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客臨門,何必多禮?請進請進。”
随着話音落下,兩扇淺金色的實木大門無人自動,應聲向内開啓。頓時翡翠閣别墅客廳燈火輝煌的景象,展現在了的面前。見此情景任源眉頭輕挑,放下了擡起的手臂神色平靜的跨步邁了進去。
翡翠閣的主體别墅是嵌套式的複式結構,由多個建築部分聚合構建而成。眼前的客廳連同旁側的幾個房間,共同構成了其中一個主體。因爲不需要對整體的承重結構做考量,因此建築風格與尋常客廳相比就顯的大相徑庭。
整個客廳東西兩向非常寬闊,南北方向也延展的很長,挑高極高目測至少有九米上下。從外面看時還不是特别明顯,此刻置身其内頓時令人驚覺空間尤爲空曠闊大。與其說這是棟别墅的客廳,倒是更像是供人進行大型集會的場所。
再加上客廳内擺放的物品,也多以造型古樸奇詭的雕像爲主,四壁也按照主人的愛好描繪有神話主題的壁畫。在客廳的最深處,則伫立着尊又高又大的雕像。這尊雕像主體是個身披長袍的高大男子,難辨眉目的面部四周,則塑有象征光線向四周發散的石制造型。陣陣不弱的異常波動,從這些雕像之上散發出來。
整個客廳的構造和其中的裝飾風格配合在一起,不免讓人産生置身神廟殿堂的感覺。不過若是仔細觀察各處的細節,又會發現不管是雕像也好還是壁畫擺件也好,都透出股與現存任何宗教都不相同的,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氛圍。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這些造物是源自某個邪獰詭異的可怖教派。
不過此刻踏進這間客廳的任源,自然不是什麽普通人。隻一眼他便認出了,這間猶如殿堂般的客廳風格,正是源自降臨派中巨擘級别的遠古教派——瑣羅亞斯德教派的風格。而遠處坐南朝北的那尊面目難辨的巨大雕像,正是瑣羅亞斯德教派所供奉的唯一真神——光明神。
而在那尊巨大光明神雕像下方,則坐着名身材肥胖臃腫的黑人男子。一雙肉嘟嘟的大手輕輕搭着嵌有金絲的木椅扶手,厚碩圓潤的臉上挂着無比和藹慈祥的笑容,顯出十足的人畜無害的摸樣。愣是給周遭這瘆人的氣氛之中,增添出了幾絲舒緩安甯的氣息。
兩人剛對上眼,任源便立刻将這張堆滿笑容的胖臉,和聖安東尼大教堂主教辦公室内翻找到的,那張神父檔案上的免冠照片匹配了起來。當即輕笑着問道
“你就是,聖安東尼大教堂的布萊克神父?”
胖胖的黑人男子笑意依舊,點點頭開口反問道“閣下便是,大名鼎鼎的僞神之軀,任源先生吧?”
“哦,你認識我?”任源摩挲着下巴淡笑道“我可不記得,我們之前有過什麽交集啊?”
“我不過是個五名小卒而已,前輩您對我沒有印象是很正常的。”肥胖男子語氣恭敬的回道“不過前輩您的大名如雷貫耳,我自然是多有耳聞的。”
“這種說話方式,聽着倒是蠻耳熟的。”任源打趣道“我前陣子遇上了個金頭發的小家夥,也對我說了和你差不多的客套話。”
“哦,您說的是波徹西祭司吧。”布萊克笑笑道“之前我的下屬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前輩,在這裏我替其給您配個不是了。還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輩們計較了。”
“你的中文說的,倒是要比那個金發小子聽起來順耳多了。”任源細細打量着後者,眯起眼睛問道“你剛才說,那個叫波徹西的金發祭司,是你的下屬?”
“是的,說來慚愧都是我管教不嚴,讓前輩您見笑了。”布萊克颔首緻意,伸出胖手做出了個請的手勢說道“聊了這麽半天,還沒有給您上茶看坐呢,真是失禮了。前輩您請不必客氣,盡管當自己家就好,請坐!請坐!”
說話間一張雕花精細的黑檀木椅貼着地面無聲且迅速的從左面滑了過來,與此同時一張紋飾配套的黑檀木桌則從右面以同樣的速度滑了過來,上面擺着整套的骨瓷茶具。随着後者的話音落下,可可的停在了任源的面前。
這邊任源擡頭看了看雕像下的後者,又看了看面前的桌椅茶具,勾起嘴角無聲輕笑。也不客氣,徑直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十分自來熟的扯過茶具,旁若無人的自斟自飲了起來。使得後者正待繼續隔空操作的手掌,不得不停了下來。
不過這邊布萊克臉上也不見絲毫的尴尬之色,長笑一聲将手掌放回了扶手上面說道“我聽聞前輩您,乃是品茶一道頂尖的行家。不知晚輩這壺清茶,可還入的了您的法眼?”
“品茶有什麽高手不高手的,不過就是喝的多了,硬從沒多大差别的味道中扯出些無關痛癢的細節罷了。”任源仰頭灌下了一杯,漫不經心的說道“茶水這東西,不難喝不就行了嗎?哪有那些玄之又玄的講究。”
“這樣嗎?”布萊克笑道“那晚輩這壺茶,在前輩看來是算難喝,還是不難喝呢?”
“馬馬虎虎吧,且不談茶水的事情。”任源丢下茶壺茶杯随口敷衍了過去,随即眼神一緊,死死的盯着後者,鋒銳如刀的目光在對方身上來回刮掃了數遍之後,方才緩緩說道“若是我我沒看走眼的話,你應該隻是一個…普通人吧?”
“哦?”布萊克聞言輕笑道“這倒是晚輩孤陋寡聞了,本拟Z國這片領土乃是國教不興,神恩匮乏之地。卻不曾想,這裏連晚輩這樣的人,都能被稱上一句普通嗎?”
“你故意搞了這手隔空挪物。”任源指了指屁股下的椅子和旁邊的桌子淡然說道“就是想要向我展示,你并非是個普通人吧?你身上也确實散發着,頗具規模的異常波動。不過…”
說到這裏,任源話鋒一轉語氣道“你身上的異常波動既多且雜,應該都是借力于外物所生成的。包括你剛才隔空移物這手,也是借助你食指上那枚戒指型異物的獨立現實吧?我可沒感覺到,有絲毫從你自身散發出來的異常波動。”
“如果你是那種長期收斂隐匿自身獨立現實的異人,又何必在身上準備如此多的異物?你這種操作和心态我看呀,倒更像是自身沒有成爲異人的天賦,但熱衷享受獨立現實的便利。我沒猜錯的話,你充其量不過是個術士…哦,用你們的說法應該說是,魔法師吧?”
“呵呵,不愧是傳說中的僞神之軀,感覺竟如此敏銳。才剛見面就從這些細節,看穿了我的底細。”出乎前者預料的是,布萊克絲毫沒有嘴硬争辯的意思,痛痛快快的承認道“前輩您并沒有看錯,我并不是名獲得光明神恩賜的神選者。不過是個喜歡鑽研法術的普通人,一個粗通術式的魔法師罷了。”
“…”見對方如此幹脆的承認了,這邊任源反倒有些疑惑了起來。按理來說對方既然知道自己是誰,還敢這樣放自己進來,必然是對自身實力有所把握的。
“任源”這個名字乃是他這輪轉生之後才開始使用的,前後不過才幾十年的功夫。對方會用這個名字稱呼自己,就足以證明知曉自己近期的情報。何況這一個月來,他與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交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對方關于自己的實力,想必也有着相當程度的了解了。
在這種情況下,面對自己并無多少力度的試探和揣測,理應全力駁斥才對。不成想面前這個肥胖的黑人卻劍走偏鋒,主動向自己露底。不管這番說辭是真是假,都等于在氣勢上讓出了主動權。
擺足了架勢将自己請了進來,卻又在言語上示敵以弱,這讓任源有些摸不清對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了。此刻雙方好歹是處在敵對立場之上的,唯有維持住明面上實力的平衡,才能保證談話繼續下去。對方這麽做要麽是寄希望于自己完全不存在的斯文,要麽就是自信面上的實力足以震懾自己了。
“怎麽了?任源前輩?”布萊克笑問道“您看起來似乎是對什麽事情,産生了些許困惑?”
“我隻是對你的坦誠,感到有些好奇。”任源回過神來,伸手朝上指了指道“如果你隻是個粗通術式的魔法師的話,是誰給你的勇氣請我進來的?是你那兩個躲在暗處的保镖嗎?”
“話說既然他們兩個并不打算收斂自身的獨立現實,那麽又何必這樣鬼鬼祟祟的躲在暗處呢?你我之間的距離,可不怎麽長啊。你還是先把他們叫道你身便護衛比較好,不然的話他們兩人隻怕來不及,從我手上将你保下來。”
“哈哈哈,前輩您在開什麽玩笑呢。這兩人就算擋在你我中間,對您來說有沒有什麽區别吧?”布萊克笑的渾身肥肉亂顫“我之所以囑咐他們,不要收斂自身獨立現實。是不想在前輩您面前藏私,免得您發現之後産生什麽誤會。”
“原來是這樣嗎?是你囑咐他們兩個,不要收斂自身獨立現實的?”任源頗有興緻的問道“另一個且不談,那個金發小子可是你們瑣羅亞斯德教派的金發祭司吧?既然你隻是個普通的魔法師,還敢妄稱金發祭司是你的下屬,要聽從你的吩咐?”
說到這裏任源臉色驟轉陰沉,語氣漠然的說道“我故意向對災部隐瞞行蹤,可是奔着大魚去的。而不是要找你這種胡吹大氣的小角色,明白嗎?不想現在就去見你們的那個光明神的話,就快點叫你們的主教出來見我…”
“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