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許遲疑的神色,湧上了魚謙的面龐。見狀采九兒無聲輕笑,悠悠說道
“魚警官,剛才可是你說在這件事上,我們應當給予彼此最基礎的信任的。現在我已經充分展現出我的誠意了,接下來,該輪到你展示誠意了。”
“…我并不是不信任采總指揮您。”魚謙違心的說道“隻是我不明白,這和追蹤任源的動向,有關系嗎?”
“和追蹤僞神之軀動向的關系可能不是很大,但是和我爲什麽不去追蹤他的動向很有關系。”狐女笑笑道“我想這個問題,也是魚警官你今天很想知道的,對嗎?”
“好吧。”魚謙回想了下那天自己與任源相商的内容,覺得對後者說出來應該也沒有什麽問題,思忖良久之後終于緩緩說道“任源和我說了,孟偉家的那名女保姆小安審訊時,所交待的細節。”
“還有呢?”
“還有,采總指揮您爲什麽要秘密逮捕,劉威和劉猛兩兄弟。以及這件事背後,有對災部高層暗中操縱的可能。”
“就這些嗎?”采九兒問道“應該不止吧?”
“還有就是,我和任源研究了下S市的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爲什麽會放任小安投誠這件事的發生。”魚謙補充道“連帶采總指揮您對此事的看法,他也一并對我說了。我們還研讨了下,孟浮笙失蹤一案在調查中所發現的一些細節。”
“哦?”采九兒饒有興緻的問道“孟浮笙失蹤案的一些細節?這點魚警官你可以和我,詳細說說嗎?你就當是提前向我,做個中期的工作報告吧。”
見後者對此事感興趣,魚謙的心思不由得悄然一動。同樣身爲對災部内,有着舉足輕重地位的A級異人。和被整整關押了十年,剛放出來不久的任源不同。眼前的千幻九尾作爲目前執掌劍閣的高層之一,對對災部現狀的了解肯定更加全面和深入。
那麽關于自己那晚的猜想,或許後者能夠給出與搭檔任源不同的看法。想到這裏魚謙迅速整理了下思緒,将調查孟浮笙和柏天清失蹤案時發現的疑點,以及自己對此的猜想,完完整整的對面前的狐女複述了一遍。
這邊魚謙說的非常詳細,采九兒聽的也極爲認真。待前者說完之後,她眯起眼睛回味了片刻後,方才啓唇輕笑道
“淩駕于對災部和瑣羅亞斯德教派之上的幕後黑手嗎?很有魄力的猜想,但我猜對與魚警官你的這個推測,僞神之軀他并不是非常的贊同吧?”
“是的。”魚謙聽出了後者的話外之音,平靜的說道“我承認我對瑣羅亞斯德教派和對災部的實力,缺乏直觀的認知。但抛開這些不談,會讓人覺得有淩駕于二者之上的勢力在背後操控這點,本身就是個值得思考的現象,不是嗎?”
“确實。”狐女點點頭贊同道“不過若說存在能夠暗中操控對災部和瑣羅亞斯德教派的幕後黑手,其實…”
見狐女說到這裏突然停頓了下來,魚謙好奇的問道“其實什麽?”
“唔…不,沒什麽。”采九兒輕搖臻首略過話
題道“總之,魚警官你的這個想法,倒是不失爲一個另辟蹊徑的思路。那麽當時僞神之軀和你說的,就隻有這些了嗎?”
“就隻有這些了。”魚謙道“之後我們就各自,整理資料去了。”
“這樣啊…”采九兒頓了頓又問道“他既然有和你說,我對小安投誠這件事的看法。那他沒有和你說,我接下來打算怎麽應對嗎?”
“這個…任源說接下來部裏的工作重心,會放在搜尋那兩座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的地堡。”魚謙想了想答道“還有就是在針對對災部高層可能存在内鬼這件事上,您應該不會像之前那樣旗幟鮮明的反對了。”
“這麽說來。”采九兒失笑道“他果然沒有和你說啊。”
“沒有和我說?”魚謙皺眉道“采總指揮,您指的是?”
“在秘密逮捕劉氏兄弟這件事上,你口中的那個幕後黑手都騎到我臉上了,我又怎麽可能對如此放肆無禮的挑釁坐視不理呢?”采九兒傲人說道“再者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接下來,也明顯像是會有大動作的樣子。我更不可能選擇如此消極的,應對方式了。”
“所以?”
“所以那天,我和僞神之軀做了個約定。”采九兒手指絞着胸前披散的發絲,斜乜着前者調侃道“不過看樣子他并不怎麽信任魚警官你,最終并沒有将這件事說出來啊。”
“做了個約定?”得知任源對自己果有隐瞞,魚謙心頭微沉“什麽約定?”
“我需要僞神之軀在一周之内,幫我找出那個自稱普羅米修斯的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主教。而相對的,不管他這一周做了什麽,我都不會出手幹預過問。”
“有這等事?”
在心中稍作推算之後,魚謙立時明白任源爲什麽會用找出普羅米修斯這件事,作爲和後者交換的條件了。
如果說小安的投誠和劉氏兄弟被捕,讓S市的局面走入了幕後之人設計好的劇情。那麽如果任源能夠搶先,将至關重要的普羅米修斯挖出來,則等于釜底抽薪的破解了敵人的布局。所有困擾千幻九尾的問題,自然都能迎刃而解。
但就像所有人都知道,兩點之間線段最短一樣。抓到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的主教普羅米修斯,固然是打開眼下局面的好方法。但怎麽才能找出以及抓到此人,才是問題的關鍵。更何況任源給出的說法,聽着就透着股不對勁的味道。
“您真的答應了任源的這個要求?”
“是的。”采九兒點點頭道“所以現在你知道,我爲什麽沒有加強對織的監視了吧。”
“您怎麽可以答應這種事情?”魚謙滿臉不可思議的問道“難道您就不擔心,任源在這一周幹出什麽違反對災部禁令的事情嗎?”
“他這一周,一定會做出違反禁令的事情。不然的話,他也不必特意合我做這種約定了。”采九兒笑笑道“不過如果他真的能夠找出那個普羅米修斯的話,相比之下這也不算什麽嚴重的問題。”
“怎麽能這麽說?!”魚謙愕然道“違反對災部的禁令都不算是嚴重的問
題嗎?”
“我倒是沒有看出來,魚警官你對對災部的禁令,還挺看重的。”采九兒失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過去的這一個半月。僞神之軀已經帶着你,違反了好多次對災部禁止的事項了吧?
“而且直到現在,魚警官你還在爲他遮掩這些事情。那時候你就沒有想過,這是很嚴重的問題嗎?還是說魚警官你敢說,你們人之本源小隊的行動,都是嚴格遵照對災部規章制度來的?”
“這是兩碼事!”魚謙嚴肅的說道“就算我們小隊在有些事情上,确實有違反對災部規章制度的嫌疑。但即便是違規行爲,也是有所區别的。同樣是犯罪,難道在采總指揮您的眼裏。盜竊詐騙能和故意殺人放在一起,相提并論的嗎?”
“魚警官你不是也明白,這個道理嗎?”采九兒笑道“所以隻要任源能夠将他的違禁行爲,控制在‘盜竊詐騙’這種程度。借此機會擒獲匪首的話,不是筆很劃算的買賣嗎?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違反對災部禁令了。”
“那采總指揮您如何保證,他能夠控制好這其中的尺度?”魚謙不依不饒的問道“他這次故意抛開我單獨行動,不恰恰證明他這次要做的事情,要遠比之前嚴重的多嗎?!”
“啊,魚警官你這句話,我可以理解爲…”采九兒笑意盎然的反問道“你承認你們小隊之前,有違反對災部規章制度的行爲了嗎?”
“…”魚謙驟然一驚,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漏了嘴。但眼下顯然不是懊惱失言的時候,把心一橫幹脆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态,繼續說道“若采總指揮您要憑這無心的隻言片語處罰我,我也沒有什麽意見。但現在更重要的問題,是任源現在究竟在和織做什麽!”
“你放心魚警官,我并不是個喜歡搞因言獲罪的上司。你說的沒錯,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僞神之軀究竟在做什麽。”采九兒輕擺玉手安慰前者道“正因爲如此,我更不能出手限制織的行動。”
“嗯?”魚謙大惑不解的問道“這又是爲什麽?”
“魚警官,你釣過魚吧?”采九兒解釋道“現在織,便是系在魚線上的魚漂。我應下僞神之軀的事情,畢竟不能公開。所以他便是以此來判斷,我有沒有履行和他之間的約定。”
“在他的計劃中織的存在可能不重要,也可能很重要。但就像并不是沒有魚漂,就完全釣不到魚了。追蹤織或許真的能找到他,但他同樣也可以以此作爲,我違反了約定的借口。并且以我對他的了解,最終怕是仍避免不了,讓他找到機會達成了想要目的。”
“所以采總指揮你就打算放手不管,任由他随心所欲的行動?”魚謙沉聲道“您就這麽相信他能,把握好這其中的尺度?”
“我怎麽可能放心,不過雖然我不便出手去刺探他這兩日的所作所爲。”采九兒意有所指的說道“但不代表眼下并沒有,适合去做這件事的人選。”
“那...”魚謙追問道“這個人是誰?”
“這個人當然…”狐女彎起嘴角笑吟吟的說道
“是魚警官你啦。”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