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疲敝不堪的身軀經此重創,狀況愈發的糟糕了。如果說之前滲入骨髓的肌肉酸痛,還隻是令他感到無力與疲軟的話。那麽剛才遍布周身的那些無形手掌,則根本就是想要他的命了。
那些殘留在身體上的青紫,無一處不透着難以忍耐的痛苦。他甚至懷疑若再持續一會兒,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要被直接捏碎了。當然在此之前,扼住咽喉的那雙手就足以,讓他窒息而死了。
重新恢複了自由的柏天清,艱難的從床上爬了起來。邊将手自淩亂的睡衣衣襟處探入,用力按揉着全身上下被大力掐出的青紫,邊在心中暗暗的犯着嘀咕“雖然說在夢裏死了應該也沒什麽,不過…這是不是有些,太過真實了?在夢裏受傷,也會這麽痛嗎?”
經過這番折騰,痛到連連倒抽冷氣的柏天清,算是徹底清醒過來了。事已至此索性幹脆蹬開被褥,盤腿在床上坐直了身體。轉頭審視着四周的黑暗,眉頭緊鎖的吐槽道“而且說起來,剛剛按住我的那些好像手一樣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如果這裏是我的夢的話,那麽這裏的一切應該是受我控制的吧?”柏天清集中起注意力,回想着剛才那些蜂擁而至的無形手掌,想要看看能不能将其複刻出來。隻是他埋頭苦想了半天,昏暗的房間中依然不見任何變化。
“唔…看來這種操作對我來說,還是太難了…”發覺努力無果的柏天清,很快便放棄了招出那些大手的打算“再說真要是再來一次搞不好,我真要在夢裏把自己給掐死了。還是先從比較基礎簡單點的操作嘗試吧,比如嗯…把燈打開?”
想到這裏他再次集中起精神,口中念念有詞的說道“亮起來,亮起來,亮起來…”就這樣連着念了半分多鍾,搞得柏天清自己都感到有些尴尬了,懸挂在頭頂的球形吊燈依然毫無反應。擡頭看時,黑暗中玻璃燈罩投下的模糊陰影。就像是張對着他咧開的,滿是嘲弄的大嘴。
“嗨,我在這犯什麽病呢。”再次察覺無效的柏天清草草的結束了嘗試,安慰着自己普通人哪有那麽容易就學會操控自己的夢境,搖了搖頭又躺回了被窩裏“算了算了,睡了睡了。”
隻是嘴上這麽說着,一閉上眼睛之後他心中仍是升起了一絲絲倔強與不甘。想着怎麽着這也是在自己的夢裏,複刻不出那些詭異的手掌也就罷了。憑什麽連打開燈看看出現在房間裏的是什麽,都沒有辦法做到呢?
正所謂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咋看咋虧。按捺不住心中惱怒的柏天清猛然起身,對着黑暗的房間大喝一聲“想不成我還做不成了?”摸黑爬向床頭,擡手怒氣沖沖的拍亮了方才親手關閉的吊燈。
頓時整個房間中充滿了吊燈散發出的,那白的有些耀眼的光線。于黑暗中驟見光明的柏天清眯起雙眼,忍着輕微的不适細細的打量四周。想要找出方才潛伏在黑暗中的,那些幾乎
要了自己命的無形怪手。
隻是看來看去,他都沒有在房間中看出絲毫的端倪。這間單身公寓的卧室面積本就十分狹小,家具物品擺放的又十分緊湊。就連供人出入下腳的地方,也隻有牆壁和單人床之間的那窄窄的一溜。左看右看,也沒有什麽能夠用來藏匿的地方。
“那這麽看來,那些怪手應該是憑空消失了啊…總不會躲在衣櫃裏吧?”柏天清邊自言自語邊探腳穿上了地上的拖鞋下了床,起身拉開了衣櫃。頓時一股洗衣液的清香,混合着淡淡的黴濕氣味撲面而來。
“這夢做的還怪真實的…”柏天清伸手翻弄着衣櫃中收放整齊的衣衫,感受着衣服面料那猶如實質的手感,忍不住吐槽道“要不是知道這是在做夢,還以爲這一切是真的呢…”
“等等,我現在真的…在做夢嗎?”
呆立在衣櫃前的柏天清緩緩的擡起雙手,叉起虎口微微用力,頓時無比真切的觸感和壓力從手上傳來。加大力度之後,立刻騰起毫不意外的痛感。再回頭環視房間,丢在電腦椅上的制服,傾倒在桌面上的空保溫杯,懸挂在床頭的二次元海報,掉落在地面的假X騎士變身腰帶…這一切怎麽看都不像是在做夢,處處透着無以倫比的真實。
“可如果這不是夢的話,那剛才那些手掌又是從哪來的?”想到這裏柏天清忙扯開身上的睡衣,低頭向胸前看去。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在燈光的照耀下自己肌膚白淨如常。根本不見什麽怪異的淤青,并且除了略略有些困倦與疲憊之外,肉體上的痛苦也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咦?難道說剛才是我,記錯了嗎?我真沒在做夢?”柏天清仔細的觀察着光潔的前胸,很快便又推翻了自己的判斷“不對不對,如果沒在做夢沒道理之前手術留下的疤痕,也跟着不見了。”
“那看來我現在應該,還是在做夢了。”
說罷柏天清輕歎了口氣,關上櫃門回身時不經意間,瞥到了放在床頭充電的手機。順手捋着插頭數據線将手機扯了過來,安亮了屏幕看了眼顯示在上的時間“二零一九年三月一日,晴,2:48分…”
“所以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嘛,難怪我覺得這麽困呢。不過說起來既然在夢裏,那幾點其實也沒什麽意義嘛。”柏天清說着剛準備将手機丢回床上,伸出去的手臂突然僵在了半空中“等等等等!今天是,三月一号?!”
面色大變的柏天清條件反射般攥緊了手機,将屏幕再次擺到了自己的面前。經過反複的确認之後,終于确實了手機屏幕上現實的時間,明白無誤正是三月一日。
“如果今天是一号的話,如果今天真的是一号的話。”語無倫次的柏天清慌慌張張的打開了手機,翻找着其中的電子備忘錄,很快便在其中找到了其中記錄着的,最新一行未完成的重要事項
“一号,下午五點,XX區花園餐廳,調查黑衣人目擊者。”
看到這行記錄的柏天清頓時面色大變,随即迅速的翻看起了手機内的各項聊天記錄與短信消息。看完之後猶不放心的他又奔到了電腦
桌前,哆嗦着打開了電腦翻看着系統時間和各大網站的頭條新聞。
在足足忙活了半個小時之後,柏天清仿佛脫力般的癱倒在電腦椅上。看向屏幕的雙眼之中,滿是難以言喻的震驚之色。因爲種種迹象都确鑿無疑的表明,此時此刻就是二零一九年的三月一日淩晨。
“怎麽,怎麽會是這樣….今天,真的是一号?”柏天清抱着陷入混亂的腦袋苦苦思索着“可如果今天是一号的話,那麽我的那些記憶又是什麽?難道說那些記憶,才是我的夢嗎?可是,可是如果那是夢的話,那也太過真…”
想到這裏柏天清突然愣住了,反複将那段無處不透着奇異詭谲的記憶過了幾遍之後。他不得不承認,不管是關于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還是那個動辄違背常理的黑衣人。亦或是在那個如虛似幻的空間中,與自己貼背相依的嬌俏少女。靜下心來細想,這一切也确實隻能用做夢來解釋。
“我的想象力有這麽豐富嗎?要是做夢都能做成這樣,那我幹脆去寫小說算了…”柏天清啃着拇指蜷坐在電腦椅中,眉頭緊鎖的整理着自己混亂如麻的記憶。
理智與常識在不斷的告訴他,腦海中那些怎麽看都明顯扯淡的畫面,絕對隻會出現在他的夢裏。可心底深處的某個角落,隐隐之中卻有個若有如無的聲音對他呼喊着,提醒着他那并不是場光怪陸離的幻夢。
思來想去都得不出個結果的柏天清,靈機一動突然想到了個好主意。既然自己一個人找不出什麽線索,眼下手機就在旁邊,爲什麽不打個電話試試呢?如果眼下自己正處在夢中的話,那麽這個電話八成也打不出去吧?
而且反過來說就算這個電話真的打通了,沒能依靠這個方法證明此刻自己身處夢境。那麽相比于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裏空想。與他人交談不是更容易找出,這個世界究竟是不是夢境的結論嗎?
正爲自己想到這個方法而興奮的柏天清,并沒有意識道。即便腦海中的那段記憶如此不合常理,潛意識裏他仍然不肯相信那隻是自己的一場幻夢。此時此刻他一心隻想證明,眼下身處的現實才是場真實到了極緻的夢境。
話雖如此,這個電話究竟要打給誰,卻讓端着手機的他犯了難。考慮到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了,在這個時間打給誰似乎都有些不太合适。若真是在做夢,倒也不必有這種顧慮。正是因爲确定不了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總不好冒然攪人清夢。
從盡可能不給别人添麻煩的角度來說,打給自己的父母似乎是最合适的。可是一來爲了進刑警隊實習前陣子,剛和父親鬧的有些不愉快。這個莫名其妙的電話打過去,他實在不知道屆時自己該說些什麽。若是讓父母誤會以爲自己覺得刑警隊工作太幸苦而想家了,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眼下柏天清無比的後悔,自己爲什麽不交個女朋友。如果自己現在有個正在戀愛中的女友,也不至于連個能在淩晨三點,毫無顧忌打電話交流的對象。
正滿腔懊惱的翻看着通訊錄的柏天清,目光突然一亮,鎖定在了一個熟悉的号碼上。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