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繭房之中的魚謙掃視着四周,發現這間房間看起來,意外要比外觀上還要小的多。整體上,就像是整個賢者聖殿布局的微縮版。南向牆壁也是做了整面的屏幕,正對着屏幕是供以操作的平台。房間中央擺放有一架卧上去分外舒适的躺椅,除此之外就沒有什麽别的東西了。
這座繭房的内部空間并不寬闊,又加之被各種設備器材占去大量地方,将将隻夠三個人在裏面工作而已。魚謙的身材相較普通人本就比較強壯,再加上身形更爲碩大的任源,登時将繭房内擠得滿滿當當。
“我說,一路看下來感覺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在建築方面,也并不小氣啊。怎麽這間房間,就做的這麽小?”魚謙忍不住吐槽道“他們自己在這裏工作的時候,不會覺得壓抑嗎?”
“這本來就不是爲多人運動準備的場合好吧?這個明顯是個單人間啊。”任源失笑道“而且這裏的主人,大概率還是個身材嬌小的爬行類生物。這個面積,已經相當闊綽了好吧。”
盯着操作台研究了半晌的魚謙,終究還是沒有将手指戳上去。像他這類老警員,對于操作電子設備實在是缺乏天賦。平時在警局辦公室裏對着自己那台老式電腦,都擺弄不明白。此刻見到這明顯複雜了數倍的設備,更是感到無從下手了。
“話說,這個東西看起來很複雜啊,像是很高級的貨色。”魚謙指了指操作台問向搭檔“你會玩這個東西嗎?”
“你不會操作,還搶到前面來幹嘛。”任源側身擠了過來笑道“高級的操作系統是不會複雜的,複雜本身就是,操作系統還處于低級層面的表現。”
“管它高級低級的,現在問題是,你會用嗎?”
“你以爲誰都向你那樣,不學無術啊。不要小瞧歲月的積累啊。”任源嘿嘿一笑,雙手交錯将骨頭捏的噼啪作響,接着十指如穿花蝴蝶般,在操作台上輕盈迅捷的舞動了起來。随即一頁頁被删除的記錄,迅速的還原了出來。
“看樣子瑣羅亞斯德教派的祭司,也不是很專業啊。”魚謙看着被任源翻找還原出來的數據,啧啧感慨道“雖然我不怎麽擅長使用電子設備,可是我也知道這種情形下,物理手段肯定是最可靠的啊。”
“嗯?什麽物理手段?”整理着資料的任源随口問道
“就是直接将硬盤拆下來,然後粉碎或者焚燒等物理手段銷毀啊。”魚謙道“這麽做也并不怎麽麻煩吧?要是他們真這麽做了,對災部怎麽也沒有辦法還原這些情報信息吧?”
“對呀,如果他們這麽做了,那麽我們就不能從這裏獲取任何信息了。”任源懶散的回道“所以,他們不會怎麽做。”
“對呀,我說的就是這個意…呃?你說什麽?”魚謙猛然愣住,不解的問道“你的意思是,瑣羅亞斯德教派的人,是故意想要我們拿到這些信息的?”
“如果不是故意的話,如你所說那麽容易的解決方案,他們爲什麽不用呢?”任源滿臉理應如此的表情“他們都有時間從從容容舉行那麽複雜的大型血祭儀式,你不會以爲他們抽不出幾分鍾時間,把這些電子資料徹底抹掉吧?”
“那他們這麽做的意義,又是什麽呢?”
“我說老魚,你有沒有發現最近,你越來越懶得自己思考了。”任源手上仍忙個不停,嘴上抽空調侃道“當然并不是說我不願意給你解釋,隻是你這邊老是依賴我的幫助,回頭又把暗示、催眠、引導、思維操控這些大帽子扣到我頭上。未免,也太不地道了吧?”
經前者這一提醒,魚謙方才驚覺自己最近确實太過于依賴對方了。雖說在有關異人的事件中,他是個徹徹底底半路出家的小白,可無知不意味着就要放棄自主思考。當一個人喪失自主意識選擇輕易聽信他人言論的時候,往往就代表着最爲重要的自我已經開始随波逐流了。
“唔,有意讓我們看到嗎…”魚謙低頭看着面前大量訊息飛速掠過的屏幕,低頭思索了片刻,緩緩開口說道“話說我們到現在爲止,還不知道S市的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吧?”
“是啊,關于這點還是個未知數。”任源微一颔首回道“但是從他們大手筆的地堡,和整整十年的無聲潛伏來看。總不可能是窩在這裏做乖寶寶,必然是有所圖謀。加上最近的動作越來越高調頻繁,想來如果有什麽邪惡計劃的話,也已經走到了最後階段了。”
“這麽看來,S市的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是想用這些龐雜無序且重要性不高的情報,來分散我們的精力。好爲他們真正的目标,做掩護吧?”魚謙雙眼之中精光閃爍,喃喃自語的說道“而且既然已經料到我們一定會找到這些情報,那麽在其中參雜些虛假的情報,也是很正常的操作了。”
“他們不會全部使用假情報,而是将記錄全部修改成半真半假的狀态,讓我們無法輕易忽視任何一條線索。這樣光是從中甄别出虛假的情報,就會消耗掉我們大量的精力。”魚謙越說越快,右手握拳一錘掌心眉頭緊鎖,重重說道
“反過來說,他們正在籌備的計劃。值得他們将這座十年來于S市安身立命的超級地下堡壘,和大量重要情報統統丢出來當煙霧彈的地步。見鬼,這幫瘋子到底想要做什麽,值得他們下此血本?他們要毀了這個世界嗎?”
“嘛,要說毀滅世界的話,降臨派有一個算一個,都多多少少沾點。”任源輕笑道“不過具體到各個細節上,那就千差萬别了。S市的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到底想要做什麽,我雖然不知道。但是能做出這番豪賭,那麽所圖必然不小。”
“那我們必須盡快,阻止他們!”魚謙肅聲說道“不管他們要做的是什麽,如若讓這群視人命如草芥的瘋子成功,後果不堪設想。”
“急什麽,飯要一口口地吃,步子要一步步的邁嘛。我當然知道瑣羅亞斯德教派要幹的不會是好事,和降臨派尤其是瑣羅亞斯德教派沾上關系的,能有什麽好事。但是,我們現在并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麽,就算再怎麽着急也找不到切入點啊。”任源點了點面前的屏幕接着道
“這些信息雖然是敵人丢出來,混淆視線的煙霧彈。在瑣羅亞斯德教派看來,這些情報都是可以丢棄的東西。不過正如老魚你剛剛所說,這些情報有真有假。這就代表着,我們同樣能夠從中獲取需多,十分重要的訊息。”
刑偵經驗豐富的魚謙,立刻明白了前者想要表達的意思,當即忍不住插嘴道“往往正是不起眼的細節之中,隐藏着破局的關鍵因素!也許借此我們能夠從中順藤摸瓜,找出瑣羅亞斯德教派真正想要隐藏的目的!”
“不錯,我也是這麽認爲的。而且不僅如此,還可能有更多的收獲。”任源臉上少見的露出了極爲嚴肅的表情“你想想看,如果對方想要打亂對災部的步驟,最大程度造成混亂。讓對災部不得不耗費精力調查,從而盡可能拖延時間的話。什麽樣的情報,最爲有效?”
“内鬼!”魚謙脫口而出道“關于S市對災部組織,内鬼的情報!”
“對的,你可曾記得我以前和你說過。劍閣那邊,也有可能有問題嗎?”任源眯起眼睛冷笑道“如果真的是對災部或者說劍閣的高層,有個别人或部分人與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私底下有所聯系。呵呵,那麽瑣羅亞斯德教派隻要将一點蛛絲馬迹,丢在這些情報裏,就足夠把整個對災部攪得天翻地覆了。”
“如果他們雙方真的私下裏有合作,不至于這樣彼此…不對。”魚謙說到一半,立刻反應過來,面露驚駭道“如果雙方原本就是互相利用這一關系的話,在關鍵信息上必然有所隐瞞。那麽瑣羅阿亞斯德教派在最終計劃将要達成的最後階段,這手反而是記拖延時間的絕妙殺手锏!”
“你終于想明白了啊。”任源道“現在你知道我爲什麽說,這座地堡裏會有對災部不想讓我看到的訊息了吧?而且你猜如果對災部或劍閣高層真有人和降臨派暗通款曲,他們和十年前電阻行動婉兒的死,以及我最後的離奇暴走會不會有關系?”
“如果這裏,真有如此重要的情報。”魚謙沉聲說道“對災部也不可能置之不理吧?”
“當然不會,但同樣他們也不會将之公開,更不想讓我知道。而是會爲了穩定和大局,選擇暗中處理。”任源嗤笑道“不過我可不在乎什麽大局,對災部舍不得抛棄的蛀蟲,就讓我來幫他們處理吧。誰叫他們,惹到我了呢。”
“喂!我說你不會是打算…”魚謙緊張地說道
“放心,我不會做的太過火的,至少一開始不會。”任源漠然說道“我不信對于十年前的事部裏高層一無所知,至少劍閣目前的主事六級之一伏羲,必然知道些什麽。因爲我手上沒有任何證據,所以他們還能捂住蓋子而已。”
“你的意思是,對災部高層在包庇叛徒?”
“那都是些大權在握的封疆大吏,總不能因爲懷疑就随便調查吧?對災部這種龐然大物,内部的穩定團結可重要的緊嘞。”任源輕蔑一笑道“可若是被我找到證據了,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要如何裝聾作啞。他們若是不能給我一個交待,那我就親手讨個交待出來。”
“不過話說回來,這也得是對災部内部真的有人和降臨派勾結,并且在這裏留下了切實的證據。”魚謙見後者情緒漸起,忙接口委婉的說道“一切都是我們的推測,也許這裏并沒有這樣的情報,對災部裏也并沒有内鬼。”
“這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一點點查起。比如,我們就可以先從這個不隸屬于對災部的,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的内鬼查起。”任源的指頭點在屏幕上的一張檔案上。
魚謙視線随着後者定格在了面前屏幕顯示的檔案上,當看到身份一欄的信息時頓時縮緊了瞳孔。
“S市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