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大步走在路上的任源突然停步弓腰,狠狠的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引得身旁的魚謙不由得面露疑惑,側目問道
“你也會感冒嗎?”
“呃…”任源橫過食指搓了搓鼻子道“我怎麽會感冒,估計是有什麽人,在背後說我壞話了吧?”
“那就是詛咒了?你不是說,憑你的異常等級級别,就算是僞神級的對手也難對你施加詛咒嗎?”
“唔,不好說。”任源撐着下巴滿臉嚴肅的說道“弄不好真的是三号異源的神軀碎片化型了,在背後詛咒我呢。”
“好家夥,搞這麽大陣仗,就詛咒你打個噴嚏?”魚謙撇撇嘴道“你這話說出來,你自己相信嗎?”
“诶呀,不就是打了個噴嚏嗎?我說老魚你至于,這麽上綱上線的嗎?”任源不滿的吐槽道“搞得好像,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一樣。”
“你打個噴嚏當然不是什麽大事,大事是我們轉了這麽多圈了,你到底找出什麽線索了沒有?”魚謙道“你不會是又趁機在暗中,盤算着什麽借口,好用來敷衍我吧?”
“我想編個借口敷衍你這個外行,還用得着特意搞這些亂七八糟的小手段做鋪墊?”任源不屑的說道“我下午的時候,就和你說了嘛。并不是什麽明顯的波動痕迹,我也隻是擔心感應錯了才順着追查了一段路程。”
說完任源背對着中心醫院的大門,伸手指着面前車水馬龍的寬闊道路說道“現在是一點也感覺不到,異常波動的殘留了。想來我下午感應到的那陣異常波動,應該和降臨派沒有關系。而且之前,織不是當着咱倆的面從這條路上走過去了嗎?也不能排除是織下意識動用了獨立現實,和現實産生的些許沖突呢。”
下午于S市市立博物館下方,對災部的總指揮所中的會議上。不僅對昨晚的行動,進行各方面的總結。同時也對各部門接下來的工作方向,做了明确的指示。雖然人之本源小隊這邊,作爲領隊的任源和千幻九尾采九兒,當着衆人的面起了頗爲激烈的沖突。但并不妨礙,後者以總指揮的名義,越過他直接向龍牧魚謙派發任務。
而人之本源小隊接下來的工作,便是着重調查,S市中心醫院刑警柏天清與少女孟浮笙的失蹤一案。在六号别墅中稍作整頓之後,兩人便頂着月色再次來到了市中心醫院外,繼續下午未完成的調查。
因爲下午任源曾以發現了些許異常波動爲借口,單獨跑出去了一個小時。因而這第二次調查,也就順勢變成以其信口胡謅的證據爲基礎,展開的無用調查。因此這番查驗,自然不會蹦出什麽有價值的發現。兩人連着轉了數圈,任源隻是一個勁的推說感應不到了。
“是這樣嗎?”心生疑惑的魚謙,不甚信服的問道“如果是織的異常波動,你應該認得出來吧?”
“要是她全力以赴留下的,那我當然認得出來啊。但如果洩露的很輕微的話,本身對現實影響就極小,容易被雜波幹擾。異人的波動又不像異源,純度和辨識度都既高。我哪能這麽輕易的,就辨認出來。”任源沒好氣的說道“要是光憑異人的感應就能這麽精确,那對災部還費那麽大力氣做各種高精度探測儀器作什麽。”
“異常波動這種東西,平時還存在雜波?”魚謙訝然道“不管是異人還是異物,作爲異源影響下的觸媒,不都是很罕見和稀少的嗎?”
“這是兩碼事。”任源收起輕浮的态度,認認真真的說道“我有和你說過,所謂幻夢境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由全人類的集體意識所創造的吧?”
“是有說過。”魚謙道“所以呢?”
“所以說異常波動實際上,是每個思維在運轉的人都會散發出來的。隻是通常情況下,個體的力量和影響都十分的輕微,所以并不會對現實産生影響,就比如說。”任源打了個響指說道“你個人腦海裏的幻想,即便再怎麽離譜,也不會對現實産生影響。”
“而作爲具有獨立現實的觸媒,不管是異人還是異物,他們都行成了自己的獨立現實。所以他們的異常波動,是會對現實産生影響的。因此根據他們異常等級的強弱,散發出的異常波動自然也有很大的區别。”
“但反過來,如果觸媒停止對現實的沖突和幹擾的話。那麽它們造成的特殊影響,和因此散發出的異常波動就會随着時間或其他一些特殊因素而減弱。當減弱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很難和普通人散發出的波動區别開了。”
“所以當感應到一個觸媒的異常波動時,隻能據此推斷其最低異常等級,而不能确定對方的實際等級。例如一段異常等級達到C級的異常波動,一定是個不下C級的中階異人散發出來的。但這并不代表,對方隻是個中階C級的異人。也有可能,是更高等級的異人。”
“原來是這樣…”魚謙似信非信的點點頭道“聽起來,倒是蠻像那麽回事的。”
“喂我說老魚,最開始的你不信就算了。剛剛我和你說的,可都是正經的專業内容。”任源不快的說道“你要是平時認真讀完我交代給你的那些教材,根本就不用我再費勁解釋一遍。這你還擱這猜忌懷疑,有點過分了啊!”
“嗯?”聞言魚謙眼神驟然嚴肅了起來“也就是說,之前你說有感應到異常波動這件事,是在瞎說喽?”
“咳咳,隻是把兩件事做個比較,不是這個意思。”任源幹咳了兩聲岔開了話題道“說到你原徒弟,也就是這個柏天清失蹤的事情,我今天下午仔細考慮了一下,覺得除了你說的那幾種可能之外。是不是還可以,從這個孩子本身着手考慮一下?”
“從小柏本身着手?”魚謙問道“怎麽說?”
“你看,抛開他本身是不是,還隐藏着什麽特别出類拔萃的資質,能夠吸引降臨派在這時候冒風險對他出手。不管是瑣羅亞斯德教派下手的也好,還是孟偉謀劃栽贓轉嫁的也罷。除此之外,有沒有可能是因爲他本人,和降臨派之間有什麽關系呢?”
“你這話什麽意思?”魚謙敏銳的察覺到了對方的意思,倒豎劍眉道“他還是個孩子,關于異源和降臨派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他可不是個孩子,他已經是個二十好幾的大小夥子了啊。”任源攤開雙手道“呐,你要這麽講我也就不繞圈子了。挑明了說吧,你不覺得有可能這個柏天清,就是瑣羅亞斯德教派的内應嗎?被綁架的或許并不是他,降臨派的目标從一開始就是孟偉的女兒。”
“哦,說到孟偉的女兒,那個叫孟浮笙的姑娘。”任源補充道“有一說一她的資質,作爲原胚來說屬實不錯。雖說不至于好到,讓瑣羅亞斯德教派當街強搶的地步。但是我得說,那姑娘還蠻有開發調教的潛力,可以說是未來可期了。那姑娘會來醫院探視這件事,搞不好正是你徒弟設的局呢。”
“這樣就能解釋,爲啥孟偉女兒會認爲,兩人之間是戀愛關系。而你這個做師父的,卻并不知情。并且瑣羅亞斯德教派,爲啥要挑這個時間下手了。至于樓頂的升降機,或許也是算計的一環呢?他知道你在追查孟偉,正好借機将嫌疑引到後者的身上。”
“欸呀呀,要是這麽一想很多地方就都能解釋的通了啊。”任源雙手一合興奮的說道“你想想看,從馬雯案開始S市的降臨派剛開始活躍,這個柏天清就調入了警局成爲了你的徒弟。之後的調查也是,别人都不相信你的判斷,可他偏偏堅定的跟着你。換個角度來看,就是要全程監視你吧?還有還有…”
沉浸在自己推斷中的任源越說越起勁,卻沒注意到這邊低着頭的後者臉色已經越來越難看了。不待滔滔不絕眉飛色舞的前者說完,魚謙早按耐不住爆喝一聲
“夠了!”
這聲吼的着實響亮,驚的周圍路人紛紛側頭看來。但見是兩個孔武有力的壯漢,其中一個塊頭更是大的驚人,紛紛扭回了頭隻當沒看見。腳下也都加快了步伐,生怕自己被卷入什麽暴力沖突中。
也是意識到了自己稍稍有些失态,魚謙清了清嗓子,略作停頓之後放緩了語氣說道“不可能!小柏不可能和降臨派,扯上任何關系。”
“一切皆有可能啊,你怎麽就能确定,柏天清和降臨派沒有任何關系啊?”任源笑了笑說道“我們這可是在調查案件,任何合理的可能都不能放過啊。”
“我帶了小柏那麽多天,這孩子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很清楚!”魚謙黑着臉說道“我說不可能,就絕對不可能。就算是調查案件,也沒有你這麽離譜的推測。”
“離譜嗎?連我這麽離譜的怪物都存在于現實,相比之下這推測合理性拉滿好吧?”任源嘲弄道“再說老魚,你那看人的眼光也能作爲依據?我看還是算了吧。之前那個叫遲海鋒的,你也說你們十多年過命的交情,他不可能是降臨派的卧底。結果怎麽樣?”
“這是兩碼事!老遲他,他…”說到這裏魚謙猛然頓住,今天中午在遲海鋒家中,兩人的對話,和前者瘋狂中帶着深深絕望與無奈的眼神,再次于眼前浮現出來。讓他一時恍惚之下,有些說不出話來。
默然良久之後,他方才用極低極低的聲音輕輕說道“老遲會被降臨派拖下水,責任還是在我身上…如果當年,如果當年不是我執意要調查瑤瑤的案子…可是小柏不同,他還年輕,他對這個世界還不了解。他隻是個滿腔熱血,有些天真和單純的孩子。”
“據我的經驗來看,滿腔熱血、天真和單純這幾個詞,哦還有貫徹正義什麽的湊到一起,都沒啥好結果。”任源聳聳肩道“老魚你這話說的,也太主觀了點。”
“這不是主觀!就算老遲,他也絕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懷着貪婪肮髒的念頭和降臨派發生關系的!在我加入對災部之前,小柏在我調查馬雯案的時候就起到了很多關鍵的作用。就比如說殡儀館的疑點就是…”說道這裏,魚謙突然愣住,雙眼綻放出别樣的色彩。
“怎麽了?”任源問道
“任源你說的對,任何合理的可能都不能放過。”魚謙左手一錘掌心吐出了三個字道
“殡儀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