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有什麽問題便問吧,我盡可能的爲你答疑解惑。”
“說到這個,我先再向您确認下。”布萊克頓了頓說道“您确實,不認識我們分部的主教普羅米修斯大人,是嗎?”
“我并沒有敷衍你的意思,而且你說的沒錯,隻要真的是我見過的人,沒有任何理由我會忘記。”任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笃定的說道“哪怕隻是無數年前擦肩而過的一面之緣,我也斷然不可能沒有印象。我說不認識,那便真的是不認識。我對其知曉的所有,都來源于你們的人,和對災部的情報。”
“可是,我們的分部主教普羅米修斯大人卻說,他不僅認識前輩您。”布萊克緊緊的盯住前者,緩緩說道“還自稱和您,十分的熟識。”
“他認識我?而且和我熟識?”任源頓時一愣“我也不是沒有遇到過,自稱盜火者或是普羅米修斯的家夥,但是我敢肯定,我認識的那些絕對不是擔任你們教派分部主教的這個普羅米修斯。”
“我也同樣可以肯定,我們主教大人這話并無虛假。”布萊克這邊同樣的十分堅定,毫無動搖的說道“他曾經必然和您,十分的熟識。”
見後者如此的肯定,任源卻有些不以爲然,聳了聳肩反問道“何以見得?總不會知道了點我身上無關緊要的情報,就可以算是我的熟人了吧?那這個世界上能稱得上是我熟人的,可太多了。我怎麽可能,全部都認識。”
“那您的獨立領域被剝奪了這件事…”布萊克輕聲問道“也算是無關緊要的情報嗎?”
“這當然不算是無關緊要的情報,不過關于你們瑣羅亞斯德教派究竟是怎麽知曉這個情報的。”任源冷笑道“我倒覺得,是個值得考究的事情。”
“那我便直說了吧。”布萊克微微一笑道“實際上前輩您想從我這裏打探的情報,就是你們Z國政府支持的獵人組織,也就是所謂的對災部。内部是否有足以接觸核心機密的高層人員,與我們瑣羅亞斯德教派合作了。”
“所以前輩您才不得不,避開來自獵人們的監視,到處尋找與我教分部高層人員私下會晤的機會。即便冒着可能放跑我的風險,也要選擇和我交換情報,我說的對也不對?”
“難怪你們瑣羅亞斯德教派能夠延續這麽多年,發展至今。能夠不局限于從異人中挑選人才,才是一個降臨派能持續發展的重要保障。實際上,大多數情況下和普通人相比,異人完全就是群不可理喻的瘋子。”任源輕笑着點點頭道“小子,你很敏銳。你說的不錯,我想要從你口中打探的,正是這件事。”
“可是前輩,您就不擔心如果我教真的和Z國獵人組織對災部的高層,有所瓜葛和聯系。您今晚與我之間的對話,也會原封不動的傳進對方的耳中嗎?”布萊克笑問道“還是說,前輩您有十足的把握。在問道想要的情報之後,讓我無法活着走出這間别墅?”
“我當然要嘗試一下,能不能把你留在這裏。”任源道“不過我們之間的談話是否洩漏到了,那個和你們勾結的對災部高層耳中,我倒是并不怎麽在意。”
“這是爲何?”
“我瞞着對災部隻是爲了防止,被他們提前下手抹除證據。至于我在着手調查這件事,他們早就知道了。”任源輕蔑地說道“要是他們知道了今晚的事情而有所動作,那就更好了。做的越多,漏洞越多。不過是在爲他們的罪行,增加鐵證而已。”
“此乃陽謀嗎?前輩不愧是曾欺騙了神明的傳奇。”布萊克點點頭笑道“不過有一點前輩您看走眼了,我能猜到您的意圖倒不是因爲,我有多麽聰明敏銳。而是因爲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關于今晚的會晤,我們的目的是一緻的。”
“哦?”任源道“怎麽說?”
“我先聲明,我教确實有打通Z國獵人組織内部關節的打算。不管是高層還是底層,不管是直屬人員還是相關人員,我們都有嘗試接觸。也試圖往獵人組織内部,安插釘子。”布萊克道“不過從結果上來說,效果并不是很好。更不要提獵人組織的高層,更是一點門路都沒能找到。”
“所以,前輩您若是問我,我教是否有和你們對災部的某個高層暗中合作,我隻能回答您沒有。不過…”說到這裏,布萊克突然頓住,吊足了前者的胃口之後方才淡淡的說道
“您要是問我,我教在Z國S市的分部有沒有,得到你們對災部某個高層的暗中幫助。這我就得說,不太好說了。”
“是嗎?聽起來,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啊。”任源摩挲着下巴,笑了笑道“難怪你方才要強調,你們教派和隐士以及你們那個分部主教普羅米修斯,隻是合作關系。你是想說,他們和對災部的高層,私下裏有合作是嗎?”
“作爲我教分部的光明大祭司,我當然不願意相信。在光明神指引下走到一起的,親密無間共同奮鬥的戰友們私下裏,和亵渎神明的獵人們有所勾結。”布萊克做痛心疾首狀,不無遺憾的說道“可是種種迹象,卻讓我不得不懷疑在這平靜的表象背後,是否隐藏着某種不爲人知的暗流。”
“剛剛前輩您問我,但是爲了建立一個落腳點,我教爲何要向Z國境内的分部輸送如此之多的資源。我現在可以,回答您的問題了。”布萊克道“因爲分部掌權的主教普羅米修斯大人,和司夜大祭司隐士大人,可并不滿足于協助我們制作一個恭候光明神的前哨站而已。”
“不得不承認的是,普羅米修斯大人是個十分出色而優秀的領導者。在此之前獵人組織對災部守護下的Z國,不僅是我教眼中難以涉足的禁地。我想在信奉其餘僞神的那些異教徒眼中,也是同樣的。”
“但是僅僅十年,在普羅米修斯大人的率領下,Z國分部便得到了飛躍式的發展。截止到昨晚被獵人們搗毀爲止,我們不僅擁有了數百名虔誠的教徒,還培養了大量極富天分的神賜者。以及建立了龐大的地下堡壘。前輩您想,面對如此出色的成績,教皇大人又怎麽會吝啬資源,來提供支持和獎賞呢?”
“你如果這麽說,我倒是有點能夠理解。爲什麽你家那個老怪物,肯爲這個分部使出那麽大的手筆了。”任源笑道“要不是出了昨晚那檔子事,你們這個Z國分部還真是一派欣欣向榮呢。”
“是啊,如果不是出了昨晚那個變故的話。”布萊克輕歎一聲道“我當然不是在質疑,教皇大人對于讓普羅米修斯大人擔任分部主教這個人事安排。但是昨晚的事,實在是很難不讓人産生懷疑。”
“我教爲Z國分部付出了如此巨大的心血和資源,卻在一夕之間被毀的幹幹淨淨。被大家仰賴爲主心骨的普羅米修斯大人,卻在聖地淪陷前便不做抵抗的孤身逃離。直到現在想來,還讓我覺得恍如一場輝煌的夢境一般…”
“所以,你是在懷疑…”聞言任源算是明白了後者究竟想要表達什麽,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的問道“你們分部的主教普羅米修斯和隐士聯手,向對災部的高層出賣了你們?”
“我當然是不願意,并且是非常不願意。懷着這樣卑劣的念頭,去揣測我們分部的主教大人的…”布萊克面露難色的說道“不過前輩,您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一下。若是您面臨這種狀況,您能保證自己絕對不會生出,這樣對上級不敬的念頭嗎?”
“唔,有道理。我能體會,你的心情了。”任源颔首附和道“不用換位思考,我這邊也是覺得,對災部的某個高層可能有問題。”
“是吧?您想想看,這一切像不像是個精心編造的騙局?”布萊克道“針對我們瑣羅亞斯德教派的騙局。用Z國當地的話來說,這便是‘仙人跳’了吧?”
“這種養肥了再殺的手法。”任源十分好心的糾正道“準确說,應該叫‘殺豬盤’。”
“先不管叫什麽…”體态肥胖的布萊克似乎不太喜歡前者糾正之後的說法,輕咳了一聲轉換話題道“總而言之,您想我怎能不懷疑。一個在教派遭臨巨變時,沒做任何挽救措施的領導人?”
“而且。”任源适時提醒道“還是個不願信仰光明神的,領導人。”
“對!這點尤爲重要!他甚至不願意信仰,這世界唯一的主宰光明神!”布萊神色肅穆的點了點頭,昂首說道“所以當今晚我發現,前輩您孤身潛入這裏之後,便立刻生出了邀請您前來一會的念頭。即便面對再大的風險,我也要查明昨夜巨變的真相。”
“分部被毀,對我這個光明大祭司來說便是奇恥大辱。我本應用我的鮮血和生命,向被辜負了期望的教皇大人,向光明神敬謝我的罪過。但我現在還不能死,即便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我還是要查出這背後的真相。若我懷疑有誤,那便是還主教普羅米修斯大人一個清白。”
“這不僅是贖罪,也是爲了能讓昨晚在聖地之中,爲光明神獻身的兄弟姐妹們能夠永遠的安息。”說到動情處,布萊克如殉教的聖徒一般滿臉悲憫之色,雙眼之中反射着瑩瑩的水光。回過頭看向任源道
“前輩,您現在能夠理解我爲什麽,甘冒如此大的風險,也要留下來和您交換情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