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在本周的周一,自己的兒子華宣和班上随身帶着錄音筆的秋鯉沫,發生了極爲激烈的肢體沖突。之後的第二天,在醫院陪護的自己便接到了秋織遞出的奇怪的信。也正是在那封信的指引下,揭露出了家中這需多的禍端。
緊接着便是幾天早上,對方先是來到廠區外,掐準時間将自己對股市和基金的預測遞交到侄女高希希手中。然後預約了自己下午,在中心醫院外的茶室見面。并且如其所言,在約見自己之前,後者還和代表校方的白副校長見了面。
再聯想起今天下午對方臨走之前,丢下的那句話。華母猛然發現,似乎事情發展的每個步驟,都完完全全在對方的意料之中。從其弟弟周一在學校,會和同學發生沖突開始。包括這個起因在内,接下來每一步的應對,都被那個叫秋織的女人走在了前面。
這邊華母可以百分百确認的是,之前雙方不管是在任何方面,都沒有絲毫的交集。她想遍了自家接觸過的商家和顧客,以及種種可能的人際關系。都完全沒有任何與秋織這個名字,有關的聯系。更何況是長相如此出衆特别的女子,哪怕隻是在街上有擦肩而過的一面之緣,也斷然不會在記憶中毫無印象。
那麽換句話說,對方此番所有的準備和布局,都是在這短短一周之内完成的,準确來說截至到目前才五天。就算從那個叫秋鯉沫的孩子轉學到這個學校開始算起,也僅僅隻有半個月而已。
就這半個月,要預備好她兒子和其弟弟的沖突,查清楚華宣住院病房和自己陪護的時間,以及家庭住址廠房地址,甚至還有老公華國強的婚外情的時間和地點。考慮道對方清楚的知道,侄女張希希所持有的基金和股票,如此看來自家的經濟狀況,都被對方摸了個門清了。
這實在很難讓人相信,如此多涉及高度個人隐私的信息,會被一個從未往來過的陌生人調查清楚。如果說老公華國強偷情那件事,還能用那家小旅館可能是對方家族産業來解釋。那麽關于自家各項隐秘信息的調查,可就不是這麽簡單就能解釋清楚的了。
這其中牽扯到的單位包括學校,社區,警察,醫院乃至工商局和多家銀行。毫不誇張地說,就算警方以查案的名義,對自家進行調查。在一兩周的時間内,都未必能夠調查的這麽詳細。尤其是丈夫華國強和侄女張希希按照的龃龉,連身爲當事人和二人朝夕相處的華母,都被嚴嚴實實的蒙在了鼓裏。卻被對方輕飄飄的一封信,就徹底挑破了。
若說下午和秋織碰面的時候,華母還沒有将後者這個小丫頭片子放在眼裏。此刻想明白了這些,則立時讓她感到徹骨的冰寒。之前相比與家中婚姻狀況和公司資産爆發的劇變,華母并沒有将兩個孩子之間的沖突,過于放在心上。
這也是爲什麽,今天下午面對後者的時候,華母表現如此強硬和急迫的原因。自己的兒子畢竟隻是受了輕傷,她赴約隻是想盡快将這間看起來并不怎麽複雜的事情盡快解決而已。免得長久的拖下去,給正焦頭爛額的自己橫添負擔。
可事情發展到了這步,華母方才驚覺,原本自己眼中最無關緊要的事情,恐怕才是這一連串事件的關鍵。自己目前婚姻和事業上的危機,不僅因對方的一封信所展現。并且從剛剛侄女張希希說的話來看,就連解決的方法也統統的落在了對方身上。
“希希,你老實告訴四嬸…”華母長長的吐出了口氣,将激動的情緒強行平複了下來,直直的看着侄女問道“如果不依靠這個人的預測,你還要多久,能把投進去的資金原數收回來?”
“爲什麽不要這個人預測啊?”張希希不解的問道“因爲她提出的條件,很難達成嗎?”
“你先不要管這個。”華母搖搖頭,肅聲問道“你先回答四嬸,按照你之前說的,把資金都收回來,把抵押貸款都還上要多久?”
“這個…”張希希幹笑了兩聲,說話再次含含糊糊的拖拉了起來“這不是說,那個多長時間的問題,這個主要是吧…四嬸您要知道,其實這個基金和炒股呢,它并不是您想的…”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希希你就不要再和四嬸耍心機了好嗎?”華母輕歎一聲,苦笑着說道“你别看四嬸不動這個,可是四嬸知道。但凡希希你有把握把錢收回來,你就不可能在不知道對方提了什麽條件的前提下,把這封信拿給四嬸看,我說的對不對?”
“四嬸,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看着華母堅定的目光,張希希羞愧的低下了頭,尴尬的咕哝道“我這不也是,想要早點将放出去的錢都收回來嘛。而且這次,确實是出了點問題…如果說對方提的要求很過分,那就,那就,那….”
話到嘴邊張希希“那”了好半天,終歸還是舍不得把這句“那就算了”給說出來。她對于金融投資的癡迷,已經和賭場資深的賭棍幾無二緻了。對于她這樣的人來說,能夠預測接下來市場走向這種事,誘惑力可以說完全沒有别的可比。
對于張希希來說她在意的可不單單隻是,對方信中所承諾的一次預測而已。她更在意的是,對方究竟是怎麽做到,能夠如此精準的預測市場走向的。當今天收盤之時,張希希發現股市及基金走向,和對方預測驚人的符合時,後者在她心目中已經形同神明了。
在那一刻張希希腦海中,轉過了無數的念頭:對方是怎麽做到的?是隻能預測特定的股票,還是隻能預測特定的日期?擁有這樣強大的預測能力,爲什麽不去做操盤手和基金經理?甚至她已經開始懷疑,這個署名的“秋織”隻是化名而已。真實身份其實,是著名的股票大亨。
被這神奇的一幕沖昏頭腦的張希希,根本無暇去思考對方爲什麽會找上自己,也不想理會那個語焉不詳的條件是什麽。她隻想再次聯系上對方,和對方搭上關系。親口向後者詢問取經,打探這個“秋織”是如何,成功預測出市場走向的。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她更想拜後者爲師。至少要問清楚對方的喜好,看看能不能求後者多爲自己預測幾次。若是每次都能這麽精準,哪怕隻是偶爾得對方漏個隻言片語,就足夠她跻身富豪之列了。
因此即便知道會惹怒華母,張希希在看到前者辦公室的燈亮起來後。醞釀了半晌,還是鼓足了勇氣硬着頭皮,敲開了自己嬸嬸辦公室的門。對她來說,不管有怎樣的困難和風險,都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更何況,她手上的資金鏈在這兩天的市場沖擊下,也确實已經岌岌可危了。
“你放心,對方提出的條件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困難。但你要先和四嬸說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華母冷靜的說道“在求對方幫忙之前,我至少要知道咱們這邊是什麽狀況吧?畢竟你前天不是還說,回收本錢換掉抵押貸款,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嗎?”
“當時,确實是沒有問題的…”見華母并未說拒絕和對方交易,張希希心中稍稍安穩了下來。當即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地把前後的狀況都說了出來
“這個四嬸,您要知道這些基金和股票,尤其是股票值多少錢。是要看當天收盤時,每股多少而定的。兩天前我回您的時候,當時倉裏這些加起來确實足夠把抵押貸款連本帶息都還上的。”
“問題是,就這兩天的時間,所有的産品都出現了動蕩。且不說這個時候就算我們割肉,也難有下家接盤。再者因爲資金縮水,就算我們頂着違約交易懲罰把錢套出來。也沒法把抵押貸款,全部還上啊?”
“之前的總體收益,還是略高于貸款利息的。我們完全可以等到滿期限之後,将錢全部取出來把貸款還上。可是現在,全部都是負收益了,且不說本金都還不上。這每月的利息,也不是個小數目啊四嬸,您看這一來一回一出一進,這賬差的可就大了呀。”
“那如果…”華母臉色一緊,忙問道“現在不取出來。還交給你繼續運作,那麽你要多久能連本帶息都還上?”
“這可說不準…”張希希扭捏的說道“市場變化這種事,誰也不能…哦應該說除了這個寫信的人,誰也預測不了啊。我當時敢說能還上,是因爲收益在增加嘛...雖說我估計這隻是暫時的技術性調整,可能不過一周就能回到之前的高點,可也說不準它就那個了…”
“那前天你和我打的包票有什麽用!?”華母氣憤的說道“錢夠的時候你說還取不出來,現在跌了你又說不一定能漲回去?你這個東西,不是完全不靠譜嗎?”
“股市是這樣子的呀,這就是金融行業的魅…”說到興頭的張希希觑見前者冒火的雙眼。立馬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陪着笑說道“不過現在不用怕了四嬸,這個‘秋織’不是能預測,大盤的走勢嗎?隻要她肯幫忙,這回我保證從您這拿走的每一塊錢,都變成兩塊錢還給您!”
“又蒙我?”
“不是不是,這回絕對不是!”張希希頭搖的如波浪鼓般“知道了大盤走向,就算真傻子也不可能賺不到錢的!”
“你确定,這個秋織她…”華母本想問後者能否确定,下個預測同樣的精準。不過想到這幾天對方步步料敵先機的操作,頓時覺得這句話不問也罷。
“一個兩個,可能是巧合。但是四嬸,十幾個她全預測準了啊!”張希希猜到了前者要問什麽,湊上前來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懷疑這個秋織,搞不好是個權力很大的内部人士!”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你的辦公室吧。”華母扶着額頭說道“我考慮一下。”
在張希希又一堆絮絮叨叨的叮囑中,華母終于将其攆了出去。她雙眼盯着前方空白處默默思考了許久,終于伸手自包中摸出了手機。點開屏幕,翻找到了今天上午,打進來的電話号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