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諸人有不了解其中内情的,臉上紛紛流露出疑惑的神色。相反知曉任源所指爲何的幾人,臉上則不免隐現駭然,看向采九兒和上官鴻的眼神也不免複雜了起來。隻因這兩點背後所隐含的問題,可并不簡單。往嚴重了說,這已經不是S市對災部分部的問題了。而是對對災部整個系統正義性的質問,也不爲過。
處于漩渦中心的采九兒,倒是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上的失态,依舊笑意盈盈的說道“你怎麽突然,提起這個問題了。關于這個問題,當時在現場你我不是已經讨論過了嗎?”
聞聽此語任源心知前者想要避開這個話題,心中不免發出一聲冷笑。早在兩人見到卡戎之前,任源便已經懷疑對災部高層有人和降臨派暗通款曲了。而在地堡中受操控着僞神卡戎的美杜莎襲擊之後,兩人更是就這個問題做了深入的讨論。
在采九兒這邊,涉及到對災部的威信和正當性問題。她當然不想将這個問題拉到台面上來,而是在暗中進行調查處理。反過來任源則自然是希望,盡可能的把水攪渾。這樣他才能争取到更多在S市,自如施展手腳的空間。
“有嗎?我怎麽不記得。”任源故作迷茫的說道“當時我們對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爲什麽,會做出對災部一号研究院之前設計的驗證型僞神這件事,得出結論了嗎?而且我沒記錯的話,‘卡戎’這個驗證型設計方案,當年不正是采——指——揮您帶隊設計的嗎?”
待任源話音落下,場中諸人即便不了解個中細節的,此刻也登時反應了過來。S市對災部在行動中動用的殺手锏,竟然是當年千幻九尾采九兒,在一号研究院帶隊設計的。而昨晚針對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的行動,上面又偏偏派遣了後者接任行動實質上的指揮。這很難不讓衆人心中,生出許多不該有的想法。
“僞神卡戎的驗證型設計方案,确實是我當年帶隊做的。但是這和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制作出成熟體的僞神,有什麽關系呢?”采九兒神色淡然的回答道
“當年一号研究院,之所以要立項做‘卡戎’這一驗證型實驗設計,本就是因爲在S市新發現了被命名爲TOBYEAR的三号異源。根據異源的異常波動和立場特征,進行仿造設計制作驗證型的僞神方案,這本來就是研究異源的通用手法。”
“我們這麽做,降臨派同樣也這麽做。不同的是,我們隻停留在理論上的設計方案和推導上。目的是爲了發掘研究新異源的特性,以便進行追蹤和防治。而降臨派,則會真的制作出成熟體,作爲他們行惡的助力罷了。”
“既然是對同一個異源進行的設計仿造,那麽成品有所相似不是很正常的嗎?更何況一号研究院的設計還停留在紙面上,隻是理論上可行的設計方案而已。”采九兒淡笑着說道“這隻不過證明,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的研究水平,并不比一号研究院遜色太多罷了。反過來同樣是對三号異源TOBYEAR的仿制,相差很大才有問題不是嗎?”
“是啊,相似度确實很高呢。”任源哂笑道“高到連名字,都同樣叫‘卡戎’呢。”
“這也沒什麽奇怪的,既然昨晚已經确定。部裏叛逃的A級異人幽匿神隐,已經和S市的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合作了,那麽使用一号研究院慣用的命名體系不也是很正常的嗎。并且這也能解釋,爲什麽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的科研水平,展現出了不亞于一号研究院的水準。”
“原來,采指揮您是這樣認爲的啊。”任源帶着幾分陰陽怪氣說道“不過對于這件事嘛,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任源,你…”采九兒臉上雖然還挂着笑,但是在場衆人隻要不是木頭人都已經感覺了出來,後者的态度已經有些不對勁了。略作停頓之後,采九兒緩了口氣說道“既然你們人之本源小隊有不同的看法,那麽待會兒會議結束後我們可以私下交…”
“哎,别啊。我們今天的會議,不就是對昨晚的行動進行總結分析嗎?”任源高聲打斷了對方,義正言辭的說道“S市說羅亞斯德教派分部,爲什麽會有和一号研究院十年前設計方案,相似度如此之高的僞神。這難道不是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嗎?這麽關鍵的問題,不在會上集思廣益讨論清楚,私下裏怎麽說得清呢?”
“還是說采指揮,采,副指揮大人。”任源刻意加重了語氣說道“這個問題對您來說,有什麽不可宣之于衆的,難言之隐呢?”
雖然心裏知道,前者就是爲了把水攪渾。一方面明裏暗裏逼迫自己,加大調查高層内鬼的力度。另一方面則想趁機,擴大其手中的自主權利。若是換個場合,她根本就不會理會前者的這番說辭。
然而眼下正處在S市對災部的部門會議之上,在座的衆人有的對内情一知半解,有的根本就毫不知情。若是此刻她強行中止這個讨論,反倒會在團隊内部埋下相互猜忌的種子。她本就是近日才空降S市領導工作的,再加上自己高階異人的身份。若是如此粗暴的行事,隻怕不利于接下來工作的開展。
顯而易見的是,任源正是吃準了這點,才故意在會議上以這種方式挑起話頭。從她允許前者開口說話的那刻起,這個局面便是注定了的。即便會議開始沒找到機會,其也絕對會在會議接下來的進程中,找準時機抛出這枚炸彈。
意識到已經很難阻止這個論題繼續之後,心中狠狠的記了前者一筆的她,隻得挂起笑容順水推舟的說道
“既然任源你有不同的看法,那就不妨就此機會說說看吧。如你所說,我們大家也集思廣益一起讨論一下。”
“咳咳,既然采指揮都這麽說了,那麽我就把自己不太成熟的建議,拿出來和大家一起研究下吧。”任源故作姿态的幹咳了兩聲,坐正了身子肅聲說道
“關于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持有的僞神卡戎,爲什麽會和部裏一号研究院的驗證型設計方案相似度如此之高。我認爲這其中的原因就是,S市的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就是根據一号研究院的設計方案,将這頭僞神制造出來的。”
“這是不可…”見在采九兒的放任下,前者說出的話越來越離譜,張昌旭再也忍耐不住當即出口想要打斷對方的話。
“先别急張專員,我這還沒說到重點呢。”奈何任源根本不吃這套,将其怼了回去徑直往下說道“我昨晚和采副指揮,正面和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的僞神交了手。雖說一号研究院的設計方案還停留在紙面上,但是從各處細節來看。我敢斷定,這就是按照一号研究院的設計來的。”
“關于這點,采指揮您作爲當年的主要設計者…”任源轉頭問道“我想您也應該深有感觸吧?就算是對同一個僞神的模拟仿制,重合度這這麽高也很難說是巧合不是嗎?”
“…”采九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反問道“那麽你覺得,S市的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是怎麽拿到一号研究院設計方案的呢?”
“關于這點嘛,首先我們排除這是出自隐者,幽匿神隐的設計。雖然現在的證據都表明,他在背後支持S市的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不過若這個僞神是出自他手,斷不會是這般瑕疵明顯的作品。”說到這裏,任源意有所指的說道
“他的作品我見過不少,和那種大師級的設計比起來。這頭僞神‘卡戎’隻能算是,學徒水平的發揮。”
“哼…”采九兒未理會前者夾雜在言語中的譏諷,淡然問道“這麽說來,你覺得一定是一号研究院将設計方案,洩露給瑣羅亞斯德教派的喽?”
“是,也不是。”任源豎起一根手指擺了擺道“我認爲這份設計方案,應該是從一号研究院洩露出來的。但這份設計方案最後到了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手裏,卻不能完全說是一号研究院的責任。”
“算你還沒徹底發瘋。”采九兒心中無聲的嘀咕的一句,略略放松了臉上的表情漫聲問道“那你說說看,是誰的責任呢?”
“該爲此事負責的人,這個屋子裏坐了兩個。”任源豎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笑着說道“這其中一個人嘛,就是我。”
“責任出在你的頭上?”未料到前者最後竟然會這麽說,采九兒當即一愣,繼而饒有興緻的問道“那麽這間屋子裏,另一個該爲此事負責的人,是誰呢?”
“這另一個該爲此事負責的人嘛,不是别人。”任源手指一轉,直直的指向采九兒旁邊的一人道“正是我們的鎮守大人,上官鴻!”
今天參加會議的衆人,除卻因爲綁定任源而列席的魚謙和姜梓文。其餘可以說都是S市對災部各部門,真正握有實權的高層人員了。可是此刻衆人卻感到任誰也無法插嘴到,當前的讨論中來。
部裏的機密信息與沖擊性十足的言論,一個接一個的從任源口中蹦出來。這會議不過才剛剛開始,就已經發展到要對GD鎮守上官鴻追責的地步了。實在讓大家忍不住開始懷疑,這真的是自己有資格參加的會議嗎?
“我要爲此事負責?”在之前便已經充分整理好情緒的上官鴻,此刻臉上倒是十足的平靜自然。見大家的目光都看了過來,當即微微一笑輕聲問道“那麽能否請任源先生說說,在這件事中我要負有怎樣的責任呢?莫非要問我這個GD鎮守一個,監管不力之罪嗎?”
“當然不是監管不力的問題,因爲對于這件事,還要追溯到十年前。任源搖了搖手指,神秘一笑道
“那時候,你還不是東南大區的GD鎮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