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況下來說,這種做法是可以奏效的。距離異常波動發生源越遠的地方,受到的影響自然便越弱。而越靠近被扭曲的現實,異常波動的強度便越高。理論上隻要兩人朝不同方向,分别測定所處位置的異常波動強度,那麽就能很快的找出,特異點所在的位置。
但兩人想要依靠這種方法,就找到借助獨立領域隐藏起來的隐士,顯然是一些想多了。如果這麽簡單就能将後者從隐匿之處揪出來,那麽“幽匿神隐”的叛變,也就不會被稱爲劍閣史上最嚴重的一次叛變。這麽多年也不可能在Z國的地域内輕易的躲過對災部的搜索。
對于隐士來說,之所以将異常波動模拟爲現場已經存在的雜波。是爲了針對對災部藏在辰輝大廈樓頂的,那些靈敏精密的檢測儀器。即便因此強度被增幅的異常波動,會被高精度的偏折器檢測出來。可因爲他限制了影響的範圍,短時間内土狼大隊是并不能查覺到這點極其細微的變化。
而要等對災部駐守在這裏的緊急應對小組,将監測到的所有信息進行彙總比對,發現這點差異。最快也要等到明天了,而那個時候隐士和普羅米修斯兩人早就完成了所有需要的工作,返回到市區外的地堡中了。
之所以此刻隐匿起來的隐士會被緊急應對小組的隊員鼹鼠所注意到,一切可以說純粹是個所有人都未意向到的巧合。在普羅米修斯撥開雲層之前,密集的雷暴恰好影響到了對災部埋設在這裏的一架儀器,導緻檢測紀律出現了瞬間的異常。
而負責檢測這架儀器的月光緊急應對小組的隊長,又恰好因爲下屬的彙報。對這一突發現象産生的疑慮,進而向駐守這邊的小組做出了通告。之後輝光緊急應對小組派遣的兩名排查人員中代号鼹鼠的隊員,又恰好是今天下午當值的巡查人員。
也正是因爲這連串的巧合,使得最終無意中瞥了眼通用偏折器的隊員鼹鼠,意識到了其中一道雜波的異常。并非是隐士的隐匿策略出現了什麽問題,實在是沒有料到,那道一閃而逝的閃電,竟會在最終引發了這種出乎意料的結果。
不過即便察覺到停留在樓頂的兩名對災部土狼大隊隊員,試圖找出自己的位置,隐士心中也并沒有絲毫的慌亂。甚至在兜帽密實遮掩下的面容上,浮現出了一絲極爲不屑的冷笑。在此之前将異常波動模拟爲現場某道雜波,自然是當時最好的應對策略。但這并不代表對于隐士來說,在隐匿異常波動這點上隻有這種策略。
隐匿在自身獨立領域中的隐士甚至沒有做任何主動的應對,試圖找出後者的鼯鼠和鼹鼠兩名緊急應對小組隊員在繞着頂樓轉了一整圈之後,便很快的發現了個嚴重的問題。
“不對!”代号鼯鼠的前位隊員頓住腳本,眉頭緊鎖看着搭在腕上的微型顯示屏,沖着搭檔沉聲說道“測量結果,有問題!你那邊NT9693雜波的強度,有變化嗎?”
“這麽說,你那邊也是這樣喽?”代号鼹鼠的後位隊員看向前者,點點頭回應道“從B區域7号點出發,一直到我現在的位置。根據測量結果來看,我這邊也沒有看到NT9693雜波的強度,有任何的變化。”
“但是出了頂樓的範圍,雜波的強度就突然跌回正常值了。”隊員鼯鼠說道“難怪檢測儀器一直沒有顯示異常,頂樓的儀器都自動将雜波忽略掉了。除非有人提着高精度的偏折器,在頂樓實時觀察,否則還真察覺不到這個異常狀況。”
“現在更麻煩的問題是…”隊員鼹鼠歎了口氣道“整個區域内強度完全相同的話,我們就沒有辦法,找出對方的具體位置了。”
“不,還有辦法。”隊員鼯鼠思索了片刻,一錘掌心說道“對方既然模拟的是NT9693的雜波,那麽我們就聯系隊長拉開屏蔽立場,将這道雜波從大廈頂端隔絕出去。之後我們就不必理會各區域強度的差異。隻要直接将樓頂能檢測到這道雜波的所有區域都篩查一遍,不就可以直接找到對方的具體位置了嗎?”
“唔…感覺是個可以一試的方法。”隊員鼹鼠聞言思索片刻,亦颔首表示認同。正要聯系組長,讓後者協助着手開始設置屏蔽立場。卻見偏折器的顯示屏,再次發生了十分匪夷所思的變化。
仿佛在嘲諷兩人的小聰明一般,原本被增幅的NT9693雜波,在兩人對話還未結束的時候,就十分突兀的恢複了正常。與此同時另一道完全不相幹的雜波,顯示屏上的強度數值卻急遽的增長了起來。
“這…”隊員鼯鼠驚的當場張大了嘴巴,忍不住對這番近乎炫技的操作感到歎爲觀止“還有這種操作?”
“能夠自由扭曲甚至操縱自身獨立現實與現實世界沖突,所産生的異常波動嗎?看來眼下我們遇到的,真的就是那個部裏傳說中的人物了。”隊員鼹鼠亦頗爲感慨的說道“不愧是傳說中等同僞神的A級異人,這已經完全不是一個次元的對抗了啊。”
“看來,想要用這些笨辦法對付他,是根本不可能了。”隊員鼯鼠苦笑道“那怪部裏,要從劍閣将那位大人給抽調過來了。而且對方這麽做,就是在嘲笑我們吧?畢竟現在想來,就算找到了他模拟NT9693雜波的發生點。我們好像也沒有什麽辦法,把隐藏起來的對方揪出來啊…”
“确實,就算是找到了異常點,我們也…不對!”隊員鼹鼠突然眼神一亮,激動地說道“笨辦法!對付這種超過我們太多的對手,我們就該用笨辦法!”
“嗯?什麽意思?”見隊友突然激動起來,隊員鼯鼠有些疑惑地問道“什麽笨辦法?”
“我們從一開始,方向就搞錯了!”隊員鼹鼠平複了語氣,冷靜的對搭檔分析道“對方水平和層次,高出我們太多。我們想要取巧直接找出對方的位置,是根本不可能的。這種情況下,我們就隻能用最簡單最基礎最笨的方法!”
“最簡單最基礎最笨的方法?”
“對!最笨的方法!”隊員鼹鼠肯定的說道“在面對超過自己太多的對手時,越簡單越基礎的笨方法,就越有效。越簡單,可供雙方博弈的點就越少。對于全面落後于對手的我們來說,優勢就越大!”
“唔,聽起來倒是很有道理。”隊員鼯鼠攤開雙手問道“那你覺得這種情況下,相對而言我們優勢最大的‘笨方法’,是什麽呢?”
“你說瑣羅亞斯德教派的人,今晚特意這樣掩人耳目的出現在辰輝大廈頂樓,是爲了什麽?”
“這…”隊員鼯鼠沉吟片刻道“部裏的通告不是說,這裏是瑣羅亞斯德教派舉行重要儀式的地點嗎?我們之所以駐守在這裏,也是爲了阻止和逮捕降臨派前來祭祀的人吧?”
“對呀,所以說對方今晚出現在這裏,八成就是爲了舉行什麽儀式的。”隊員鼹鼠轉身張開雙手,畫了個大圈說道“而辰輝大廈的頂樓,就是對方舉行儀式的場地。”
“所以…”聽到這裏隊員鼯鼠也反應了過來,雙手一拍道“你剛說的笨方法就是指那個!”
“是的。”隊員鼹鼠嘿然道“既然我們找不出藏匿起來的降臨派異人,找到了也發現不了對方,那幹脆就不找了。”
“辰輝大廈頂樓,總共也不過這麽大的地方。對方人能躲開,但是已經鋪開的儀式場地,可不是說動就能動的!”
丢下了手中偏折器探頭的隊員鼹鼠,揮手朝面前的地面一指,語氣豪邁的說道
“我們就從頭到尾,一寸寸的摸過去,我就不信找不出對方的尾巴!”
…
因爲一直通過離垢王座上的語音合成器來将自己的話轉譯出來,因此别人很難通過那毫無感情的冰冷機械音,來窺探到隐士的想法。并且隐士其人本身平時就極少與他人接觸,總給教派的信衆留下沉默寡言毫無感情的印象。
然而此刻,法陣中端坐在離垢王座上的隐士,卻通過語音合成器發出了聲極富感情色彩的輕歎。
“噫?”
法陣中央的普羅米修斯,突然聽到後者借助機械發出的這聲毫無感情,卻又分明包含了很多意味的話。頓時對究竟是什麽,竟然能令向來目空一切的後者産生波動,感到了十足的好奇。當即忍不住轉頭問道
“怎麽了?您那邊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嗯。”片刻之後隐士回答道“發生了些,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聽到這句不像是會從後者口中說出的話,普羅米修斯更加好奇起來“是什麽有趣的事情?”
“對災部闖到頂樓上來的這兩個小家夥。”隐士依舊操縱着離垢王座,用那毫無感情的機械合成音緩緩說道
“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