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總覺得自己像是被排除在小隊之外的少女在憂慮之餘,心中不由得洋溢起了股不知如何形容的滿足感。雖說這次任源還是囑咐她不可,将方才聽到的内容寫進最終報告裏。但終于體會到參與感的少女,此刻渾身充滿了動力和幹勁。
隻是姜梓文并不知道的是,真正關鍵的内容是在她離開之後,方才正式的展開。
見任源主動的挑起了話頭,魚謙到也不打算繼續繞圈了,擡頭盯着後者直白的問道
“關于今晚在碧水天閣小區内發生的事情,實際上你還有很多内容沒說吧?”
“哦?”任源聞言輕笑,故作不解的回道“老魚你這話…你是指哪方面的内容,我沒有說啊?”
“我不知道你隐瞞了什麽,但是直覺告訴我。”魚謙十分認真地說道“關于今晚發生的事情,你并沒有說全。”
“直覺,往往并不可靠,老魚你既然是刑偵行業出身又做了多年的刑警,應該很清楚這個道理吧?”任源調侃道“什麽事都是要講證據的,而不能靠直覺。”
“就是因爲,我做了很多年的刑警。”魚謙眼神驟凝道“所以我很清楚,在調查過程中直覺有多麽重要。而我,一直很相信我的直覺。”
“這麽說。”任源反問道“你不肯相信我喽?”
“我沒記錯的話,不要相信你這點。”魚謙神色不變肅然說道“是你親口對我說的。”
“哈哈哈,确實,而且我還說了好幾次。”任源聞言大笑了數聲,撓了撓頭道“當然我也不是不能找些借口,把你這個問題給糊弄過去。反正我說什麽,你都未必會信…不過既然你都這麽問了。”
沉吟了片刻之後,任源終于長長的吐出了口氣道“關于今晚确實有些事情,我沒有對你們說。不過這倒不是我有意隐瞞,實在是這些事情我可以告訴采九兒,但是不能告訴你們。這裏牽扯到的問題太過于複雜,就算我想要告訴你們,實際上也很難解釋清楚。”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些事情是絕對不能被太多人知道的。要是傳出去了的話不光是S市,整個對災部内部恐怕,都會引起巨大的動蕩。”
“這樣嗎…”魚謙想了想問道“那你能告訴我,是關于什麽方面的事情嗎?”
“這倒不是不能告訴你。”任源颔首道“是關于,瑣羅亞斯德教派現任主教,普羅米修斯的真實身份。”
“這麽說,你知道這個普羅米修斯,究竟是什麽來頭?”聞言魚謙頓時面露驚訝之色。
方才聽到任源說道,那個自稱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光明大祭司的布萊克,之所以冒風險相約他見面,乃是爲了查清楚其主教普羅米修斯底細的時候。魚謙心中就忍不住生出了幾絲懷疑。
畢竟即便降臨派那邊并不清楚任源眼下,在對災部内的真實處境。那麽在已經确定敵人與對災部内安插有眼線的情況下,斷不可能不知道直到一個多月前,後者才剛剛被對災部自海底的異人監獄中放出來。
在魚謙看來,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光明大祭司布萊克的這個選擇,最多也就算是個被逼無奈之下的權宜之舉。要是純爲打探己方主教的底細,就冒險與後者會面聽起來實在有些牽強。
他自己好歹還算是見過普羅米修斯一面,而任源從監獄出來之後到現在,甚至都沒與對方發生過任何接觸。就連十年前的電阻行動,任源對其的認知也僅停留在知曉有此人存在的地步上。今夜布萊克這個行爲,風險和預期收益在他看來,根本就不成比例。
可令魚謙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任源竟然真的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這不免令他大感驚奇。而更令他不解的是,既然搭檔知道這個普羅米修斯的底細,爲什麽之前從來沒有聽到後者提起過。
隻是掃了眼前者變幻的臉色,任源便将對方心中的想法猜了個七七八八,當即失笑道“也不能說知道這個普羅米修斯是什麽來頭,隻是今晚聽完這個布萊克的描述之後,突然找到了些頭緒,得出了個比較離奇的猜測。”
“這麽說來,你方才說牽扯太大的。”魚謙問道“指的就是這個猜測?”
“是的,如果事實證明這個猜測是錯的,倒也沒什麽。”任源意味深長的說道“可如果是真的的話…那麽到底會發生什麽,可就不好說了。”
“如此說來,今晚降臨派那邊,也并不是一無所謂喽?”
“你在想什麽呢。”任源皺眉道“我當然也不可能将這個猜測,告訴敵人了。”
“那…你覺得采總指揮那邊,會将這件事向上面彙報嗎?”
“你說的‘這件事’具體,是指哪個?”任源反問道“是指我今晚和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的光明大祭司碰面這件事,還是關于這個普羅米修底細的猜想?”
“兩個都算上。”魚謙道“你覺得,采總指揮會怎麽做?”
“我和這個布萊克碰面的事,她應該會私下裏向對災部的高層彙報的。畢竟今晚的事情,她作爲S市對災部的總指揮,總要給個出個交代。起碼要讓上面明白,這次的事情純屬特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任源分析道“而且關于眼下S市降臨派内部的勢力結構,這也是極爲重要的情報,必須要讓對災部上面的決策者們知道。”
“至于這個普羅米修斯的真實身份,我想她應該會壓下來。畢竟這件事牽扯太大,而且還沒有拿到切實的證據。若是處理不慎的話,對于整個對災部内部的安定,都是個十分大的威脅。”
“嗯。”聽完之後魚謙點了點頭,雙眼盯着桌面上被自己揉的不成樣子的過濾嘴香煙,突兀的開口道
“也就是說,現在采總指揮也有把柄,握在你手裏了是嗎?”
此話一出,飄蕩在任源臉上的笑容倏然消散了,片刻之後他再次勾起了嘴角緩緩的問道
“老魚,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魚謙目光依舊死死鎖定着桌面上的香煙,語氣沉穩的說道“我雖然不知道,在爆炸現場的那個大坑底部,你和采總指揮究竟談論了什麽。但既然你覺得她會選擇将這個情報壓下來,以免對災部内部發生大的動蕩。就說明你可以通過揭露這個猜想,來威脅采總指揮就範,我說的對嗎?”
“呵呵,一口一個采總指揮,沒看出來老魚你還挺尊敬她的啊。”任源嗤笑道“她不願意彙報的情報,就是受到了我的威脅。我不願意公開的情報,那就是我别有用心。果然隻要是和我有關的事情,就一定會有雙重标準是嗎?即便你對這個猜測的細節一無所知?”
“我确實對這件事的細節,一無所知。但是我知道,你認爲對災部高層中可能存在内鬼,并且想要對此展開調查。而采總指揮,并不希望你就這件事深入調查下去,并且還會成爲你調查路上的阻礙。”魚謙語氣平靜的分析道
“我并不是說采總指揮不肯彙報這個情報,是受到了你的威脅。而是說,既然你知曉了采總指揮不肯公開的情報。那麽你肯定不會放過這個,能夠用來威脅她的機會,我說的對嗎?”
“…”聽完前者的分析任源面無表情的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今晚并沒有就此事威脅采九兒。”
“如果連這種事情,都要直說才能領會,那麽部裏也不會派采總指揮來接手眼下S市的這攤爛局了吧?”魚謙道“就算采總指揮不會對我們接下來的調查給予幫助,我想過了今晚,至少也不會在明面上阻攔了,對嗎?”
這次任源并沒有直接給出回答,而是坐直了靠在椅背上的身子,仿佛初次見面般細細的打量起眼前的男子般。他沒有料到的是,僅僅憑借自己方才的叙述,對方就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推演到這個地步。
雖說前者沒有料到的是,他想要的遠非千幻九尾采九兒不阻礙調查那麽簡單。後者甚至被迫答應了,協助他對普羅米修斯進行設伏和抓捕。但這也是因爲其對個中關竅,根本一無所知。這反而更顯得對方這番推演,含金量十足。這可不是單單一句直覺準确能夠解釋的,這無疑是極爲過人的優秀才能。
“你說的沒錯,雖然我沒有借此事威脅九兒。但接下來她對于我調查上的阻撓,确實會有所收斂。”默然片刻之後,任源淡笑道“所以老魚你認爲,我不該這麽做嗎?”
“我并沒有認爲,你不該這麽做。如果對災部的高層之中,真的有和降臨派勾結之人。不管你出于什麽動機,想要将對方揪出來這件事都無可厚非。”魚謙将視線從桌面的香煙上移開,定定的看着後者道
“隻是你還有别的事情在隐瞞,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