦是忍不住惱怒道:“這幫閹黨,真他嗎不知所謂,他們收拾熊廷弼,收拾孫承宗,收拾袁崇煥,何嘗不是在幫建奴的忙,如果他們不這麽胡搞瞎搞,建奴現在還在薩爾浒窩着呢,哪裏能攻占遼東全境!”
閹黨這麽搞的确有點不知所謂,好像建奴在哪裏被誰擋住了,他們就收拾誰。
建奴在沈陽被擋住了,他們就收拾駐守沈陽的熊廷弼,建奴在關甯錦防線被擋住了,他們就收拾修建關甯錦防線的孫承宗,建奴在甯遠和錦州被擋住了,他們就收拾取得甯遠大捷和甯錦大捷的袁崇煥,簡直就像在全力幫助建奴擊垮大明一般!
馬千乘想起在渾河血戰中陣亡的四千白杆兵精銳,不由咬牙切齒道:“這幫閹黨,不要讓我逮住了,逮住了我也給他們來個千刀萬剮!”
朱器圾忍不住歎息道:“他們如果能活到我們靖難成功的那一天,的确要逮住幾個千刀萬剮,以儆效尤,不過,現在的确不宜揭竿而起,我們不能白白便宜了建奴。”
馬千乘聞言,不由詫異道:“那我們怎麽辦?”
朱器圾恨恨的道:“這幫閹黨,不是嫌天下還不夠亂嗎,那就亂給他們看看,看他們怎麽收拾,一幫無能鼠輩,成天就知道在朝堂陰這個陰那個,我看看真的天下大亂之時,他們能幹什麽!”
呃,亂給他們看?
這個怎麽搞,你倒是說啊!
馬千乘聞言,不由滿臉疑惑的看向朱器圾。
朱器圾緊接着便指着地圖道:“你親自去趟水西,命安位及貴州各土司集結十萬人馬,拿下安順進逼貴陽。同時,讓祥麟去趟播州,命播州及叙州各土司集結十萬人馬,拿下泸州,進逼重慶。”
啊!
這不自己人打自己人嗎?
馬千乘不由吃驚道:“那禁衛軍和戚家軍怎麽辦,他們這會兒就駐紮在水西和播州啊!”
朱器圾陰陰的道:“誰知道你手下人馬駐紮在哪兒,到時候朝中那幫閹黨肯定會吓得驚慌失措,他們又能幹什麽呢?他們還不是得靠你去平叛,到時候,你帶領戚家軍和禁衛軍進駐息烽就行了。”
息烽距離貴陽就一百多裏了!
馬千乘看了看地圖,詫異道:“我們真的要乘勢拿下貴陽?”
朱器圾微微搖頭道:“不,朱燮元這個人還是不錯的,我們不能讓他裏外不是人,你就率軍駐紮在息烽不要動,到時候他自然會去找你的。”
五省總督找上門來又怎麽辦呢?
馬千乘忍不住問道:“朱大人找上來肯定是想讓我去平叛,到時候我又怎麽做?”
朱器圾又陰陰的道:“到時候你如此這般就行了。”
很快,石柱宣慰使同知馬祥麟便來到播州,通告播州和叙州所有土司,朝廷要改土歸流了,你們如果不想被朝廷奪了兵權,任人宰割,那就湊齊十萬人馬,去把泸州拿下,吓唬吓唬朝廷。
至于集結人馬所需的糧饷,都由石柱宣慰司提供。
這種事有什麽好猶豫的,朝廷這是逼他們造反啊!
再說了,泸州本就在石柱土司的掌控之中,他們隻是去演下戲而已。
不出半個月,播州和叙州各土司便湊齊了十萬人馬,浩浩蕩蕩的沖到泸州,一舉“攻”下了泸州州城。
石柱宣慰使馬千乘則親自來到水西,跟安位等土司頭人言明,朝廷要改土歸流了,你們如果不想被朝廷奪了兵權,任人宰割,那就湊齊十萬人馬,去把安順拿下,吓唬吓唬朝廷。
至于集結人馬所需的糧饷,都由石柱宣慰司提供。
這種事有什麽好猶豫的,安位等土司頭人當然明白,一旦改土歸流,他們就完了。
不出一月,水西各土司便集結了十萬人馬,一窩蜂沖到安順,拿下了安順州州城。
消息傳到京城,閹黨餘孽都傻眼了。
他們是在逼馬千乘造反呢,怎麽馬千乘沒反,播州、叙州和水西的土司卻全反了?
崇祯聞訊,那更是頭大如鬥。
西南不都沒事了嗎,這些土司爲什麽又反了?
二十餘萬土司大軍啊!
這下如何收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