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從靠近頂樓的倒數三層開始,如今都已經納入了S市土狼大隊的嚴密監控之下。周遭全部毫無死角的安裝滿了監控設備,以及對異常波動的檢測儀器。附近也常備了兩隻全天二十四小時待命的,緊急應對小組。可以确保在發現降臨派蹤迹的五分鍾之内,便全副武裝的趕到現場。
當然這番安排從最初任源便是對其嗤之以鼻的,在對災部内大概率存在敵方内應的情況下。這種形同掩耳盜鈴的陷阱想要取得成效,不過是癡心妄想。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算是變相阻止了瑣羅亞斯德教派再伺機利用這裏與月光魔女溝通。
不過另一方面,早就發現這個地點卻向對災部做了隐瞞的任源則認爲。這個安排與其說是針對擁有隐衣的瑣羅亞斯德教派。倒不如說更像是對部裏瞞報這個情報的,他的監控。當然這個說法并沒有得到小隊中其餘兩人,魚謙和姜梓文的認同。
而受昨夜暴雨的影響,此刻S市的天空仍蒙着層厚厚的陰雲。在S市外海面上徘徊的台風如名淘氣的孩童,做出一副将登未登的摸樣,讓當地的氣象部門着實預測不準接下來的狀況。接下來的日子隻怕免不了又是連番的暴風雨,如今天這般的無雨的天氣怕是很難得了。
S市對災部負責監視辰輝大聲頂樓狀況的,緊急應對小組的成員。此刻正全神貫注的蹲守在自己的工位上,三班倒的隊員們雙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各種儀器和屏幕,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反應。
然而此刻辰輝大廈頂樓之上的真實狀況,和衆人從儀器中所看到的并不相同。本應是空無一人的地面之上,就在隐藏在暗處的無數儀器監視下。兩道筆直的黑影,就靜靜的伫立在平台的正中央,似乎正等待着什麽。
左面的黑影是名身披黑色長風衣,頭戴寬沿軟帽極爲高瘦的男子。高高的摩天大樓頂端,夜幕下已經擺脫了地面上各種明耀的光線,四處彌漫着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但這明面色慘白的男子臉上,仍架着副圓框的厚厚墨鏡。
右面的黑影相較左面的男子便要大得多,探出四條長長的細足立在地面之上。若是湊近細看便會發現,卻是一名渾身上下在褐色長袍中裹得嚴嚴實實的人影,端坐在一架裝有八隻巨足的怪異機械之上。
沒人知道這兩道人影是什麽時候,出現在辰輝大廈的頂樓之上的。就像直到現在嚴密監視着這裏的土狼大隊隊員們,仍不知道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地下。衆人心心念念全神戒備的目标,已經悄然出現了。
“對災部那麽忌憚你,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高瘦男子雙腳站定,環視了周圍一圈之後,輕笑着柔聲說道“您的獨立現實,還真是可怕啊。竟連獵人重金研發的探測器,也察覺不出分毫。”
“我的獨立領域,也并不是那麽便利的東西。”在隐士的操縱性下,離垢王座響起了混沌的機械音“隻是暫時瞞過對災部的耳目罷了,隻要改寫了現實便絕無可能不留任何痕迹。過後對災部那邊,還是會發現這裏對現實幹涉影響的痕迹的。”
“那也是之後的事情了,不是嗎?”高瘦男子淡笑道“隻要置于您親自操控的領域庇護之下,就算獵人再怎麽努力,也發現不了我們吧?”
“普羅米修斯,你如此小瞧對災部的話。”隐士毫無感情的說道“以後會吃大虧的。”
“我從來都沒有小瞧過對災部,我非常了解他們。”普羅米修斯半是自言自語般的嘲弄道“我很清楚他們本質上,是群怎樣懦弱卻又傲慢,無知并且虛僞的家夥。”
“不過說起來,直到現在我還是非常的好奇,當初您爲什麽會選擇和我合作呢?”普羅米修斯話鋒一轉,笑問道“總不會是因爲我是她的…”
“我曾經警告過你很多次,即便僞神之軀已經沒有了獨立領域,也不要将他當作普通的異人來看待。他最可怕的地方,從來都不是他獨立現實所帶來的戰力。”隐士強行打斷了前者的話題,直白的訓斥道
“你不該讓那個叫趙構的男人,活下來。更不應該讓僞神之軀找到,那個姓聶的女孩。你以爲讓那個女孩記錯儀式地點這種小手段,就能夠糊弄過他嗎?更何況兩個地點,還離得如此之近。”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騙過僞神之軀。趙構會活下來這點,确實是個意外。但聶蒲那個孩子,本來就是我爲僞神之軀準備的邀請函。”普羅米修斯枯瘦幹癟的臉頰緩緩抽動,扯出一個駭人的微笑道“這場好戲,如果他缺席了。您不覺得是件非常令人遺憾的事情嗎?”
“我不知道你在爲什麽感到遺憾,但毫無疑問的是,你把事情搞得越來越麻煩了!”隐士明顯不快的說道“我有時候真想把你的頭顱從中間打開,好好看看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哈哈哈,打開我的頭顱嗎?”普羅米修斯笑道“這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呢。不過您放心,你我的目标并不沖突,您想要的東西我一定會幫您拿到的。”
“相信你?你讓我怎麽相信你,你現在做事越來越奇怪了。”隐士道“今天下午的會議上,你爲什麽要那麽做?将主祭品孟姬輕易的,讓給了布萊克?你不會以爲在最後的儀式上,我會幫你吧?”
“那枚主祭品,不是小黑應得的嗎?”普羅米修斯失笑道“怎麽能說讓給他呢,美杜莎也不可能搶下全部兩個主祭品的名額吧?還是說您覺得,冥靈有資格繼承其中一個?難不成您也對瑣羅亞斯德教派最後的儀式,感興趣嗎?”
“這和我感不感興趣無關,我也不在乎你想要在最後的儀式上做什麽手腳。但是,你不該将我的學生卷進這件事情裏來。”隐士道“你昨晚是故意,放了李法一馬吧?不然美杜莎絕不可能來得及,趕到他的别墅中。”
“我想你們可能都誤會我了,我本來就沒有打算對李法怎樣。”普羅米修斯搖了搖頭說道“至于您的學生想要做什麽,也不是我能幹預的不是嗎?”
“你覺得這種話就能夠糊弄住我嗎?”隐士怒道“昨晚的事情,還有今天下午你突然對孟姬和柏君出手。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策劃好的。從頭到尾,你都在利用美杜莎幫助你,達成你的目的!”
“是嗎?我可沒有打算糊弄您,不過您非要這麽認爲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普羅米修斯一臉淡然的說道“您既然都已經知道了,又何必再在這裏質問我呢?”
“…”離垢王座上的發聲器沉默着,而隐士的怒火也在這份沉默中不斷的聚集。良久之後,混沌的合成機械音再次毫無感情的幽幽響起
“如果你還想要依賴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那麽你最好牢記我的底線。美杜莎對我來說十分重要,我耗費心血培養她,不是給你當棋子用的。”
“真是令人感動的師生情啊。”普羅米修斯笑着贊歎道“如果美杜莎此刻聽到這番話,知道自己的老師竟然如此的在意她,說不定會感激涕零呢。隻是有點,您可真是冤枉我了呢。”
“我可從來沒有打過,染指您的學生的念頭。自始至終都是出于她自己的意願,我可從來沒有把她當作棋子。硬要說說的話,難道不是你的好學生在利用我,将我當成她的棋子嗎?”
“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教唆美杜莎做了什麽。就算僞神之軀真的是從月光魔女的口中,得知那次交接任務的具體時間地點。整件事情中,你也不是那麽幹淨的!”隐士道“你不是說,是我的學生在利用你嗎?那麽接下來,美杜莎不會再去找你幫忙了。同樣你作爲主教,本也不必對一個候補大祭司如此殷勤。”
“也不用這麽搞得這麽決絕吧?我們之間,難道不是合作關系嗎?”普羅米修斯依舊滿臉閑适的笑着“有需要我的地方不必客氣,盡管開口好了。畢竟如您所說,我可是非常非常的依賴于‘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啊。”
這邊端坐在離垢王座上的隐士,心頭掠過了一絲寒意。臨近計劃的最後階段,前者的行爲雖然大體上似乎并沒有什麽問題,但态度卻越來越令人琢磨不透。在許多細節上也愈發的,透露出些許令他感到微微不安的預兆來。
“你…”隐士緩緩問道“不會是,後悔了吧?”
“啊?都到這時候了,您在開什麽玩笑呢,隐士大人。”普羅米修斯聞言微怔,繼而笑出聲道“我的信念,可是從來都沒有絲毫的動搖過啊。”
說着普羅米修斯突然擡起頭來看向天空,厚實墨鏡下的雙眼微微眯起輕聲說道
“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