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織全部說完,問出還有什麽問題時。華母已經以爲過于憤怒,一時間反而被氣的笑出了聲來。因爲曾在後者手中吃過次虧,這邊她倒是沒有直接動手。将兩臂揣在胸前,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前者幾番之後,方才開口道
“我沒有聽錯的話,除了要我家給你弟弟賠錢,還要我家宣兒在學校大會上公開道歉?”
“對。”
“還要在道歉中,攬下全部責任?”
“對。”
“還要配合校方推動你剛說的那個詞是什麽來着?什麽什麽….啊,輿論風向?”
“對。”
“要是輿論結果你們不滿意,還要學校開除我家宣兒?”
“是的,華女士你理解的很到位。”織微微颔首道“每個關鍵點,都記住了。”
“我不姓華,我姓劉!”華母黑着臉糾正道“我丈夫才姓華。”
“那就算你姓劉吧,這不重要。”織沒有理會前者勃然作色的臉龐,淡淡的說道“屆時關于檢讨的内容,如果你們擔心沒有辦法讓我滿意。我這邊可以起草一份,到時候讓華宣同學直接讀就可以了。哦對了,讀的時候注意要有感情,表達出自己的愧疚和痛心疾首。”
“還要有感情?還要痛心疾首?”
此時此刻,驚怒之下大張着嘴的華母已經開始懷疑,後者的腦袋是不是有些毛病了。或許是因爲太過生氣了,她現在反而不想就這樣甩手一走了之。甚至對于後者還能說出什麽異想天開的安排,産生了些許微妙的興趣。
“我說秋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有多麽離譜?你覺得,我們可能答應這些條件嗎?”
“離譜嗎?我沒覺得。”織黛眉輕蹙,平靜的說道“因爲華宣同學的所作所爲,我家小秋的校園生活,被徹底毀掉了。這一切既然是你們造成的,那麽你們就有義務将事情恢複到正軌。爲此付出這些努力,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好好好,先不說我們會不會答應。”華母怒極反笑道“那麽校方呢,你以爲你是什麽人?校方會陪你這麽胡鬧?又在全校大會上專門空出時間搞這個公開道歉,還配合你做什麽輿論引導,還要視情況開除我家宣兒?你當你是校董的小三,還是教育局領導的二奶啊?”
“我已經調查過了,小秋的學校每天上午都有二十分鍾課間操的時間。并且每周一還有半個小時的晨會和升旗儀式。”面對華母的挖苦諷刺,織的臉上不見絲毫的情緒變化,反而對前者那幾個問題認認真真的做了解答
“公開檢讨直接安排在下周一學校的早會上就可以了,之後則由白副校長發表講話,以華宣同學爲典型案例,引導學生們抵制校園欺淩。相關的具體安排,校方會安排好的,這個你們不用操心。”
“我們不用操心,呵呵!哈哈!哈哈哈!”華母誇張的笑道“小丫頭,你在這作什麽美夢呢?說的好像白校長已經答應你的…”
“是的,白副校長已經答應了。”織打斷了前者的嘲諷,靜靜地說道“就在兩個小時前,我已經約見過白副校長了。隻要你們這邊同意,後續的安排都不是問題。”
“你放屁!你個死三八,莫不是以爲這種謊話能诓住你姑奶奶?”華母瞪着後者斬釘截鐵的罵道“白校長怎麽可能答應你這種事情?!”
“你們有白副校長的聯系方式吧?如果沒有的話,我這裏可以提供給你。”織依舊神色淡然的說道“你可以現在聯系一下白副校長,看看我有沒有诓你。”
“哈,你以爲我不會問啊?啊!我現在就給白校長打電話,我倒要問問他敢不敢照着你的瘋話去幹。”華母嘴上滿是火氣絮絮叨叨的說着,手便扯過提包三下五除二翻出手機,開始氣急敗壞的按着觸摸屏。
正撥着号的華母偷眼瞥了後者一眼,見織的臉上完全不見任何動搖的神色,翻找着通訊錄的手指不由得停了下來。思索了片刻之後,她冷冷的嗤笑了一聲将手機丢到了桌子上道
“我知道你這個小騷婊子,打的是什麽算盤了。你要麽是勾引了白校長,要麽就是給他送了很多錢。要他配合你,來做這場戲是不是?想要騙我答應向你那個不男不女的人妖弟弟公開道歉。”
面對華母一而再,再而三的譏嘲辱罵,織依然表現得無動于衷。隻是将那對肅殺冷漠的丹鳳眼,注視着激憤之中的前者,口中仍不見任何情緒波動的說道“校方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你相信與否并沒有什麽意義。我今天約你來,也不是要和你們讨論校方的安排。你們隻需要做好公開道歉的準備,和賠償款就可以了。”
“就算校方同意了又怎麽樣?”華母厲聲喝道“我們絕不答應公開道歉,要道歉也是你們給我家宣兒道歉!更不要提什麽下周一,我家宣兒還在醫院裏呢。就算你們要向我家宣兒道歉,也要等我兒子養好傷出院再說!”
“關于華宣同學出院的問題,我已經向院方咨詢過了,你兒子隻是腦震蕩導緻了昏迷罷了。隻是下周一在晨會上做公開檢讨,并沒有什麽困難。”織道“因爲按照我的規劃,小秋要在華宣同學之後出院返校。所以爲了不耽誤我家小秋返校的時間,公開道歉必須在下周一完成。”
“啊呸!!!”
終于忍耐不了的華母,極爲誇張的朝着面前的茶幾,将早就憋不住的火氣混合着口水啐了出來。頓時烹着香茶的桌面,撒下了大片泛着白沫的涎液。一股摻雜着腐爛魚蝦的口臭,沖破茶香的封鎖。在無數污言穢語的掩護下,沖着織惡狠狠的撲了過來。
“你在做夢,我告訴你!你個小騷婊子,你在做夢你知道嗎?!長得騷了不起啊?有錢了不起啊?你會給學校送錢,難道我們就不會送?”
“道歉?!我道尼姥姥的歉!我跟你講,你這輩子都不要指望我家宣兒,向你們這兩隻婊子養的雜種道歉!啊,不對,你們的婊子媽和龜公爹早就死了!被你們這兩個孤兒身上的騷氣克死了!”
滿口粗鄙之語的華母大力的拍着桌子,指着後者的精巧的瓊鼻辱罵不休。所有她當下能想到的親屬關系,都被按上了極爲難聽的腌臜形容,丢到了後者的頭上。過于激烈嘹亮的喝罵聲甚至突破了隔音良好的茶室,驚的服務員都跑到了包廂外,小心的敲着門央求華母不要影響到别的客人。
而處在風暴中心的織,依然滿臉古井無波的摸樣。待一口氣罵到大腦缺氧的華母漲紅了臉,扶着茶幾大口大口喘息的空檔,再次用其一慣的漠然語氣平靜的問道
“如此說來,你們是不打算道歉喽?”
“不打算道歉?”才喘勻了氣息的華母,如鬥架的公雞般猛地擡起頭怒喝道“嘿,我告訴你。現在我不僅不打算道歉,就連賠償你都别想從我這裏拿到一個字!一個都别想!我算是看明白了,就不能給你這個小婊子一點好臉!想要錢,自己賣X去賺吧!
“既然如此,那麽今天就到這裏吧。”織似乎早有所料般站起了身,居高臨下的看着面紅耳赤的前者,語氣清冷的說道“今天是周五,離下周一之前還有兩天的時間。我的要求已經都和你們說清楚了,待你們改變了主意之後,直接聯系我就好了。”
說完織也不理會華母的反應,徑直走到門邊拿起了雨傘,自顧自的向茶室外走去。隻餘華母聲嘶力竭的喝罵聲,從後方遠遠的傳來…
…
午後的陽光本就因爲暴雨後大片大片仍舊濃密的陰雲,切割的隻剩下一道道淩亂的光柱。再加上緊緊拉死的窗簾,就更顯的房間中如傍晚般昏暗無光了。
而坐在電腦桌前的張希希,并沒有在意房間中昏暗的光線。此刻她的全副精神,都在了屏幕上不斷刷新進度的那幾條紅紅綠綠的線條上。發絲淩亂的的臉龐在屏幕閃爍的光芒映照下,透露出一種十分詭異的蒼白。
對于兩天前她和叔父的奸情,被自己的舅媽撞破這件事本身,她其實并不非常的在意。令她擔憂的是,一直以來自己精心布局用于投資的資金鏈條,也随着奸情的曝光而徹底的暴露了出來。
張希希知道,對金融和法律相關知識了解都極爲匮乏的華國強夫婦,就算真的将自己告上了法庭。打到最後的輸赢勝負,仍是爲未可知的事情。不過即便在她那個愚蠢的叔父配合下,自己侵吞公司财務的流程并無大的問題。但若是警方介入調查之下,客觀上自己恐怕仍逃不過财務侵占和詐騙的嫌疑。
于是在她的連哄帶騙之下,最終華國強夫婦和她選擇各退一步。她盡快将扔進股市與投資市場的資金收回來,償還各種抵押貸款。而前者則不再追究她這些年侵吞公司資産的罪行,也不将這件事鬧到法庭之上。
雖說對于失去了好不容易到手的投資本錢,張希希的心中極爲的不舍。不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從勾搭上叔父的第一天開始,她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了。能夠這樣結束這件事,對她來說已經是很不錯的結果了。
更何況她暗中也留了一手,虛報了這些年她金融投資的收益。即便償還了那些貸款,她的手中仍有不少的盈餘。而這些盈餘,就是她東山再起的資本。并且至此之後,再也不用因爲奸情曝光而提心吊膽了。
隻要償還完公司資産的抵押貸款,接下來對于張希希來說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她本來是這麽打算的,可事态的發展卻自昨天開始發生了些意料之外的變化。這些變化,直接将她的所有的計劃和設想,都一股腦的打碎了。
當電腦屏幕上的畫面再次刷新之後,張希希的臉色也如同再次刷上了層白漆,已經看不出多少血色了。最終雙手止不住顫抖的她,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鍵盤旁的一個白色信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