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座被稱作伊甸園的地堡實際面積,還是大大的超出了對災部參謀部的預料。這座工程浩大的地堡令人震驚的,不單單在于其深埋地下所占據的龐大空間。還在于其複雜到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叢橫交錯的暗渠密道。
借助教派中,能夠改變土壤結構的神選者的獨立現實。S市的瑣羅亞斯德教派分部完全無視了,可能因土方作業而産生的坍塌。這十年來肆無忌憚的對這座地堡,進行着不間斷的擴張與改造。
到的現在整座地堡仿佛一座構築在地下的巨型蟻巢,無數的通路和房間遍布其中。哪怕是教派中最爲資深和核心的成員,恐怕也沒有幾人敢說理清了地堡中所有的交通路線。是以當土狼大隊衆人開始打掃戰場之際,展現在衆人面前的,是座比預想中複雜數十倍的浩大工程。
此時再看三号研究院從陰大腦中拷貝下來的路線圖,仿佛是個可憐的笑話。其中所記載的結構信息,隻怕尚不及真實情況的百分之一。這不僅讓預定的行動計劃時長被大大拉長,也使得對災部爲今晚所做的前期準備,陷入了捉襟見肘的窘迫狀态。
忙着搜索重要目标的土狼大隊及三号院的人員,此刻根本無力對每個發現的房間和通路做實時的監控。這就給了想要暗中潛入探查的僞神之軀任源,很大的操作空間。
實際上,他也确實的選擇了在和大部隊分開後,立刻帶着自己的龍牧悄然潛入。沿着一條未被土狼大隊覆蓋到的支路,向地堡深出挺進。不過這記回馬槍顯然沒有他預想中的那麽順利,因爲突然起來的争執,兩人的行動陷入了僵局。
“你說什麽?”魚謙微微一怔,面露不解的問道
“我說,你剛剛和采九兒,做過了吧?”任源維持着脖子後擰這讓人渾身不适的怪異姿勢,語帶戲谑的說道“我記得從行動開始,到采九兒親自下場也沒過很久啊。就這麽點時間,老魚你是不是不行啊?”
“你在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怎麽突然扯到了采副指揮的身上?”魚謙皺起眉頭臉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呦呦呦,還‘采副指揮’,沒看出來你還挺尊敬那頭騷狐狸的。我曾經也是劍閣的六極之一,怎沒見你平時對我如何尊敬呢?”任源右臂關節詭異的向後扭曲,仿佛正面相對般拍了拍後者的肩膀,輕浮的笑道“不用這麽不好意思,我了解九兒的手段。你會頂不住她的誘惑很正常,畢竟是男人嘛,可以理解。”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魚謙滿臉嫌惡的推開前者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冷冷說道“你想轉移話題,拜托也找些看起來不那麽生硬的借口。”
“我想轉移話題?不不不,我爲什麽要轉移話題。既然你對我之前,關于你做爲龍牧的價值和使命,做出的解釋有疑問。那麽我也不介意,坐下來和你好好聊聊。”任源輕笑道“不過這裏有個問題,我想我們不妨先搞清楚。你爲什麽會突然對于很久之前的談話,産生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疑問呢?”
“很久之前嗎?也沒有很久吧,算起來也不過幾周而已。”魚謙針鋒相對的說道“而且我也沒有看出來,我的疑問有哪裏看起來莫名其妙。”
“是嗎?我倒是覺得,莫名其妙的地方很多。就比如說…”任源頓了頓道“你早不覺得奇怪,晚不覺得奇怪,偏偏在今晚行動之後,我們潛進地堡尋找線索的時候覺得奇怪。你敢說,你會這麽想不是因爲在此之前,你和九兒私下裏有了接觸?”
“怎麽,發現自己可能被騙這件事,還要限定個早晚時間嗎?還是說你覺得你的話術很完美,我永遠都看不出破綻?”魚謙知道就算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匣中,任何細微的變化也逃不過前者的雙眼,面色依舊維持着平靜,語氣淡然的反問道“若是我昨晚想明白了這個問題,你同樣會找出這樣那樣的借口吧?”
“找借口?”任源道“不,老魚,我隻是在闡述事實。你背着我和千幻九尾接觸了,對不對?”
“我若說沒有呢?”
“那你就是在撒謊。”任源斷然說道“采九兒以爲她做的很完美,她故意用上官善水那丫頭的氣味,掩蓋了她自己的氣息。以爲這樣,就能徹底的瞞過我。”
“可是她算漏了一點,就算你和上官善水在通訊車裏呆上一天,善水那丫頭也不會跑過來抱着你,伸手去摸你的臉。她爲了遮掉自己的氣息,在你身上留下的味道太重啦。”
雖然不知道前者說的氣味什麽的是真是假,但是眼前的僞神之軀也好,被稱作千幻九尾的采九兒也好,确實都不能用常理來審視。不過無需考慮就能确定的是,自己和采九兒單獨接觸這件事,眼下顯然不能暴露給對方。
既然談話過程千幻九尾主動伸手碰了自己的臉,那麽對于自己完全沒有查覺到的,所謂的“氣味”必然有所處理。想到這裏,魚謙幾乎沒有絲毫遲疑的反駁道“你不會以爲,你信口胡謅幾句,就能從我嘴裏詐出點什麽吧?”
“所以,你沒有和采九兒單獨接觸?”任源追問道
“當然沒有。”任源問的不依不饒,魚謙答的也斬釘截鐵。
“诶,你果然和她接觸過了啊。我就說嘛,你怎麽會突然問我這種問題。”任源擡手制止了後者的辯駁,搖頭淺笑着“如果你真的沒和她接觸過,那你又何必這麽認認真真的否認呢?正因爲你是在九兒的示意下想到的這點,所以你才會在證明一切出于自己思考這點上,格外的賣力。”
“按照你的性子,如果真的和九兒無關。你在搞清楚自己疑問前,才不會和我在其它無關的問題上夾纏。”任源一針見血的說道“說到底,你會這樣是因爲你既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九兒。你覺得我騙了你,可也不覺得九兒對你說的是實話。因此在最後,你表現出來的隻剩故作鎮定的猶豫和遲疑!”
“我…”魚謙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一時之間卻說不出什麽有底氣的言辭。片刻之後隻得無奈的自嘲一笑道“确實,我又何必糾結有沒有和千幻九尾私下接觸過的這個事實。我該在意的,本來也不是這個問題。”
“所以,你承認和九兒私下會面了?”任源冷笑道“感覺怎麽樣?她的技術,很不錯吧?”
“我要是說,我确實和她接觸了…”魚謙遲疑片刻問道“這算不算,給你帶綠帽子了?”
“嗯?你怎麽會冒出這種想法?”任源疑惑道
“因爲這個…我看你們兩個的關系,好像不太一般啊?”魚謙試探性的問道“而且那天她來六号别墅來的時候,還和你說什麽‘一日夫妻百日恩’什麽的…”
“沒有的事!”任源把手一揮道“隻是她一面之詞而已,我和她的關系至多算是曾經的炮友。”
“炮友嗎…”魚謙不甚信服的說道“我怎麽感覺,好像沒那麽簡單啊?我看你每次見她的時候,都恨得咬牙切齒的樣子…”
“呃…這裏的情況确實比較複雜…但并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任源哭笑不得的說道“總之這頂綠帽子,怎麽着也扣不到我的頭上。”
“啊,那就好。”魚謙點點頭道“我是和她見面了,你用不着我來規範人倫這個,也是她告訴我的。不過我隻是和她聊了聊天,别的什麽也沒做。”
“隻是聊了聊天?那太可惜,有一說一九兒那方面可絕對是極品...”看着後者開始發黑的臉上,任源打住話頭好奇的問道“那你扯到給我帶綠帽子上幹什麽?”
“你倆要真是那種關系…”魚謙尴尬的說道“我說我隻是和她聊了聊天,你信嗎?”
“啊這…”任源哭笑不得的說道“你考慮的還真是周詳啊。”
“她本來要我對你保密這次會面的,既然已經瞞不住了也好,這樣一來倒是省事了。”魚謙目光重又嚴肅起來“那麽現在你能告訴我,你選我當你的龍牧究竟是做什麽了吧?”
“你總不是要告訴我,不明說我隻是個應付程序正确的擺件,是爲了照顧我的自尊心。如果那天晚上你這麽說我還會信,現在你這麽講可就沒什麽說服力了。”
“我當然不會這麽說,顧慮一個中年大叔自尊心這種事…你看我像是有如此善良人設的角色嗎?”任源擺擺手道“我可以回答你的疑問,不過嘛不是現在。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們不該把時間浪費在讨論這個話題上。”
“不是現在,那是什麽時候?”魚謙并不買賬,徑直問道“明天?後天?還是下個月?還是說現在,你還沒有想好怎麽編篡一個完美的借口?”
“就今晚,探查結束後回六号别墅我們再聊這個問題行不行?”任源被氣的笑出了聲,無奈的說道“我們已經浪費不少時間了,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帶你過來了。”
“今晚?可以。”魚謙點點頭道“那我等你,給出一個完美的說辭。”
“話說,你和采九兒聊了多長時間?”回過頭去的任源突然又問道
“你問這個幹什麽?”魚謙下意識的警惕了起來
“我想她和你聊的,不止你作爲龍牧意義這個問題吧?應該還說了些,别的東西?”
“所以你現在沒有時間解答我的問題,而有時間聊這個問題?”魚謙皺眉問道
“我隻是确認一下,具體的内容,還是回六号别墅再說吧。”任源打着哈哈,把這個話題應付了過去,轉而問道
“那麽現在,我要去找對災部高層可能不想讓我看到的東西了。當然用你的話說,也可能是我自導自演,故意‘要你做個見證’的東西。所以,你是要留在這裏呢?還是要和我一起找呢?”
“…”魚謙沉吟片刻道“既然來都來了,總不能我一個人幹等在這裏,我也去。”
“那你就不怕,被我利用了?”任源故意語帶嘲諷的問道
“多說無益,是不是被利用了。”魚謙沉着臉道
“我會自己判斷清楚的。”